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去哪里？”开车后，袁海霞一言不发，直视着前方。王克嘉的焦虑等级又更上一层，终究抵不住恐慌地问。
“三元小区。”袁海霞干巴巴地答了一声，继续直视前方，专心开车。
“去……去那儿干什么？”王克嘉慌了。看来袁海霞是把他查了个底朝天，连他在郊区租的用来寻欢的廉价公寓都被她查到了。自己算是栽在袁海霞手里了，王克嘉惶恐不安想着。
“处理一下未完成的善后工作。我帮你一起。”上车后袁海霞就一直保持着冷漠僵硬的表情，显然是为了震慑住王克嘉，让他唯命是从，不敢违抗她的指令。
早上打电话时她不是说已经处理完毕了吗？怎么又有善后的事了……王克嘉满腹质疑，但又不敢再多问一句。只是静静坐在副驾驶座，情绪复杂地歪头望着窗外。
袁海霞开车载着王克嘉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抵达了三元小区，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背着个背包往后备箱走去。
“过来搭把手。”袁海霞吩咐。
王克嘉屁颠屁颠跑过去，和袁海霞一起把后备箱里的行李箱抬下车来。
“我去，那么重，什么东西啊？”王克嘉神经大条地问，搓了搓抬行李箱的手指，闻了闻，“怎么还有点臭臭的？”
“都是崔月和七零一那女人的东西，去你那儿销毁一下。”袁海霞淡淡说着，让王克嘉走前面去开小区门，拉着行李箱紧随其后。
“为……为什么要去我那儿处理？要怎么处理？”王克嘉担心地边走边问。
“烧掉啊！这样才能确保不会被找到。在外面烧很容易被发现当成纵火，在屋里烧比较好。”
“那……为什么……是去我哪儿烧？”
“难不成是去你爸妈和儿子那边烧吗？”袁海霞一句阴险的反问就让王克嘉闭嘴了，不再询问缘由。她说什么自己听着就好。
王克嘉领着袁海霞到了出租屋，室内肮脏破旧，墙壁潮湿发霉发黑，水泥地板上丢满了垃圾，有很多是卫生纸和安全T，好一个脏乱差的屋子！把尸体放在这儿处理一点儿也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仿佛这里就是堆放各种垃圾的地方。
“老城区年代久远的破旧公寓，房租每月三百块，有热水器洗澡，有床睡觉。和住一晚就一二百的快捷酒店相比，确实划算。你租这破公寓，就是为了平时约会女人用的吧？”袁海霞环顾打量着屋内环境说到。
王克嘉点头承认。他此时已短暂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只觉眼前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对他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真会省钱，不过，你去红灯区找女人也得花钱吧？呵呵。干嘛不直接再找个老婆得了？你儿子才三岁，这么早就缺失母爱可不好哦！”袁海霞把行李箱平放在地上，往厨房走去。
“……”王克嘉不吱声。
厨房有一个简易灶台，用的是煤气罐点火。流理台上乱七八糟放了些厨具和餐具，袁海霞瞥到刀架上有一把水果刀，一把菜刀。了然于心地从厨房回到客厅。
“不过，在你还没找到新的老婆之前，我暂时先当你儿子的干妈如何？”袁海霞围着王克嘉饶了一圈，笑里藏刀地提议。
王克嘉再也忍不住了，抓着袁海霞的肩膀猛地将她推倒在地，狠狠地咆哮：“我说过了，别搞我的家人！不然我杀了你！”
“别那么紧张嘛！什么搞不搞的，我是看你太辛苦了，想替你照顾你的家人呢。”袁海霞面对发狂急眼的王克嘉依旧面不改色，站起身来，气定神闲地拍了拍衣服。然后露出更恐怖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但瞳仁缩小，诡异且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不过，你刚才的表情我很是欣赏哦，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就需要你拿出刚才的气魄。”说完，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双乳胶手套，戴上，然后折回厨房去。
王克嘉目光随着袁海霞移动，明明刚才自己在咆哮，而几秒后的现在，他却心惊胆战起来，咬着嘴唇浑身发抖。
在袁海霞去厨房的间隙，王克嘉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战战兢兢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接听：“喂？……妈，怎么了？”
“儿子，刚刚你又有个同事的来咱们家了。他给了我一个牛皮纸袋，说是你的酬劳。我打开看了，两万呢！儿子，这是什么酬劳？你换工作了？你别吓我啊，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什么不好的事了？千万别走歪路啊儿子……”
王克嘉的双腿像注了铅一样，听着他妈妈担忧又絮叨的话，望着从厨房手持双刀走出来的袁海霞，瑟瑟发抖。
“儿子！儿子！你听到我说的了吗？这两万块钱到底是你的什么酬劳？我们能收吗？……”王克嘉妈妈紧张的声音把他唤醒。他看到袁海霞冲他邪魅的一笑，就像是知道他在跟他妈妈通话一样，了然于心的模样，撇撇嘴。
“妈……没事，收下吧。我最近接了个活儿，报酬挺好的。过不了多久我可能会换工作，工资差不多也是这个数，放心好了。”王克嘉颤颤微微地说到。
“换工作？换什么工作啊？一个月两万吗？儿子你可以啊，你……”
“妈，我这边还在忙，待会儿再和你说，先挂了吧。”王克嘉不等他妈妈说完，便挂了电话。咬牙切齿地看着袁海霞，“你……派人去我家干嘛？我警告你……”
“不要搞你家人是吗？说那么多遍你不烦吗？咱俩好好配合把这关过了，你安全就是我安全，我安全你家人不就也安全了？”袁海霞强势打断他，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的家人已然成为了袁海霞威胁他的筹码。之前还曾想过最差不过是豁出去鱼死网破，可现在要搭上父母和儿子……他是不可能拒绝袁海霞的任何要求的。
袁海霞左手水果刀，右手菜刀，用脚踢了踢平放在地上的行李箱，“快帮我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早处理完早了事。”
王克嘉听话地拉开行李箱，拉链拉到三分之一时，突然从行李箱里蹦出一只灰紫色的手，吓得他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叫什么叫，你又不是没见过尸体！怂样！快拿出来！”袁海霞鄙视地吼道。
“这……这是……七零一的那个女人？”
“对，没错。”
“你不是说……已经处理完了吗？”
“废什么话，我处理完的是酒店里留下的痕迹和证物。那么大个尸体，你让我怎么处理？！”
“你……你想干什么？你要怎么处理？”
“当然是毁尸灭迹。这样才能确保她完全失踪了。”袁海霞解释了几句，不耐烦地催他，“别浪费时间了，赶紧的！”
王克嘉颤抖着手，拉开行李箱拉链，拽着箱体把陈丽媛的尸体倒出来，滚落地上。
水泥地上的陈丽媛发出细微腐败的臭味，尸斑遍布全身，多处呈绀紫色。
王克嘉彻底瘫在地上，浑身颤抖，愣着不敢动弹。
“啧啧啧，瞧你那没用的样子，真特么丢人。”袁海霞一脸不屑和鄙视，在陈丽媛的尸体面前蹲下，露出噬人的阴毒感，“我来给你打个样吧，该如何处理……”说完，她举起右手的菜刀悬空，深呼吸，闭上眼，似乎在做心理调适，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半分钟过去了，袁海霞睁开眼睛，咧开嘴露出恐怖的笑，用力将手中的菜刀向陈丽媛的右臂砍了下去……
袁海霞边叫边砍着，砍了好久。手起刀落，并不是每一刀都能砍中同一个地方，陈丽媛的右臂变得血肉模糊。而袁海霞的身上也已经被飞溅的血浆染红，场面十分骇人。
王克嘉目睹着袁海霞的疯狂行径，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想吐，但他又腿脚瘫软，动弹不得，最终忍不住当场吐了出来。顿时，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尸体腐烂的臭味，血腥味和呕吐物的酸臭味。
王克嘉吐得眼睛飙泪，天昏地暗，不知过了多久，袁海霞停止了砍击，走到他面前，蹲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
“学会了吗？就这样照做就行。”说完，脱掉手套和沾了血的衣服，留下在原地害怕发抖的王克嘉，走到厕所去冲澡，把身上的血污冲洗干净。
随便扯了条厕所墙上的毛巾擦干身体，袁海霞从背包里找出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把背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这些才是陈丽媛和崔月的物品。
“把这些东西都烧了吧，还有我刚才换下来的衣服鞋袜，也都烧了。”袁海霞弯下腰，勾了勾王克嘉的下巴，“记得烧干净哦。”
“……”王克嘉神情恍惚，没有反应，仍旧呆愣地坐在地上。
袁海霞掏出口袋里崔月的手机，放在客厅的餐桌上，说：“以后，就用这个手机联系我，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不过，没什么急事，咱们最好还是少联系的好。”说完，袁海霞轻巧地准备离开王克嘉的出租屋。
“哦，对了。刚才我去你家之前，你一个劲地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袁海霞走到门前，眯着眼睛轻巧地回头问。
“……”王克嘉还陷在恍惚中，没有反应。
袁海霞哼笑一声，拍了拍门，“王克嘉，你儿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一样，灌入王克嘉耳中，立马就让他有了反应。他恍惚着转头看向袁海霞，声音颤抖地说：“别……别动我儿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边说边慌乱地捡起地上的刀，朝着陈丽媛的尸体胡乱砍下去，“是这样吧？是这样吧？你别动我儿子……”
“喂，我问你，你刚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袁海霞蔑视着王克嘉，重复问了一遍。
“呃……有什么事？”王克嘉停下挥砍手中刀的动作，稳了稳情绪，紧皱眉头思索着，“哦哦，是有件事要给你说，那个，行李箱，你拿走了吗？”
“嗯？什么行李箱？我给你装崔月尸体的那个吗？”
“嗯嗯……是的。啊……不是。我是说……是说……”
“喂，你特么给我说清楚点。还需要我去找你爸妈和儿子吗？”这招很管用，袁海霞屡试不爽。
果然，一提及王克嘉的家人，他就精神抖擞振作起来，不再吞吞吐吐地说：“我说的是崔月的行李箱，你昨天让我盯着她时，我记得她带了个很大的黄色行李箱去酒店。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昨晚你拿给我装她尸体的行李箱，并不是她的那个黄色行李箱，所以想打电话问问你……”
“混蛋！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想起来！”袁海霞骂了一句，连忙掏出手机给度假村的客房部那边拨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