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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人有情(2)

陈建峰说:“周主任,您说,我一定倾力相帮。”

周恩来点头,说:“建峰,对于你,我是了解的,你虽然不是我党同志,但在我的心里,你与同志一般无二。这件事放眼上海滩,也只有你陈建峰值得信赖,也只有你陈建峰办起来才会轻而易举。”

其实一进11房看到周恩来,陈建峰就知道这一次共产党交办之事非同寻常,周恩来如此一说,陈建峰表情凝重,表示绝不会辜负共产党的信赖。周恩来点点头,这才说起交办之事:四一二之后,上海滩腥风血雨,白崇禧不遗余力,意图对共产党赶尽杀绝,即便是躲在租界,蒋介石也与帝国主义相互勾结,每天都有我党同志被抓捕,在此危急时刻,为保存党的力量,中共中央决定将上海的同志分批转移至武汉。周恩来说其他事情都还好说,但现在进出上海极为不易,车站码头都有第6军会同上海青帮重兵把守,严加盘查,没有人从中帮忙,无异于自投罗网。所以他周恩来第一个就想到了陈建峰,此事要想办成,非陈建峰莫属。

还别说,这事于别人是一件为难之事,即便是夹带一人上船上火车,都难于上青天,但对他陈建峰来说,还真是轻而易举。因为他陈建峰是警卫团团长,蒋介石嫡系中的嫡系,在上海滩除了白崇禧,只怕就算他陈建峰的话管用了。第6军在上海滩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但它说到底是浙军,非蒋介石的嫡系,属杂牌部队。尤其警卫团在上海的目的就是督军,有一定的生杀大权,第6军在警卫团面前只能是噤若寒蝉,即便是周凤歧,对他陈建峰也是毕恭毕敬。青帮就更不用说了,徐雪涵一事之后,青帮的弟子对警卫团也是礼让三分。现在在上海滩,警卫团是一块金字招牌,谁都不敢贸然向警卫团叫板。

这次共产党除了部分人员经铁路离开上海,大部分将于5日从黄浦码头登上英国邮轮前往武汉。陈建峰知道这艘挂英国国旗的邮轮虽然需经南京,但在南京不停靠,而且前后有两艘英国军舰护航,邮轮是做生意,不同于租界,为生意长远,各国政府都严禁蒋介石派特务和军队上悬挂各国国旗的邮轮捉人,蒋介石为避免与帝国主义产生矛盾,也一直严令军队上船,只在码头加强缉拿,从某种形式来说,一旦登上英国邮轮,就相当于到了英国国土,邮轮只要一过安庆,共产党人就算是逃出生天。

周恩来说:“建峰,这么说吧,牺牲我周恩来没关系,但这些同志都是我党之精英,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陈建峰说:“请周主任放心,5日我亲自带警卫团的一个营到码头督查,有我陈建峰在,自是没人敢造次,即便是白崇禧干涉,如若我陈建峰一意孤行,他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我。”

周恩来说:“我们会安排我党同志有序撤离,你陈建峰到码头接应就成。”

谈完要事,陈建峰问周恩来,蒋先云想在在何处?周恩来说具体的情况他也不知道,但武汉国民革命军已经开始继续兴兵北伐,蒋先云已经进入河南地界。陈建峰说蒋先云到河南他知道,陈建峰直言,等上海的事情一了,自己就会去河南与蒋先云并肩作战。周恩来希望陈建峰能继续留在蒋介石的身边,因为他陈建峰能起到其他人起不到的作用。陈建峰这次根本不想,断然拒绝,说自己一直不赞同蒋介石同室操戈兄弟萧蔷的做法,觉得有悖良心,所以他今天愿意帮助共产党,让共产党尽量免遭杀戮,这些他都不认为有什么不对,因为他的良心要求自己这么去做。他也曾想过与蒋先云一样成为一名共产党员,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长期呆在蒋介石的身边为共产党做事,他陈建峰也是有血有肉之人,也有七情六欲,他和蒋介石朝夕相处,蒋介石对他不薄,他对蒋介石也有感情,他不认同蒋介石的做法,大可以明目张胆的与蒋介石决裂,但要他潜伏在蒋介石的身边,背着蒋介石搞小动作,出卖蒋介石,他陈建峰还做不到这一点。他陈建峰就是这么一个人,喜欢光明正大,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左右逢源的事情他做不来,这对他只会是一种煎熬。

周恩来根本就没料到陈建峰会如此直言不讳,看着陈建峰好半天没有说话。

陈建峰说:“周主任,我也不想瞒您,不管您是否同意,此次我心意已决,决定离开校长,不日我就会北上南京,亲自向校长辞行,即便是校长将我陈建峰枪毙,我陈建峰也无所抱怨。”

李宇彬目瞪口呆,看看陈建峰又看看周恩来,觉得自己怎么都看不明白陈建峰这个人,帮起共产党来义无反顾,说到蒋介石同样是情真意切,李宇彬直犯迷糊,这个陈建峰太难懂了,而且即便是要离开蒋介石,也大可以一走了之,还要北上亲自向蒋介石辞行,这胆子也太大了,大过于匪夷所思的一些吧。

陈建峰说:“我陈建峰只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感觉自己该做的,即便是前面万丈悬崖,我陈建峰也敢走。可是我不愿意做的,让我勉强为之,还不如死。”

周恩来点头,说:“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仔细琢磨。”

外屋,邓颖超与徐雪涵相谈甚欢,邓颖超看着徐雪涵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建峰送的?”

徐雪涵羞涩地点头。邓颖超说:“到时你与陈建峰成亲,我邓颖超即便不能亲自前来,也要送一份礼物表示祝贺的。”

徐雪涵说:“谢谢大姐!”

就在此时,陈建峰和周恩来从里屋走了出来,徐雪涵依依不舍地向邓颖超告别:“大姐,我得走了。”

邓颖超笑,说:“我想你我肯定会有缘再见。”

周恩来不便抛头露面,李宇彬替周恩来送陈建峰与徐雪涵离开,邓颖超问周恩来:“恩来,你怎么看陈建峰这个人?”

周恩来笑,说:“他啊,敢爱敢恨,个性张扬,坦率真诚,更重要的是值得信赖。”

邓颖超笑,说:“没想到你对陈建峰的评价如此之高。”

周恩来提到陈建峰为蒋先云不惜与徐海波翻脸,陈建峰独断专行给独立团送枪弹之事,也说起刚才陈建峰宁做君子,也不愿在蒋介石身边做小人之举。邓颖超笑,说:“还别说,陈建峰还真是敢作敢当,很有个性。”

周恩来说:“尽管陈建峰执意要离开蒋介石未免有些可惜,但他真要离开,我还真是没办法阻拦,跟他谈党性原则没用,何况他也不是我党之同志。我现在有些明白蒋介石为什么相信陈建峰了,陈建峰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与他交往,不必左思右想,不累。就拿周五这次行动来说,如果他认为办不了,肯定会一口回绝,既然他答应了,那就是一诺千金,即便再难,他陈建峰赴汤蹈火,也会将此事办得圆满。”

陈建峰不会知道,周恩来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和陈建峰商谈借陈建峰之力转移党内同志之事的,在如何将中共中央在上海的诸多中央委员和国民党左派领袖安全转移到武汉这件事上,周恩来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陈建峰,对此包括顾顺章在内的一些领导人都有不同的声音,说陈建峰不是我党同志,其年纪轻轻就是陆军少将,少年得志,并且掌控警卫团,手握重兵,为蒋介石亲信之人,尽管他私底下放了不少我党之同志,但这一次事关我党之前途,一旦陈建峰是遵蒋介石之意放长线钓大鱼,那我党的损失就不可估量了。周恩来说在目前情况危急,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时,陈建峰是唯一可以帮助我党的党外人士。周恩来还说陈建峰是自己的学生,他了解陈建峰,相信他就像相信蒋先云和陈赓一样。

罗亦农和李立三认同了周恩来的观点,在白色恐怖之时,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试。顾顺章他们这才勉强同意,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决定一分为二,陆路水路分开分时段进行,避免陈建峰见利忘义,一着不慎,让蒋介石将在上海的中央委员一网打尽。

周恩来这才不惜抛头露面,亲自与陈建峰交谈。

自然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5日这天,陈建峰亲率加强营的官兵坐镇黄浦码头,驻守码头的是第6军的一个团和一队青帮的人马,现在6军和青帮有几人不知道陈建峰,连周凤歧和杜月笙都对陈建峰礼让三分,更不用说这些小喽啰了,一看陈建峰带兵前来督查,缉拿要犯,谁敢多言,陈建峰让蒋民云将码头控制的严严实实的,码头看似如临大敌,戒备森严,不明就里的人自是战战兢兢,实则就是虚张声势,做做样子,诸多共产党要员乔装打扮,分批分次抵达码头,从6军和青帮的眼皮底下,一路畅通无阻地上了邮轮。

李立三与蒋先云是姻亲,蒋先云与陈建峰情同手足,李立三自是一清二楚,但陈建峰本人却是没有见过,此时见一英姿飒爽的青年军人端坐在进站口的茶铺,视若无人地喝着茶,6军的几名军官一脸媚态地围着此人转,根本不再管码头的进出,心想此人看来就是陈建峰了。

李立三、罗亦农、顾顺章等先后上了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心里都想,周恩来蒋先云还真是没有看错人。陈建峰身居要职,能如此倾力相帮,真是仗义。

陈建峰一看共产党的要员都上了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等船驶离码头许久,陈建峰这才起身,问蒋民云可有斩获,自是什么都没有。

陈建峰大骂,说:“什么狗屁情报,害得老子白忙乎了一天,收队。”

陈建峰带队离去。团长总算松了口气,心想还好陈建峰没有查获到共产党重要人物,如果陈建峰一来就缉拿到要犯,而自己这么些天却是一无所获,那自己就麻烦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这个团长无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