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过吗？”
“我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打不过。”
“要我帮忙吗？”张果老的言语间带着那种‘你求我啊，你不求我我就不帮你，我还要看热闹’的意味，许宗扬一时无语，暗想着怎么神仙都这么没义气。
“要啊，为什么不要。您老来一趟凡间也不容易，普天之下也就我这肉身可以扛得住您老无形威压，倘若我倒了，您那两口杯中之物还能到哪儿讨取去。”无形马屁最是令人愉悦，言语间还夹杂着某种意味不明的利诱，张果老这只老狐狸早就看透许宗扬这只小狐狸的的性格，暗叹一声今儿这就算是栽了，却真不能不管不顾。
二人一问一答寥寥几句，实际上在外人看来只是许宗扬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吕松原不似关小梅，觉得不爽断然不会埋在心底做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打算。
“老子他妈在问你话呢！”名叫吕松原的男生揪住了许宗扬的衣领，一脸的蛮横道。
许宗扬有了张果老撑腰原形毕露：“哦，你在跟我说话？我还以为哪条狗在乱吠呢。”
许宗扬不喜关小梅的为人处世风格，吕松原能够跟他称兄道弟自是一丘之貉，恨屋及乌自然也看对方极不顺眼，言辞毫不留情。
吕松原自认极有涵养，却别对方一番话彻底激怒，然而这拳头刚刚举到半空，许宗扬忽然大喊一声‘迷魂大法’，顺势在吕松原天灵盖上拍了一下，像是一只受惊的狗子一样夹着尾巴推开关小梅向校门口跑去。
一瞬间，吕松原只觉得天旋地转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转头看向身后的关小梅，冷声道：“你他吗跟我玩阴的？”
关小梅被许宗扬那一嗓子喊愣，暗想着对方脑袋莫非进水了？忽见吕松原忽然转向自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一时抓不到灵感，只能陪着笑道：“松原？怎么了？”
“怎么了？我打你个王八羔子花开富贵！”
言罢，举起拳头朝关小梅脸上砸了过去……
已经脱离战场的许宗扬不忍回头去看这惨不忍睹的一幕，脸上却是挂着小人得志的嘚瑟笑容。
“果然好使，张老，您这使得是什么法术？”
张果老言语间透露着一如许宗扬般的嘚瑟：“区区障眼法罢了，不足挂齿。”
障眼法？许宗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满是猥琐笑意。
张果老忽然话锋一转道：“小娃儿咱可说好，我只能帮你一次，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上亦有天上的规矩，我这样做算是间接干涉了人界行为，倘若被上头得知，少不了一顿责罚。”
许宗扬将信将疑道：“真的假的？”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么好用的法子不用才是伤天害理。
张果老道：“当然是真的，小老儿好歹天字辈的，岂能随便儿戏！”
许宗扬坏笑道：“您老当真能沉得住气？”
张果老不说话了，心里却在暗骂许宗扬这小王八蛋当真是一举中第，彻底戳中了小老儿的弱点。他要是能忍，他就不是八仙之一的张果老。
许宗扬心知说中对方心思，也不点破，带着旗开得胜的喜悦走出校门。与此同时，正在被人如同看猴戏围观的吕松原爆发出一阵怒喝声：“王八蛋，老子饶不了你！”
……
当日前来正值午夜，虽借着星光依稀辨认出地貌，但彼时许宗扬全部心思都放在马有为身上，只能隐约记得有条河，河上有座桥。
直到今日重游故地，许宗扬才发现这河当真算不上河，大部分河道早已被掩埋，仅留短短不过数十米，河内杂草丛生，隐约散发着一股不知何种动物迷途坠河后的腐臭味。
那桥也算不得桥，大部分桥基都已剥落塌陷，仅存的一角岌岌可危的悬在半空，似一阵风袭来便要倒塌掉，宣布这段历史的终结。
此地并无耕地任其荒芜，也许再过十年会被开发为新城区，也许翻阅晋阳市的古籍会有关于此处的记载，但旧物与故人一样仅可留下些许记忆，断不可能每日思及。
所以，这地儿除了有心人外，大概不会再有什么人靠近。
许宗扬将途中购买的夹肉馍一口气吃完，嘴里含糊不清道：“现在怎么办？”
张果老道：“下去。”
许宗扬没有犹豫，沿着河道的坡度滑下去，当触及河道底端的时候，许宗扬却是迟疑了一下。
这桥站在地面上看着并不是很高，然而站在这个角度仰望的时候许宗扬才发觉，虽然这桥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但仅残存的桥基只怕也高达三四米，随着许宗扬落地的动作，破落的桥墩上有砖灰簌簌落下，洒了许宗扬一身。
“千万不要塌了……”许宗扬轻声嘀咕了一句，取了手电筒朝桥洞内照射了一番，几只倒垂在桥洞内的蝙蝠被惊扰到，发出不满鸣叫声。
此桥洞地处背阴，终年不见日照，站在桥洞处隐隐有一股寒气喷薄而出，穿着清早才换上的崭新西装的许宗扬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一般此类地方最容易滋生不干净的东西，但如今有张果老傍身，倒是不至于令人战战兢兢。只是这桥洞目测不会超过两米深，光照之下洞内情形一目了然，除却几只昼伏夜出的蝙蝠外，便是连杂草都不愿在此处扎根生长。
“张老，我怎么觉得此事够悬啊。”
张果老道：“我也觉得够悬，要不，你进去挖挖看？”
许宗扬道：“你怀疑有人在此处做过毁尸灭迹的勾当？”
许宗扬转念一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荒郊野外如此隐秘的地方，最是适合月黑风高时杀人放火夜。
许宗扬对类似老鼠蝙蝠此类毛茸茸的夜行动物极为敏感，但既然打定主意要查他个水落石出，此时临阵退缩难免说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弯下腰，扒开挡路的枯草钻进了桥洞。
几只蝙蝠被连番惊扰，吱吱吱的鸣叫着冲出桥洞，将摇摇欲坠的桥墩再次震落了几团砖灰。
“不用挖了。”张果老忽然道。
正举着铁锹准备下手的许宗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