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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路途

榔头披着毯子用眼角瞄着身边这位老兄, 身边的这位老兄也用眼角瞄着榔头。偷渡船的底舱空气稀薄, 人们颠上颠下,还有人呕吐,榔头不得不承认, 他选择了一条空气环境并不好的偷渡船去莱彦。

“你猜,我带了什么去莱彦?”身边这位老兄突然冲着榔头神秘地一笑。很明显, 他的妈妈在他换牙的时候没照顾好他,他的两颗门牙中间有一条宽大的缝隙。

“哈?”榔头适当的表示出了惊讶, 未来还有五天的路程, 他不想和他的邻居关系恶劣,本身他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没人交流太难熬了。

“粮食, 粮食!五百斤上好的米, 今年新打的。”那位老兄非常兴奋地指下他可怜的床铺,偷渡船的底舱全部都是上下床, 也不能说是上下床, 应该说算是上中下床。

“为什么是五百斤粮食?”榔头觉得不可思议。

“我老婆说,莱彦人饿得要吃人了,粮食能换到一切,一切!我老婆一直想要一条好项链。”这位老兄自信满满地对榔头说着自己的发财大计,他的语气里颇有一些暴发户的感觉。

榔头从来没听说过莱彦人要饿死了, 事实上,目前的情报来看,莱彦人闭关锁国, 似乎过得还不错。长达五十年的准备,莱彦的粮库里到处堆积着粮食,未来二十年,他们似乎不会饿着。榔头同情地看着为了老婆的项链而去走私的塞尼亚男人,他张张嘴巴,还是闭嘴了,这里距离塞尼亚已经有一天了路程,走私船不会为了五百斤粮食掉头,榔头决定什么都不说,最起码上岸之前,这个可怜的男人,姑且叫他快乐一些吧。

榔头这次到莱彦的目的就是深入接触有风,没有目标性。随着融心密探在有风一个又一个地被挖出来,融心这边的情报少得可怜,有风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随知意在哪里,实验兽事件的真相,这些一直是缠绕在鱼悦和这个家每个人心里的大刺一根。所以榔头这次去莱彦,从侧面了解长风,是绝对需要的。

但是在努力思考成为密探之前,他觉得自己有可能被摧残成一个塞尼亚油漆匠。

“油漆必须横着刷……”

“我有几个刷子,一直舍不得用,猪毛的排刷”

“我老婆不喜欢油漆味……”等等之类。

身边这位老兄总是创造各种各样的关于油漆的话题,弄得榔头不厌其烦,又毫无办法。有声音的世界总比没声音要好,但是这份声音过于吵杂的话,那就要另说了。

“您说,我心里没什么底,我到底换什么样子的首饰给我老婆呢?如果钱宽裕,我还想换一些上好的刷子……”

“我有些晕船,我去下甲板。”榔头冲这位塞尼亚油漆匠笑了下,转身上了甲板。

乐圣的妻子带着一副凄苦的样子操劳着,她卖掉了自己的嫁妆给乐圣购买了第一把乐器。鱼悦翻看着这本乐圣为感恩做的曲子,曲子不长,在成千上万的曲子中,它是唯一送给妻子的曲调,虽然那位品质高尚的女人,最后死于过劳,但是属于她的曲子真的不多。

“这些曲子,没有实质性的作用啊?”田葛叹息了下,放下一本曲谱。

现在,鱼悦他们已经入住到塞尼亚随家的书库当中,在这个书海一样的世界里沉浮、感动着。现在,在外面的乐医世界,使用着的大量治疗曲,要是和面前这些曲谱做个对比的话,犹如沧海一粟。外面……太注重实用性了,而早期的乐谱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诗、酒、哲学、爱情,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需要的食粮,被看做干扰乐医发展的物品被封存在此,已经有千百年。

“吟唱无用的诗歌,醉无用的美酒,读无用的书籍,钟无用的情感。”被看做是阻碍乐医发展的不需要的原罪。几位乐医翻看着这些乐谱,不由疑惑了。

“我倒是觉得,应该全部都翻看一次,该修补的修补,有感触的就应该记下。月光说,没有无用的情感,任何情感都是需要的。”鱼悦抬头看下有些失望的田葛和萧克羌。

萧克羌靠着书架正在看乐医行记,他笑了下:“恩,是这个道理。那么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杨伯伯指挥着一些当地雇佣来的仆从,把一些食物还有饮料摆放在书库的走廊里,看着埋入书海中的几位年轻人,杨伯伯的眼神轻微的闪动了一下。他看守着这个塞尼亚随家最大的书库原本的意图就是想摆脱掉随家的种种恩怨,但是,前几日族长给他电话,一定要隔绝十四少爷对外界的联系,一丝外界的消息也不要给这个年轻人获得。族长,到底要做什么?这个为随家服务了一辈子的忠仆,心里是万分不安的。

白水城,随家,云倾童拉着随知暖的手哀求:“知暖,不要结婚,你不喜欢他。”

随知暖抚摸着放在床铺上的新嫁衣,它是那么的豪华亮丽,没有女人能抵挡住它的美丽。随知暖拥抱下母亲叹息:“妈妈,每个女人都要嫁的,而且那个人并不讨厌啊。”

一直在装疯卖傻的云倾童,此刻一副神智完全清醒的样子,她这辈子已经完了,最后的孩子,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断送自己的一生。

“母亲,也许,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这是唯一的路了。那个人还不算讨厌,随家现在需要他的力量。”随知暖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释放出来,她很平静。

母女正在交谈的时候,院子里却传来几声吵杂,原本神色正常的云倾童立刻换上了一副呆滞的样子。随伯禄怒气冲冲地推开随知暖的房门:“我绝对不会同意你招赘那样的女婿,这会影响随家的血统,我绝对不会承认这门婚姻!”

随知暖小心地拿起那套嫁衣递给一起进来的女仆。

“爷爷,现在的族长,是我的父亲。您就是反对,恐怕也是无效的。”随知暖看着气急败坏的爷爷,并没有露出畏惧。

“他大你整整十五岁。”随伯禄的神色发青。

“爷爷,幸好,那位先生还是位君子。”随知暖帮爷爷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给他。

“随家没有堕落到需要政治的力量。”随伯禄没有接,他在做最后的努力。

随知暖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我的两位拥有强大力量的哥哥,一位跑去反对融心,一个拒绝和融心打交道,乐灵岛那边的情报是逐步消灭随家的力量,消灭这个古老的氏族。爷爷,我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奉献着自己,为了这些奇怪的荣誉,虽然依靠政治力量真的是下下之策,可是,我们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依靠呢?再说,吴瑞蓦亲王那个人,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而且,王室对这门亲事还是很注重的。”

“孩子,可是……你不爱他。”随伯禄叹息了下,无奈地坐下。

“您爱奶奶吗?父亲爱妈妈吗?不许阅读无用的诗歌,不许饮用无用的美酒,不许观赏无用的书籍,不需要无用的情感,这是您传承给我的教育啊,我亲爱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