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死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刚刚四岁的孩子。
姜晓筠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他缓缓叹了口气，低声道：“能有什么办法救她吗？”
阴司一顿，他没想过要当救世主，也不希望自己的主人是一个救世主。
她没有足够的实力，带上这么多的平凡人，只能是一种累赘。
阴司的沉默让姜晓筠心中恐惧。
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了，但是依旧叫出来小男孩的母亲，那个以泪洗面，眼睛红肿的妇人。
“这是一些钱。”姜晓筠眼眶微红，轻声道：“我希望能够帮到你。”
妇人眼中的泪水忍不住又掉了下来，她强迫自己抹去，朝着姜晓筠深深一鞠躬，却并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信用卡。
“谢谢，但是……用不到了。”她的声音颤抖着，甚至不敢直视姜晓筠的眼睛，垂眸轻声说道：“医生说，没有机会了。”
“拿着吧。”姜晓筠说不清楚心底是疼痛多一些，还是酸涩多一些，“我只是希望，能够帮你一些，即便是他走了，也能好好办一场丧礼。”
年轻妇人身上没有多少钱，她的衣服很是破旧，脸色憔悴，一看就是很多天都没有睡好觉了。
姜晓筠垂眸，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年轻妇人颤抖着接过她递过来的卡，最后犹豫道：“不用了，我们……我们能够承受他走来，也能承受他离去，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好好地将他送走，如果姑娘有心的话，可以过来帮小可过生日，这是他……是他最后一个生日了。”
姜晓筠鼻尖酸涩，狠狠地点点头，轻声道：“我会过来的，是今天吗？我去帮他买蛋糕……”
年轻妇人泪如雨下，一字一顿道：“是今天……也是最后一天……”
一个年幼的孩子被医生直接宣判了死刑，只剩下一天的寿命，别说是孩子的父母接受不了，就算是姜晓筠都无法接受。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一点点走进小可，而冷晓秋跟在她的身后，已经泪如雨下。
小可眨眨眼，看着走过来的两个小姐姐，轻声说道：“姐姐别哭，小可不疼的。”
他身上的管子已经被拔下来，身体依旧十分虚弱，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小脸更是一片惨白，但是依旧朝着冷晓秋露出一个笑容。
一个最孩子气不过的笑容，却让姜晓筠忍不住湿了眼眶。
“乖小可……”姜晓筠哽咽着说不出话，“生日快乐，一定要快乐。”
小可笑着点点头，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像是天边最耀眼的星辰，清澈又美好。
“姐姐也要快乐呀。”小可说道，他的声音已经十分弱了，身后的年轻妇人上前几步，身子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小可不要睡着，爸爸去给你买蛋糕了，我们吃了蛋糕再睡觉好不好？”年轻妇人攥紧了他的小手，脸色焦急：“小可听话，小可最听话了对不对？”
小可眨眨眼，他的动作已经十分吃力了，他看向被妈妈握紧的手，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妈妈，你的手好凉。”
年轻妇人泪如雨下，哭声被迫压抑在喉咙里，却比任何一刻都要痛苦。
他的儿子四岁生日了，却是生平头一次吃到生日蛋糕，她这个当妈妈的没有本事，也没有条件给孩子最好的一切，可是他却想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让他圆圆满满，不留任何遗憾。
他还小啊，他原本还有很长很长的寿命，现在却不得不中途而别。
年轻妇人泣不成声。
“妈妈不要哭。”小可轻声说道，“小可一点儿都不想吃蛋糕，小可不怕的。”
他的眸光越来越黯淡，神色也越来越疲惫，似乎连说一句话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六寸的蛋糕，他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却还是笑着说道：“小可，爸爸给你买了蛋糕，小可一定要过一个最圆满的生日。”
小可眨了眨眼，看向男人手中的蛋糕，那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水果蛋糕，上面用果酱画了一个哆啦A梦，蓝色的机器猫像是能够穿越时间，带给孩子最快乐的情绪。
小可笑了笑，轻声说道：“谢谢爸爸。”
年轻男人颤抖着插上四根蜡烛，一一点亮，捧到了小可面前。
小可挣扎着想要起身，眼中又闪出几分光芒，可最终都在疲惫之下一点点被掩盖。
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