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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战伊琳

月白脖子上的小净瓶已经跟了他几百年,当时这僧人说用得上,他只是个襁褓中的小鲛人,所以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然则他时时想摆脱了净瓶,因着鲛人族王后,月白生母总能凭净瓶中散发的淡淡药香寻着他,纵是他躲到北冥也定要将他抓回南海。

僧人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将小净瓶打开。这净瓶开启,药香便浓郁起来,伸出手将玉瓶往手上倒了倒,一颗红色丹药便落在了掌心,犹如一颗相思豆一般,煞是夺目。

僧人手中拿着一串佛珠捻着,笑着说:“老僧知你眼下需乾坤丹,只道你是个怀宝不知的小施主,便受了命格掌司的嘱托前来提点你一二,你且拿了丹药,回人间好生历练吧!”

这僧人说完便驾着一朵祥云往人间方向去。正巧回命门中有一小仙童往门外走来,定是看到了这副场景,便将手中的茶具放在一旁的地面上,双手作揖,样子甚是诚服。

月白只觉好奇,便问了那小童这僧人是谁,那小童将脚边的茶具端了起来,便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便是悔思上神,如今厌了这天宫,便化了个僧人在人间修为,法号悔思方丈,长居惠安寺,倒是个比东诀上神阶品还要高些的神仙。”

这惠安寺月白自是听过,林夫人与丽华太后泯恩仇的所在。这人间说大却也不大,走哪里倒都能碰到些仙人,倒不知是命数还是缘分。

月白手拽着小净瓶,便腾了云朵直往皇城中去。

而此刻的皇城却生生不得安宁。思雅捏了个诀将月明弄晕,本是想着躲一躲那南文宇,谁曾想这南文宇也是个情种,竟日日守在月明床边,倒是愁坏了思雅。若让月明醒过来,依眼下南文宇用情之深,这侍寝是躲不过去的,难不成次次都用安魂术,让这冥王朝一国帝君夜夜在美人身旁熟睡不成?

思雅微微摇了摇头,想来甚是不妥。若让月明一直不醒来,这南文宇定是日日陪伴,可就苦了他们这一屋*人了。

正愁苦间,旁边空气竟渐渐凝成一个人形,思雅知是月白回来了。思雅此时待在房内伺候着月明日常梳洗,她正想一个由头离开,便朝屋内扫了几圈,便对着南文宇作揖道:“陛下,奴婢重新端盆玫瑰露来替皇妃擦把脸。”

南文宇自是没有怀疑,只将手抬了抬示意她出去。

思雅左脚正踏出宫门,便被一道仙气直卷到角落。思雅抬头看是月白的那一双桃花眼。

“我这半日不在,你可有老实本分?”

“若说曾经,我倒不喜本分,可眼前宫中凶险,你我皆知,我巴望着事事顺利,好早日了结了此事,还能不安分?”

月白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便从怀中取出那净瓶交到思雅手中。思雅知他弄到了乾坤丹,便开了瓶塞,将丹药放在了手上。右手凝了些真气,将这丹药渐渐融化,最后变成一缕淡淡的红色烟雾,轻轻飞到屋内。

不多时,便听到屋内南文宇的声音唤道:“月明,你可是醒了,我这就唤太医过来。”

思雅看着进进出出的太医,心中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好在是在宫中一切都将要完结了。

然则这世间事总有个不称心如意的时候,几日之后,思雅瞧着远远走来的伊琳,便知她这颗心终究是放早了些。

今日这伊琳穿了件白色裙裾,略施粉黛,也算是个难得的佳人了。先前这位还未有任何阶品的小姐,甚是喜桃红翠绿等颜色,甚是打眼。想来是御花园中南文宇一番羞辱,让她也好生琢磨了清水佳人的着装起来了。

这伊琳带了上次欺负立夏的两个丫头便来了,此番倒不知是何事,月明今日倒兴致颇高,拿了本诗集便坐在院中看了起来,思雅端了一杯茶在一旁伺候着,眼瞧着她款步而来,便站在了房门边等着看一场好戏。

行至琉璃殿偏殿之时,那伊琳便装模作样的俯了俯身子,笑着说道:“前些日子听闻皇妃生了场病,一直未敢来扰了皇妃的清净,今日无意间听说皇妃病已无大碍,便带了些个燕窝来瞧瞧,好歹是尽了妹妹的心。”

月明却不曾抬头看她一眼,伊琳自是有些尴尬,便命身边的丫鬟冬至将一盅燕窝端到了月明面前。月明只是翻着手中的书籍,淡淡说道:“我原就闻不得这个味儿,妹妹的心意我倒是领了,只是这燕窝还是妹妹自己吃了吧,也好益气补血,生得更漂亮些。”

思雅低头抿嘴笑了笑,这太上老君的仙丹倒是个稀罕物,如今这傀儡月明的性子倒是与真实的月明一模一样了,都是个睚眦必报,见不得虚情假意之人。

伊琳自是有些尴尬,便抬头看了看偏殿四周的环境,看罢又用手中的方巾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道:“姐姐贵为皇妃,却没个像样的居所,还在太后娘娘偏殿落脚,倒让妹妹心中着实难过。”

旁边唤作春雨的宫女听主子这般说,便也说道:“娘娘的锦芳宫倒也比这里好上许多。”

思雅看着伊琳脸上露出了个赞赏的笑容。真是矫情之至了,且先不说眼下月明对南文宇无意,即便是有意,这小女儿家争风吃醋的把戏,在凡人女子面前定是奏效,然则月明却承了她的仙气和老君的仙丹,也算是沾了些灵气,自是不太理会伊琳。

月明眼睛未曾离开过诗集,伸手拿了杯茶喝了几口,悠悠说道:“妹妹是嫌弃太后居所简陋吗?若如此我便回了太后,说今日来的伊琳小姐道这寝宫甚是寒酸,需修葺修葺了。”

月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接着说:“还有方才那位姑娘怕是说错了话,你唤伊琳小姐为什么?娘娘?若我没记错,你家主子眼前可还未曾有阶品呢,怎的就自唤起娘娘来了?”

思雅瞧着台阶下的伊琳和两位宫女,脸上是青一阵红一阵,真真像是化了脸谱一般。这傀儡月明的小嘴却比林府中养着的那位还要厉害三分。

“罢了,眼下我也乏了,还望妹妹日后来拜我,提前个几日通报声,说是不想扰了我的清净,却到底是扰了,你且回宫吧。”月明淡淡说道,便起身回了屋。

伊琳碰了个壁,心中又气又恼,便在院中待了待,便气急败坏的带着两个宫女走了。

在屋顶坐着的月白,一个飞身下来了,摇着扇子说道:“这宫中女子甚是可怕得很,话语间竟又是一片乾坤,真真是开了眼界。”

思雅笑着说:“然则不止是宫中女子,当年我身处乐音坊中,那乐娘之间也是勾心斗角,一日,住我隔壁的乐娘,早晨还是好好的,只因长得标致了些,与一阔公子多聊了几句,夜里便被人给活活毒害了。我若不是有些法术防身,便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思雅说这话,原没其他意思,月白却是听得心惊胆战,“以前我不在你身边,日后,一切都有我在。”

思雅怔了怔,知他是会错了意,便也只低头说道:“我素来不喜与人争斗,若日日这般操心,倒不如剃了头发去当姑子,也比这日日耍心机来得强。”

“我定是不让你日日操心,若你当了姑子,我便去当个清净和尚,倒也般配。”

院中柳絮终是漂了个干净,柳叶嫩芽渐渐在柳枝上撒了一片,倒真真是应了古人一句话: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回命门外,命格掌司带着两个小仙童从远处驾云而归。门中小仙童开门迎接,掌司问道:“今日可是有人来过?”

“如掌司所说,南海长公子月白前来求见,悔思上神照掌司说的,提点了公子几句,两人便前后回了人间。”

掌司捋了捋胡须,“如此便甚好,这历劫原是他们,长修为的也是他们,难为我在这九重天上白白操了这些心。还望众人平平安安,未再出差错才好。”

回命门大门渐渐关起,掌司径直往内屋中去,拿起一本命格簿,又提笔在上面写了写,“东诀啊,东诀,你我故友多年,我定是不忍看你蛰伏,只能帮你到此了。”

命格薄闪着光,书中文字渐渐消失不见。

林意寒自昨日夜里便觉身体不舒服,又怕稍稍平静了些的林府再次出了波澜,便也只自己强忍着难受,脸上只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只是人渐渐变得困倦,日日总喜多睡一会儿。

府中只当他是在狱中受了苦,多睡睡也好恢复体力。月明却看出了些问题,林意寒昨日夜里来找他,两人便往后院中散散步。这后院平日里本就少有人来,自是灯光暗了些,当两人行至玉兰树丛时,林意寒身上竟发出了淡淡的蓝色光亮。

月明怔了怔,林意寒当她是害怕了这黑暗,便拉了她的手往前走着,越是黑暗,这股亮光便越明亮。她记得这光的主人,玉榭岛上,他是至尊无上的上神,有着星辰般幽蓝的光芒,那是上神的气泽。

月明看着旁边的林意寒,牵她的手上,蓝色气泽渐渐弥漫在她手上。她记得,那日夜里她坐在玉榭岛南岸,看着南海哭泣时,东诀一双手透着上神的气泽,轻轻将她牵起。

夜深人静,林意寒屋外,月明隐了身轻轻穿墙而入,立在他的床头看那股光亮越来越强,“东诀上神,你的元神是要醒了吗?那意寒怎么办?”

四月的夜里,透着些许凉意的风吹着凉州城,城中的人各怀心事,却终随着夜静静睡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