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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寻妻

南文宇将盆中的玫瑰水往脸上浇了浇,头不似先前那般疼痛,却还是混沌一片,夏公公将一块绣花红色方巾递给他,宫中图喜庆,竟将新人的用度都换成了红色。

“夏公公昨日也瞧见皇妃往殿外跑去吗?”

“老奴整夜守着这里,确是看见皇妃外出,至今也未回来。”

许是最近诸事杂乱迷了心智,正想着出个什么法子去赔罪,夏公公却看出了他的心思,“这夫妻间床头吵架床尾合,陛下倒不必忧心,让皇妃在太后那里住住也好,一来皇妃甚少入宫,让她在琉璃殿学习学习规矩也好;二来太后她老人家也着实寂寞了些,让皇妃去陪陪也显得陛下孝顺不是?”

句句话说到了南文宇的心坎里,便也只得默许,也罢,在母后处也是好的,若当真此时相见,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琉璃殿偏殿中,思雅正对着一位身着梅红色裙裾的女子说话,“昨日有劳姑娘相助,化作花香进入正华宫,又着了这累人的嫁衣,帮我演了出戏,若日后有缘,思雅定当重谢。”

妙梅淡淡笑道:“若说重谢,当年姑娘的救命之恩妙梅倒是要如何谢呢?只是做了件寻常事罢了,姑娘倒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便化作一缕香,往梅园处去。

妙梅刚走,几个小宫女便端了水和梳妆盒进了门,待站定,身后又来了七八个嬷嬷,手中皆拿着各色衣物。都说这凡间帝王生活甚是奢靡,今日见了只是有增无减,光早晨梳洗丫头就有这些个,足足是让她开了眼界。

还未等思雅反应过来,众人便齐齐跪下叩头请安,思雅用手抚了抚额头,既是担了这劳什子的皇妃名号,便也需端点架子,便学着昔日月明常看的话本中的后宫妃嫔般道了平身,好在是让这些个人都站了起来。

思雅突然觉得好累,当年她没日没夜在玉榭岛上修行也未曾觉得累过,今日这人间繁文缛节倒真真是要了她半条命。待梳妆完毕,铜镜中便出现了一张妩媚艳丽的面容,好看是好看,但到底不是为悦己者容,也就无心欣赏。

打发了众人出去,思雅才空闲下来,在床上盘腿坐定,气定入神。元神逐渐从身子中飘出,掠过宫门,往九重天上去,眼下是一片热闹的集市,她轻轻飞着,雨后的风吹在身上竟也不觉得冷,她便闭了眼任风将她往前面吹。

不多时,她便回了林府,林夫人正坐在房内照顾月明,想来老人家也不容易,后辈一个个如此倒甚是让人唏嘘。思雅聚了元神往月明脑中去。再睁眼时竟是在九重天之上,眼前站着位穿白色衣服的女子,思雅走近了些,却听见女子默默哭泣。

她拍了拍女子的肩,转头时正是月明那张小巧精致的脸,她说:“思雅,你怎的来了?那人间我是再不想回去了。”

“你若不回去,你那心心念念的情郎怎么办?你那榆木哥哥怎么办?你那未曾见过面的侄子倒是怎么办?”

月明停了呜咽,一双含泪多情目直直看着她,“此时便权当我死了吧,倒还干净。”

思雅白了她一眼,“若都你这般想,那倒没有爱恨情愁也未有不顺之事了,你倒是活得轻松,难为我替你进了宫做了皇妃,你如今呈了我这么大的情,却这般说话倒是无趣得很!”

月明在脑中将她的话转了两转,好歹是捋清楚了思路,便抓了思雅的手,“你却为了我嫁给了南文宇?真真是我自私了,想来他也是个不讲情面之人,你可受了委屈?”

“他小小凡人,还能将我怎样?只是求你快些醒来,如今不是你任性之时,林家夫人也甚是可怜,见着自己的儿子被押入大牢,又瞧着媳妇并在床上,你且好生醒来吧!”

说完便自行抽离了月明脑海,悬浮在空中,不多时,月明眼珠转了转睁眼醒来了。林夫人见月明醒来自是欢喜,忙唤了大夫诊治,哪里还看得出问题?思雅在空中笑了笑便朝着皇城飞去。

飞到琉璃殿上空,思雅猛然瞧见几个小宫女正跪在床榻边不知所措,便忙聚了元神回归本体,还未等她活动四肢,却听见其中一个小宫女说道:“叫了娘娘这些声,却未作答,怕是睡着了?”

另一个胖些的宫女说:“许是凉州贵族中新出的养神之法吧?”

又一个宫女说:“我瞧着娘娘周身不凡,怕是得道成仙了吧?”

阿弥陀佛,这凡人的想法着实多了些,她原就是元神出窍了半个时辰,竟引得如此猜想,倒是需编出个理由才行。

心中定了定便迫不及待的睁眼,接着清了清喉咙道:“本宫在林府之时,早膳前都需打坐养神,对身体有好处,你们且试试!若早膳准备妥当便退了吧。”

宫女们自是领命出去,房门关上的一刻,思雅重重叹了口气,好歹是又打发走了一群人。

草草吃过早膳,思雅觉得房内闷得很,便开了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来。正抬头间,却瞧见对面屋檐之上站着位衣袂飘扬之人,手中正拿着把玉扇,朝着她看。

她笑了笑,自是搬了把太师椅,又抓了把瓜子,歪歪坐在了窗户面前,与远处的月白齐齐对视。月白瞧她这般淡定,自是淡定不料,便一个飞身往这偏殿中来了。

“你怎的来了?”思雅嘴角掩不住笑道。

月白将手中的玉扇摇了摇,“我若不来,你哪里只是人家的皇妃了,怕是日后生下几个皇子也未可知。”

思雅知他是醋了,又忍不住激他,“那又如何?我既嫁与他,生多少个皇子便是我说了算,倒不劳你费心。”

月白扯了她的手臂,“当日你同我说,生生世世非我不嫁,我虽喝多糊涂些,但都记在心里呢,这会子你且跟我回去!”

思雅瞧他是真认真了,也不忍心再戏弄他,便道:“我如今入宫是做正经事,原就不是你想的那般,等事情做好,自是要跟你回去的,你着急什么?”

月白眸子亮了亮,“若应了誓言,你我便可算做夫妻,又怎的能让你一人犯险?你在宫中一日,我便化了身形,自等你一日便是了!”说完便化了棵竹子,站在院中一处角落内。

思雅摇了摇头,心中想着,也罢,若此时让他回去,又不知如何耍起小性子来,那日谷雨台之事,柳成言、月明、鲲鹏等人可是想了许久,才将他拉了回来。这宫中之事原就忙碌,若耍起性子来,她也未有时间奉陪,倒不如让他在此待着也好有个照应。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宫女太监们便看到他们冥王朝的皇妃,时不时便拿了水壶浇灌院中一棵瘦不拉几的竹子,有时还搬了把椅子坐着同竹子说话,众人都道是深宫寂寞,皇妃便自己想了个法子解闷。

林府中,月明找了鲲鹏商议解救林意寒之事。醉仙居柳成言也时不时来府中与众人商议此事。

“依我看,还不如我一阵风将他冥王朝大牢给扇走,直接把意寒从牢中救出便是了,还何须筹谋?”鲲鹏说道。

柳成言喝了口茶,“宫中有思雅和月白在,又有丽华太后和魏源相帮,倒也不必有过多的顾虑,只消将那南文宇拖延住,你我便进入牢内将意寒带出即可。”

秋水也道:“怕只怕这南文宇对林府下手,但到底是些凡间兵将,倒不足为患,由我守着便已足够,你们且安心行动即可。”

“此事由我而起,却劳烦哥哥们和思雅前去相救,倒让我心生愧疚。”秋水揽了揽月明,“你以为你责任小了?林夫人这些日子也着实太伤神了些,你且好生照看她便好。“

皇城中茶余饭后的小宫女太监们便喜聚集在一处八卦一番。

“这皇妃已入宫许多日子了,倒不见咱们陛下亲自去看一眼,倒不知是个什么缘故,难道是长得不好看?”一个小宫女悄悄说道。

身旁的小太监却不屑的一笑,“我可是在琉璃殿伺候过的,远远也曾瞧见过皇妃,若非要形容一番,便是那倾国倾城的貌,婀娜多姿的身段,周身还散着光,真真是少见的美人!”

另一个浣洗宫的小宫女说:“我日日都洗皇妃的衣物,都是些云罗绸缎,样式也自是全新,若不得宠,陛下又怎的将上等的面料赐给她呢?”

思雅虽甚少出殿,但却能捏个顺风诀,将众人所说的话齐齐听了来,听多了便也觉得有趣,想来这宫中平静太久,好久也未曾出过什么纰漏,倒在她身上寻了些新鲜,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只是今日夜里,这顺风诀却当真起了作用,只听到一个侍卫说:“这林府以前是何等的风光,如今到了儿子这辈却每况愈下,今日还遭了牢狱之灾,想来大牢之中最难捱的便是这无涯牢,折磨招数最是多,若扛住了出了牢房,怕也就剩半条命。”

月白听言忙破了法术,化作人形,拳头紧紧攥住,“真真是没有天理,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强抢了他*子,还将丈夫丢入大牢中折磨的!”

思雅白了他一眼,又斟了杯酒径自喝下,“你再生气也不能捏了法术去找那南文宇,到底林家还要在凉州城中生活的,真真是喜欢打抱不平又未有真本事,倒让人瞧不起了!”

月白被她一番话梗得说不出所以然,只摇了摇手中扇子道:“罢了罢了,我且说不过你,来日方长,生生世世我定是要赢你一次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