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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祖坟冒青烟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今年春寒来得稍早,一场春雨过后,尚在感叹‘暖烟晴日春来早’的人们,纷纷取出搁置在箱底的棉衣重新穿在了身上,转而破口大骂‘春寒尽解粟人肤’。

气温在一夜之间骤然下降了十多度,阴雨天气难免也会影响到情绪,但对于某些没心没肺的人来说,这样的阴雨天气其实还是很适合赖床的。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本来想趁着短暂的清明小长假赖床一整天的许宗扬,天刚刚亮接到了蒋佳怡的友情来电。

许宗扬睡眼朦胧,嘴里含糊不清道:“大小姐,清明祭祖是件很隆重的事,我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啊。”

蒋佳怡依旧是那股娇横语气:“你来不来?”

许宗扬铁了心的要跟被窝纠缠到底,果断拒绝:“不去不去,谁去谁是你儿子。”

只听得电话那头蒋佳怡似乎在捂着嘴偷笑:“我爸说,你要是敢不来的话……”

“我的个亲娘哟!”开玩笑,老板都发话了许宗扬哪敢不从。心里一边腹诽着蒋佳怡这小妞儿肯定故意占他便宜,许宗扬挂断电话,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火急火燎的跑去卫生间洗漱打扮。

驾照拿到手后,许宗扬终于有了属于他的‘专属’车辆,一辆退居二线的奥迪A6,车开回来的时候马有为羡慕了好久天,怂恿着许宗扬开车载着他逛遍了大半个晋阳。

天色依旧阴沉着,绵绵细雨不时滴落三两滴,路边发了新芽的枝叶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儿,风景倒也挺怡人。

按理说,蒋家而今也是晋阳一大家族,本应开枝散叶人丁兴旺,老板作为一家之主,蒋家的当家人,旁系兄弟姐妹理应先来会和再去祖坟祭拜,然而等到许宗扬去了才发现,仅有蒋佳怡一家子在。

奇怪归奇怪,心知这种事情自然轮不到他许宗扬多嘴询问,忙前忙后的帮着收拾行李,期间无意中对上老板的目光,但见对方看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倒也没有联想太多。

想来,这位大老板大概还在怪罪几天前他跟蒋佳怡的胡闹,勉为其难让他继续留在蒋佳怡身边做牛做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至于唐月茹,许宗扬早已习惯每次见面时,对方审视的目光,心里暗暗调侃着难不成自个儿长得像老板的私生子?

祭拜用的物件收拾妥当,蒋佳怡自告奋勇充当领路人,许宗扬载着一家四口,左拐右拐进了老城区,随后在一座年代颇为久远的老宅院前停下。

老院虽然已经不在居住,但蒋德文依旧雇了保姆,每日早中晚各打扫一次,虽然有些冷清,但好歹是干干净净的。

老院内只有保姆一人在忙碌,依旧不见蒋家的其余旁系兄弟姐妹前来,许宗扬心痒难忍,偷偷问蒋佳怡:“你的那些叔伯兄弟姐妹怎么没来?”

蒋佳怡耸了耸肩:“哪来叔伯兄弟姐妹,家里就我爸一根独苗,我家是一脉单传,到了我们这一代,我算是后代里唯一的一个女性。”

这么凄凉?一个大家族人丁凋零。

二人交谈间,蒋德文走过来,拍了拍许宗扬的肩膀道:“等下要在祖祠前祭拜先祖,你腰间系根黄绳,跟我们一起祭拜。”

许宗扬一脸不解,刚想开口询问,蒋德文已经回去继续忙碌着准备瓜果香烛。

眼见蒋佳怡也是一脸的疑惑,许宗扬轻声道:“怎么我一个外人也得祭拜?难不成……要让我入赘?”

蒋佳怡玉指轻捏兰花,掐着许宗扬腰间肉狠狠的转了一百八十度,脸颊透着一点绯红,剜了许宗扬一眼。

许宗扬龇牙咧嘴揉着腰,见蒋佳怡的老板又朝这边看来,忙恢复了一本正经,嘴里偷偷的吸冷气。

小娘皮,下手可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许宗扬腰间系了红绳,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一家人整理了服饰,由蒋德文牵头,在祖祠外站立。

祖祠内只有一个排位,上写蒋丰严三字,按照祭拜的规矩,子孙后代应在此时口呼‘各位列祖列宗在上,我……’随后一跪三叩首。

令人奇怪的是,蒋德文自始至终都是嘴巴紧闭,默然无声按着祭拜的规矩,一跪三叩首,随后吩咐家人退至东南方位,独自进了祠堂里,继续跪在蒲团上,嘴里轻声默念着。

十里风俗各不同,许宗扬只当是晋阳本地风俗。

蒋德文祭拜完毕,退着走出祠堂,再次意味深长的看了许宗扬一眼,道:“可以启程了。”

……

蒋家祖坟在晋阳以南,晋阳市在地质学里其实算个高原中的盆地,四面环山,晋阳以南高山耸立,其余四处则为丘陵。

好的风水阴宅,必有环山抱水之势,由主山、少祖山和祖山靠背,方位朝向也极为讲究。风水二字关系到子孙后代富贵贫贱、平安幸福,不得有半点含糊。

蒋家老爷子的祖坟取老yin穴得位,坐坤向艮,右水倒左出癸方,艮上有砂惟案山,坐坤申方顶龙。理应是个富贵绵长,人丁大旺的好风水。

到了山上,一切准备妥当后,依旧由蒋德文牵头,饶蒋家祖坟左右各三圈,随后再次跪在祖墓前,依礼拜祭。

期间,一向沉默寡言的吕洞宾忽然开口道:“阴宅风水倒是不错,只可惜方位有一丝偏差。”

许宗扬好奇道:“偏差了会怎样?”

吕洞宾沉吟一声:“单单取了个富贵绵长之势,却是置人丁与不顾。风水择墓的这位先生,要么与蒋家有大仇恨,要么……非也非也,这阴宅应该是刻意偏了方位,这位大师只怕另有所图啊。”

许宗扬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人丁、仇恨的……”猛然想起蒋家一脉单传,想来与这风水阴宅的格局有莫大关联。

“到了蒋德文这一辈,应该便会绝后。”

许宗扬一愣,默默看了一眼蒋佳怡姐弟,心道吕大爷明明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对不对,这风水刻意如此,蒙蔽了天机,实在是高深莫测,差点连吕某也瞒了过去。与天博弈,还是与人博弈?奇怪奇怪,真是奇怪。”

许宗扬心知吕洞宾在自问自答,没敢开口打断对方。

一人一仙交谈间,东南方位忽然无来由的刮来一阵大风,将摆在墓前的香烛吹倒在地,纸钱被火星沾上,但奇怪的是并没有点燃。

缕缕青烟自墓前升起,蒋德文眉头紧锁,怔怔的望着墓碑不语。

吕洞宾忽然轻笑:“嗯,祖坟冒青烟了!”

许宗扬难得听过这个典故,忙应道:“这可是吉兆。”

吕洞宾道:“自然是吉兆,我大概明白这风水格局的用意了。”

许宗扬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脑海里吕洞宾只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没了声息。

娘希匹的……许宗扬抓耳挠腮心痒难忍,但也知道涉及天机一事,断不能贸然开口询问,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边已经祭拜结束,一家人回到车上,蒋德文走在最后,经过许宗扬时忽然轻声道:“你去给爷……老人家添把土。”

许宗扬以为自己听错了,突然看见这位一向不苟言笑的老板正在朝他使眼色,没敢多问,只以为又是本地奇怪风俗之一,双手捧了一把湿润的泥土,均匀的铺撒在了墓上。

微风拂过,坟前垂柳轻摇点头,许宗扬一阵精神恍惚,差点摔倒在地,顷刻之后灵台恢复清明,车里蒋佳怡已经在摁喇叭催促,忙小跑着上了车,开车向山下驶去。

一路上只听得蒋佳怡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后视镜里蒋德文眼观鼻鼻观心学老僧坐定,唐月茹目光望着车窗外,眼眸中有一丝难名的意味。

年岁不大的蒋宏岩,则饶有兴趣在蒋佳怡和许宗扬之间来回看着。

那眼神,分明就是小舅子在看未来姐夫。

怎么看怎么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