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氏牵着李玲珑，再一次跟着她们进了侧厅。
只是这一回进门，与方才的心境完全不同了。
李青黛同顾氏左右扶着李老夫人落座于上首主位，顾氏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陪着，李青黛则乖巧的靠在李老夫人身畔。
“你们都退下吧。”李老夫人开口吩咐了一句。
沉氏赶忙对着宋嬷嬷使了个眼色。
宋嬷嬷微微点头，随着下人们低头行礼，无声的退了出去。
“婉清，说说吧。”李老夫人再次开口，目光转向沉氏，语气平澹，却充满了威严。
顾氏也看向沉氏，有些明白过来，原来，并不是趸水处没有蜜儿要的水，而是沉氏在其中动了手脚。
她暗暗摇了摇头，这个弟妹，真的是上不得台面。
李青黛之前已然猜到了，这会儿闻听祖母开口，并不觉得奇怪，一双乌熘熘的凤眸直望着沉氏，抿着小嘴似笑非笑，这下东窗事发了，倒要看看沉氏打算如何应对。
“娘……”沉氏扯出几分笑意：“婉清听不懂，娘要我说什么……”
“你听得懂。”李老夫人语气有些重。
沉氏打算嘴硬到底，拖延时间好再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脱身，顺便也等援军到来：“娘说的，婉清真的不明白……”
李老夫人皱起眉头，面上威严更甚：“趸水处为何没有蜜儿点茶用的峡江水，你真不明白？”
“祖母方才不是说，六妹妹这些日子不在家中，是那些下人疏忽了，没有取那水吗？”李玲珑倚着沉氏，杏眼含着泪光，满面娇弱：“祖母这样严肃，玲珑都害怕了……”
“我问你母亲，你不要插嘴。”李老夫人冷冷扫了一眼李玲珑，目光又落在沉氏脸上。
李玲珑被无情的驳了面子，顿时便气的手微微发抖，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心里头真恨的紧！
这个家里头，除了爹娘，个个都偏心李青黛。
这若是李青黛泪眼汪汪的开口，祖母怕早就心疼的将她搂到怀里去了，哪里会这样横眉冷眼？
她也是爹的女儿，也是这家里的姑娘，祖母凭什么这么偏心！
“这……这我如何知晓……”沉氏转过眼，思量着，要怎么做才能抵赖这件事。
但她思来想去，也没寻到个好法子，因为将那些人放走的话，是她亲自去说的。
她也曾让跟前的婢女去过，但运水是个肥差，虽然在路上辛苦一点，可报酬却极为丰厚，那些人说什么也不肯听她的婢女吩咐。
她只能亲自出马了。
本以为这事儿至少能瞒个几年，到那时候就算是被发现了，也值得。
这才多少日子就事发了？
她看了一眼李青黛，心里恨恨的，都怪这个小贱人，一回来就坏她的事。
“沉婉清。”李老夫人唤了她的全名，面上已然有了薄怒：“可是非要我将趸水处的下人提到跟前来，当面锣对面鼓的同你对质，你才肯承认此事？
若是你不嫌丢人现眼，我眼下便派人去。”
“娘！”沉氏见实在无从抵赖了，便起身朝着李老夫人跪了下来：“娘，我错了……”
“你！”李老夫人伸手指着她：“当初你进门的时候，我就同你交代过，从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只盼着你进门之后做事堂堂正正，尽好了靖国公府三儿媳妇的本分，我便也就满足了。
你是如何做的？你要我如何说你？”
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三个儿子，当初各自娶了媳妇，一大家子和和美美，那几年，家里后宅之中，从来没有这些阴私龃龉，三个兄弟也是兄友弟恭，真可谓阖家幸福。
从打老三将这个沉氏这个外室娶进门之后，这宅子里便不消停了。
“娘！”李泓踏进侧厅，便瞧见自家老母亲满面怒容，忙上前询问：“什么事情，惹得娘动如此大怒？”
“你问问你的好媳妇。”李老夫人伸手指了指沉氏。
沉氏只是跪在那处啜泣，并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