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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暮台母子

赤浮皇宫最北的地方有座暮台,本是曾经的云枬帝为当时宠爱的一位妃子所建,妃子善舞,犹其喜欢在暮色下起舞,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衬托着渐深的暮色,美人一人独舞,片片落叶随着其舞动旋转,红袖挥起,步伐蹁跹,随着暮色沉没才结束

场景极为震撼,后来天妒红颜,美人早已香消玉损,没过几年一道惊雷劈了半座暮台,云枬帝觉得故景伤情便也不再过问,从此这暮台便蒙上尘埃,藏在了记忆里,未想三年前稍微修缮一番,搬进了一名女子,这一住就是三个春秋

溪女坐在阶梯上,手上是一件绣了一半的小儿衣裳,布质虽不是很好,但胜在绣工精湛,及腰的发丝用一条青带束着,面容清秀,蕙质兰心,阳光沐在她的身上,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这时还玩着树枝的小儿扔了树枝,直接扑进女子怀中,女子忙放下针线,摸着小儿顺滑的墨发“阿烛怎么不玩了,跑到娘亲这边来”

小儿晶莹明澈的眼睛,起了层雾气,眼角微红,小嘴撅着有些委屈“娘亲,我刚刚听阿文说皇后娘娘昨晚为陛下诞下位小帝姬,今早就为其封号曦照,曦照帝姬,还说曦照帝姬出生就引得星辰异象,被大祭司预为“瑞星”,娘亲是不是因为阿烛出生平凡,所以父王……,陛下才不来看娘亲和阿烛”

小儿有些消瘦,五官未长开就可以遇见以后的光风霁月,尤其是那双眼竟与云桑帝极其相似

溪女摸着小儿的手一颤,她惊讶于小儿的早慧,但也无奈“阿烛乖,阿烛不是还有娘亲,娘亲会好好陪阿烛的”

“可是,阿文说陛下要是来看了娘亲,娘亲就不用挨饿,把自己吃的让给阿烛了,到时更不用晚上帮人绣衣,好好休息了”小儿退出女子怀中,一张小脸仰着,很是惹人怜惜

溪女拿起一旁的绢布,轻轻拭着小儿眼角溢出的泪珠,语气悲伤“以后不要听阿文说这些,陛下是不会来看娘亲和阿烛的”

小儿怔了怔,一时忘了流泪“为什么,娘亲”

溪女浅浅的笑着,脸上却染上几分哀愁“因为娘亲和阿烛是陛下不想看见的存在”

“娘亲……”小儿虽小,但也知不想看见的意思,见自己娘亲一副笑着比哭着还要悲伤的表情,忙紧抱女子“不要了,不要陛下来看娘亲和阿烛了,阿烛会陪着娘亲,会少吃点,不用娘亲为阿烛剩下食物,会帮娘亲干活的”

溪女摸着小儿的墨发,脸上的哀愁散去了些“阿烛现在是长身体要多吃点以后才能帮娘亲干活,娘亲是大人少吃点也没什么关系”

小儿抿紧下唇不言,明明不吃饱也会饿,难道是大人就没关系吗,良久没听到小儿回话,女子也不言,看着渐起的暮色,层层渲染了天际,思绪飘的有些远了

……

溪女本是织绣房的一名新晋女官,三年前时释失踪时,云桑帝不知何由与白芷皇后大吵一架,言以后不再见面,那时帝后刚成亲不久,白芷皇后也因事离宫,云桑帝便是想见也不得见了,又气怨自己把话说重了,便荒废国事,日夜醺酒,以求白芷皇后早日归来

这时,一帮权贵见白芷皇后离宫,云桑帝身边无人,便寻思着找几名贵女前去伺候帝王,被帝王拒绝,大多绝了这心思,只是有位侯爷见自家女儿生的美艳,也不见落了白芷皇后,便买通了云桑帝身边几名宫侍,往其常饮的酒盏里添了点东西,让这位贵女在晟泉宫等侯

当时云桑帝只聘了白芷一人为后,哪个没有一朝被君王选上从此家族蒙荫,盛于皇家的想法,只可惜了这位美人,谁也没明白云桑帝对白芷的痴念

在送帝王去晟泉宫的路上遇到了出来寻物的溪女,因溪女身形肖似白芷皇后,再加上酒盏里掺了的东西,一时迷惑了云桑帝,他只知他的阿芷终于愿意见他了,便紧抱着她生怕她离开

而一旁的宫侍也怕事情败露,就将错就错,找了间宫殿由着云桑帝幸了溪女,留那位贵女吹了半夜的冷风,本想帝王有了与白芷皇后身形肖似的女子,慰了相思之苦,便会饶了他们

世事难料无绝对,情爱这事对于帝王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可云桑帝偏是如此深念,那几名宫侍认为的会因此免罪

谁知第二天等待他们的却是流放漠北,罪名是谋害天子,像他们这种人流放漠北比死了还难受,风里尽是沙石,扛着纯铁枷锁,应该还未到漠北就枯骨葬路

抱着望女成凤想法的侯爷被挖出了许多侵占百姓田产,贪污敛财的罪证,一家入了大牢,就连魏献也因管教不严受了一顿好打,只剩那位被云桑帝视为背叛白芷皇后的溪女由先皇保了下来

本以为此事了了,谁知那溪女怀上了云桑帝的骨肉,皆以为云桑帝再不情愿看见这溪女,也会因为皇嗣给她一个妃位,就此荣华一生,没想到云桑帝竟动了要沉了溪女的心思

幸好先皇派人即使赶到,逼云桑帝立下誓言,今后不可再为难溪女母子,更勿谈动其性命,让溪女搬入暮台,才罢休

这事在当时也是震惊了朝野,若换了别的女子,怎样也是要被谏臣怒批为祸君妖后,才引得帝王如此丧心病狂,可这是白家白芷,自十三岁便带领着家族镇领南方,称霸世家的白芷,在这般惊艳绝伦的人物前,只能可惜了那位溪女

后来白芷皇后回来,云桑帝令人压住此事,不得让白芷皇后知晓,可他再怎么做也是徒劳,这事白芷在外就已知晓,任由着它而已

直至溪女产下一子,有宫人前来求帝王为其取名,帝王冷言一句“他即是意外所生,便不用有了名字”可这话就代表着那刚出生的小儿将一辈子无名无姓,谁也不敢越过帝王去给那小儿取个名字

最后传到白芷皇后耳中,她默了默,纤手执笔行云流水的在绢上写了一个字——烛,入目鸾跂鸿惊,然后让宓妙将此交于溪女,小儿便以此为名

当时人皆道白芷皇后果然是不喜暮台住着的那对女子所以才以烛为名,宓妙也抱怨世人不识娘娘的好意

白芷皇后还是自顾自的下着棋,飘然出尘的面容浮上一丝笑,即使是烛火也能在骄阳落下时照亮长夜漫漫

……

章华殿内,云桑帝处理完政务,知御医令已在偏殿等候,便先去了偏殿,宫侍为其拉起珠帘,通报帝王来临,看见云桑帝御医令忙行了礼,帝王挥手免了他的礼,直接坐于黄花梨高束腰罗汉床上

此罗汉床是大匠颐豫的作品?,束腰增高,上置仿竹节纹矮老,三分左中右空间,中间绦环板上雕一对螭龙纹,两首相对,卷草形螭尾纹上加入如意灵芝纹独板式侧围板,前端透雕纹饰三弯腿腿肩雕变体螭龙纹,足部内翻云纹,浮雕草叶纹,内设草花梨无束腰竹节纹炕桌?,颇受云桑帝喜爱

一旁的宫侍也为御医令搬来一把椅子,奉了茶便退下了,走时把两侧的青帷幕放下,留了魏献一人在内伺候

等帝王细品完茶盏里的茶,御医令起身上前先在草花梨无束腰竹节纹炕桌上放下一块绢布,请帝王伸手切脉,过了一会儿才把手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