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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祸起萧墙(4)

蒋介石之所以跟陈建峰说这些,他说自己其实也很压抑,心里有苦难言,不知道该和谁说,跟陈建峰说,是因为陈建峰救过他二次,有过命的交情,值得相信。现在一说,自己也轻松了许多。蒋介石说其实他和共产党的矛盾,说到底就是“依靠谁?”这个问题之争,共产党认为该依靠工农,而他蒋介石却不敢苟同,东征要用钱,北伐同样要用钱,依靠工农,钱从何处而来,靠这些一无所有的工人和农民,那不是扯淡,所以只能依靠资产阶级。

陈建峰心想,还真是如此,毛先生说要依靠无产阶级,工农大众,而校长却认为该依靠资产阶级。一个党派依靠谁,那他就得代表谁的利益。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一个被压迫一个要压迫,一个被剥削一个靠剥削起家,这是永远都难以调和的阶级矛盾,如果共产党代表无产阶级,蒋介石则甘愿代表资产阶级,那矛盾还真是难以调和。难以调和怎么办?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无非就是兵戎相见。

连他陈建峰都明白会兵戎相见,蒋介石会不明白?看来蒋介石不是不想将共产党一网打尽,而是目前的时局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只能先将共产党驱出第一军和黄埔军校,时候一到,该动手就会动手,如他所言,妇人之仁岂能成就男儿伟业。

蒋介石说:“你和先云、陈赓,都是我信赖之人,你不妨去和先云、陈赓谈谈,让他们退出共产党。”

陈建峰说:“蒋先云和陈赓的脾气,校长您不是不知道,让他们退出共产党,还不如杀了他们。”

蒋介石点头,说:“正因为知道,才让你去试试。我实在是不舍得他们一心一意跟着共产党走。”

陈建峰摇头,说:“这个工作我可不敢去做,蒋先云还好说,不乐意,至多一笑了之,陈赓就不一样了,向我拔枪相向相信不会,但拿起板凳就打,提起脚就踢,那是绝对有可能。所以要谈,校长去谈,我可不想自找没趣。”

蒋介石笑,说:“还别说,就陈赓的脾气,还真有这可能。不过你陈建峰犯其轴来,比陈赓也好不了多少。”蒋介石停了停,说:“你给我说实话,你陈建峰是不敢呢,还是不愿?”

陈建峰说:“不愿。”蒋介石一笑,说:“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勉强,行了,还是由我亲自找他们谈吧。”

陈建峰说:“以我对他俩的了解,估计即便是校长找他们谈话,也是没有效果。”

“即便徒劳,也得谈,怎么着也得试一试。”蒋介石叹了口气,说,“这就是共产党的可怕之处,蒋先云陈赓他们这些共产党员有理想有抱负,还有坚如磐石般的信仰,这就更可怕了,要知道信仰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可它却实实在在地存在。而国民党恰恰就缺少这一点。”

蒋介石笑,说:“还好你陈建峰不是共产党,要不然,我蒋介石最为器重的几个得意门生都是共产党,那让我情以何堪。”

陈建峰心想,现在不是,将来未必不是。就关系亲疏而论,蒋介石即便是校长也无法与蒋先云相提并论,他给蒋介石挡弹是职责也是义务,而为蒋先云不惜与徐海波翻脸,那就是情谊。蒋介石与共产党之争,孰是孰非,将来历史自有定论,不由他陈建峰评说。站在中立的角度,凭心而论,只要蒋介石不向共产党举起屠刀,拔枪相向,而只是驱赶第一军和黄埔军校里的共产党,他陈建峰也不觉得蒋介石有什么错,蒋介石在乱世之中能脱颖而出,见解见识必定有其过人之处,他陈建峰还没有本领对蒋介石妄加指责,但陈建峰从心里认为,既然蒋先云是共产党,他陈建峰就必然是共产党,如果说这是盲从,那么那天在番禺学宫与毛泽东的倾心交谈之后,陈建峰就有了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那就是一个政党,只要他能代表绝对多数人的利益,那么这个政党最差也差不到哪去。

江水奔腾入海,蒋介石这时笑着问了陈建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蒋先云一心一意跟着共产党走,如果蒋先云让陈建峰跟着他走,你陈建峰会不会走?

陈建峰毫不犹豫,直接就答:“会!”

蒋介石没有料到陈建峰会如此直接,他摇摇头,无可奈何一笑,说:“也就你陈建峰才会如此回答。”

陈建峰说:“校长,您知道的,口是心非的话我不会说。”

蒋介石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不藏不掖,反而更值得让人相信。”

蒋介石问陈建峰知不知道什么是共产主义,陈建峰说自己知道一些,但知之不多,共产主义提倡没有阶级,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人自由平等,社会富饶国家安定团结。蒋介石笑,说陈建峰你这叫知之不多?这应该叫知之很多才是。陈建峰说自己投笔从戎,从一开始就不为升官和发财,只为心里的一个梦想:国家强盛,不为外族凌辱,民众富足,人人安居乐业,自由平等。尽管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个梦想似乎有些遥不可及,但如果人人明哲保身,只求自保,不为之努力,这个梦想就永远都无法实现,而大家都努力了,奋斗了,人人都为之付出,个个都为之努力了,他陈建峰实现不了的梦想,子孙后代也不会实现?绝对不会。陈建峰也不隐瞒,说照他现在的认知来看,共产党的纲领更接近他陈建峰心里的这个梦想。

蒋介石静静的听,也不生气,竟然心平气和,说陈建峰这个国家富强,民众富足的梦想绝不是空想,而是中华民族必然实现之理想,不管吾辈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这都是两党孜孜不倦,必须为之奋斗的最终目标。陈建峰不解,说既然两党的目标一致,为什么就不能携手共进,共同努力。蒋介石摇头,说这就是现实的残酷,两党的目标一致,并不代表手段、方式方法会是一样,思想就会统一,这就好比是登山,巅峰只有一个,但登顶的路却有无数条,你愿意从北坡走,我却想从南坡行,也许还有人想从西面上山,各人各执一词,不可开交。登山倒也还好解决,大不了不欢而散,各行其是。党与党之间就不这么简单了,因为它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集体,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而且一个党派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表面平静,内部可能如同一锅粥,繁杂的很,怎么办?谈判?只怕是谈来谈去,一事无成,虚度光阴,最终还得靠武力解决,中华民族五千年,从来都是强者说话,用武力解决从来都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先解决了内部,然后外部,只有统一了,理想才会有实现的可能。

蒋介石认为,共产党就会造舆论,把自己的纲领写得天花乱坠,至于能不能实现那就另当别论,如此做分明就是在蛊惑人心。富强平等自由的社会,难道国民党就不想,可阶级自古有之,怎么消亡,而且共产主义还提倡没有国家没有政府,这是不是太不切实际和太理想主义了,没有国家机器,整个社会岂不成了一盘散沙,乱了套了。

陈建峰说:“校长,您说的这些是有几分道理,我一时也无法反驳,从目前来看,我也不认为共产党一定就比国民党好,但我觉得党与党之间,似乎除了武力统一思想,应该还有更好的方式。”

蒋介石也不否认,说其他方式肯定会有,可是目前这种情况,大家都认同武力解决的方式,那就只能用武力解决。

蒋介石感慨,说:“天底下,最复杂的,就是人的思想,千奇百怪,无所不有,要想统一,谈何容易。”

陈建峰知道蒋介石不喜多言,今天能与自己谈这么多,已是极为少见,而且还是如此心平气和地讨论,更是绝无仅有。

陈建峰也不畏言,他告诉蒋介石,蒋先云就曾说他陈建峰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是一个不是共产党的共产党。

蒋介石并不生气,笑,说:“还别说,你陈建峰的所思所想,倒是与共产党提倡的有许多相似之处。”

陈建峰问:“那校长您还信任我?”

“理想谁都会有,与信任无关。”蒋介石笑,说,“至少到目前为止,你陈建峰还值得我信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蒋介石还饶有兴趣地提前了曹操与关羽的典故,关羽身在曹营心在汉,曹操也不认为有何不妥,反而敬重。不过蒋介石认为,关羽在华容道放走曹操则不应该,毕竟事关全局,不可意气用事。

蒋介石笑,说:“将来有一天,你陈建峰在华容道上遇到我,大可以拔枪就射,我倒也不会怪你。”

陈建峰说:“岂会出现这种情况。”

蒋介石说:“如果你跟着蒋先云走,这种情况迟早会出现。”

蒋介石朝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事,说:“对了,二大之时让记者给咱们师生几个拍的合影已经送来了,人手一张,留作纪念,等会你找济时要。”

至于给蒋先云的那张合影,蒋介石说自己找蒋先云谈话时,直接给蒋先云,对于与蒋先云的谈话,蒋介石其实心里有数,希望不大,他叹了口气:“此张合影,说不定就成了绝唱,照片上的诸人能不能再聚一堂,只怕成了未知数。”

蒋介石看着翻滚的江水,说:“人在历史的洪流中,是何其的渺小,更多的时候是力不从心,只能随波逐流,被历史的洪流裹着向前,你陈建峰是如此,他蒋先云是如此,我蒋介石也是如此。至于对错,将来自有历史评说。”

陈建峰说他和蒋先云根本无法与蒋介石相提并论,因为蒋介石已经是一个可以书写历史,改变历史的伟人,他和蒋先云却只能跟随伟人的脚步前进,根本影响不了历史。

“不过,我不后悔生在这个时代,虽然我改变不了历史,但我却可以有幸成为这段历史的见证者。”陈建峰说。

蒋介石呵呵一笑,说:“建峰,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么?”

陈建峰问:“哪一点?”

“大气!”蒋介石笑,说,“不过,即便你改变不了历史,但作为见证者,有一点必须记住:成王败寇,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来写就。”

至于他蒋介石会不会成为这段历史的胜利者,蒋介石自己也不知道,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