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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真相如此

“你确定你都想起来了?”

周川说他想起了他临死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郭昊天表示质疑,问道。

周川点点头。

九月五日凌晨一点多,周川被剧烈的疼痛闹醒,无法再继续入眠。他痛苦地看着身旁熟睡的老婆,除了身体的疼痛,心里也十分痛苦。他老婆为了照顾他,辞去了工作。同时还要照顾他们的儿子,忙得她不可开交,疲累不堪,日渐消瘦。

多少个夜晚,他因疼痛醒来,他老婆也随之醒来,喂他吃止痛药,陪着他熬过阵痛,舒缓下来,再度入睡。他老婆从来不埋怨不抱怨,只一心一意地照顾着他和儿子,无微不至。

他曾对他老婆说过轻生的念头,他老婆哭着骂他心狠,想一走了之抛下她们娘俩儿。

他老婆求他不要胡思乱想,虽然已是肝癌晚期,无法治愈了,但希望他能保持良好的心态面对余下的生活,她会坚定不移地陪着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面对他老婆的哭求,他放弃了轻生的念头,没再提过这一茬。当然,只是在他老婆年前他装作妥协了而已。

尽管他老婆央求他坚强地活下去,可他肉身的疼痛是难以承受的,每次疼痛的发作都让他难受到想放弃一切,不是嘴上说想挺过来就能挺过来的,如抽筋拔骨般刻骨铭心,无以复加。

那个凌晨也一样。他强忍着疼痛起床,不想吵醒他老婆,拉开床头柜抽屉找到止痛药吞服。然后在等药效起作用的过程中他忍受着极度难耐的疼痛,从床上一把抽过枕巾,咬在嘴里,扶着墙慢慢踱步走出卧室,来到书房,关上门,立刻躺倒在地板上,蜷缩着身体,抽搐起来,与疼痛抗争着。

浑浑噩噩过了不知多长时间,身体的疼痛渐渐得到缓解,他从地板上爬起身来,忍着隐隐的疼痛坐到椅子上,趴在电脑桌上。

发呆。身体时不时传来的镇痛令他皱眉抽搐。不经意间,眼角竟流出了两行热泪。

太难受了,太痛苦了。不仅自己难受痛苦,还让他的家人跟着他一块儿难受痛苦。他好想去死,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了,他不再痛苦,他的老婆也会轻松许多,从此解脱。

即便一开始会因失去他而难受,但时间终会疗愈一切,他老婆会接受他死掉的事实,不再伤痛,恢复正常的生活。

“我对死亡早已没了恐惧,让我犹豫的不过是对老婆儿子的不舍和担忧罢了。”周川叹气苦笑着说,“告别?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把我老婆叫醒,跟她告别,我就死不成了。她一定会阻止我,那样的话,我赴死的决心也会被击碎崩塌……我不能再犹豫不决了。所以,我决定留一封遗书给她,就当作和她告别了吧……”

周川说到这儿,看了看我们,又继续说:“当然,我也担心我的自杀会不会给我老婆带来困扰,所以我在遗书中也写明了我自杀的原因,是不堪忍受病痛和不想在拖累她们娘俩儿。事实证明,我的顾虑是对的,你们确实在怀疑我老婆。呵呵,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所有真相。”

他态度十分诚恳,一气呵成,娓娓道来,听不出有半点虚言。我不禁为之动容。一方不想成为另一方的负担,而一方却从未将另一方当成过负担,没人会莫名其妙地想死,不过是现实的种种艰难让人难以承受这生命之重而自愿地去赴死。

生命虽是值得被尊重的,但我此刻却觉得有的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又是那么的情有可原,可以理解,不应该被怪责。

“你确定你说的都是全部事实了吗?”郭昊天不像我那么感性,一直保持着客观冷静地听周川陈述,然后问到。

“我确定。”周川笃定地回答。

他们俩四目相对了一会儿,郭昊天收回目光,挠了挠头,转向丁伟光问:“我没什么疑问了。你呢?”

“我还有个问题……”丁伟光从郭昊天身后冒出头来,怯生生地说,“你老婆知道你的寿险投保时间已经超过两年了对吗?”

“嗯?你是想问自杀理赔的问题吗?”周川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回答到,“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我之前不是早有过寻死的念头但被她阻止了吗?她哭着说我死了她和儿子怎么办?我安慰她时给她开玩笑说过,不用担心未来的生活,我死了她们可以拿到一笔保险赔付,我购买的时限已超过两年,即便我是自杀的,也是可以获得赔付。”

“哦……你给她说过啊。”丁伟光频频点头,“那我也没什么问题了。”

郭昊天嗯了一声,又看向我,“你呢?陶桃?”

“啊?我也没什么问题啊,都在听你们说,我也不太懂。”我连忙摆摆手。

“那就到此为止,我们走吧?”

“好的。”

雷厉风行,说走就走。反正本来案子就已经以自杀结了,郭昊天不过是来证明自己的疑虑的,得到答案,自然没什么好逗留于此的理由了。

丁伟光也跟着我们,仍紧紧地贴着郭昊天离开。

“诶,等一下。”我们刚打开门还没走出去,周川在身后喊了一声。

我转过身,他走上前来,又再伸手过来试图触摸我,然后穿过我的身体。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吗?”

“那个……”他看着自己的手,怀着期待地问我:“你刚才说的,能让我和我老婆儿子再见一面,是真的吗?”

我愣了一下,微笑回他:“是真的,等她们从娘家回来时,告诉我一声就行,我过来帮你们相见。”然后用肘撞了撞郭昊天,“到时候你通知我就行,郭哥。”

“嗯,知道了,你放心好了。”郭昊天点头答应。

“好的,谢谢你们。”周川感激不尽地鞠躬道谢。

我们三人离开了周川家。

“哦!我知道了,所以刚才我进他家时,门是他的鬼魂打开的吗?他想出来,但是又没办法出来?鬼都走不出他们死的地方那个范围吗?”往海晏小区走出来时,丁伟光一直在问我们刚才见到周川的鬼魂是什么情况,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个不停。

郭昊天只回了一句就让他不再询问,“你那儿都有什么好的产品介绍给我啊?”

丁伟光瞬间忘了见鬼的事,开始给我们介绍起保险产品来。

他介绍了一路,直至我们走出海晏小区,走到他的车前,他才让丁伟光打住,“好了,你说得天花乱坠的我也听不懂,你就帮我挑一个比较合适的产品吧,我有空了给你说,你过来签合同就行。”

“好咧,谢谢郭警官,您慢走。等您电话哦。”丁伟光帮我们打开车门,欢送我们离开。

郭昊天把我送回家。我下车时,他又再跟我道谢,在车上他已经说了好多次了。“今晚谢谢你了,那么快就搞清楚真相了。”

“不客气,以后有需要再找我哈,乐意效劳。”我冲他笑笑。

“也不能一有事就找你帮忙啊!不然,那可不就成了魏队口中的走捷径了吗?呵呵。”他开着玩笑。

“随你啊,你自己看着办呗。”

“嗯。快回去吧,早点休息,晚安。”

“好的。晚安。”

本以为是谋杀伪装成自杀骗保的案子,就这么飞速完结了。虽然觉得不够刺激,但我还是成就感满满,回到家,洗了个澡,兴奋了好久才沉静下来,睡着时大概都已经凌晨两点了……

大清早,六点十五,我被闹钟吵醒,跟被窝和床只抗争了五分钟不到,被迫营业地起床。我显然没睡够,上厕所,洗漱的过程几乎都是闭着眼进行的。要是有哆啦A梦的任意门就好了,我就能睡到上课铃响再起来了。

痴人说梦!我把脸浸入洗手池中蓄满的水里,让自己清醒。

来不及弄早餐吃了,洗漱整理完自己,火速出门,赶上公交车,准时到达学校。

在学校门口买了糯米饭团做早餐,走进学校。

“嗨!陶桃,早啊!”碰见了潘文婷,她双手提着书包,优雅地歪歪身子跟我打招呼。

“早。”我随性点了点头回她。

“呀!你的脸怎么有点肿肿的啊?是没睡好吗?”

她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洗漱照镜子时几乎闭着眼,压根就没注意自己的脸怎么样了。只是摸着感觉不到疼痛,就忘了这茬了。

我摸摸自己的脸,确实不疼,没所谓地对她说:“没怎么,昨天下午被人打了几巴掌。”说完,扭过头不再看她,加快脚步往冲刺楼走。

她追上来,硬是要和我并排走,并追问着:“被谁打的啊?你在学校不会也被欺负了吧?要不要告诉老师?被欺负了可不能默默忍受,那样只会让对方以为你不敢反抗,更加变本加厉地针对你进行欺凌哦。”

真是好笑,她怀疑我在学校遭受霸凌了?明明她才是被霸凌,并且默默忍受不敢反抗的人。竟问我要不要告诉老师?自己都没做到的事,倒是挺会给别人支招。难道她是在以过来人的身份对我说教?切!

不知为何,我内心充满了对她的吐槽。可能是觉得讽刺吧!说别人容易,说自己难。我不喜欢她对我关怀的这种表达方式。毕竟,我跟她不熟,而且我觉得,她先管好自己的事再说吧。

“告诉老师也没用,不是我们学校的人打的。”我平静地说。

“啊!那是……”她露出惊讶的表情,打算继续问下去。

“是前天约你在菲比餐厅见面的那三个女的打的。”我立马堵住她要继续刨根问底的冲动。

“……”她震惊地沉默了,一脸内疚地跟在我身后,不再说话。

这真尴尬,待会儿我们还要走进同一栋楼,同一间教室,坐前后排座位呢!

“和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她们找我麻烦不是因为你。”为避免持续的尴尬,走进冲刺楼等电梯时,我对她说了一句。本来就和她没关系,昨晚在派出所已经搞清楚了那三个女生攻击我的原因,是黄琴教唆的。

“怎么会和我没关系,就是因为我,她们才找上你的。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她委屈地看着我说。

“都说了不必跟我道歉……”我转念一想,干脆把黄琴的事告诉她得了。不过,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我。我琢磨着,转了个弯对她说:“你还是去看看黄琴有没有也被找麻烦吧,前天她可能亲自从那三个女生手里救出了你,那三个女生兴许更不会放过她吧!”

“对哦,”潘文婷恍然大悟,露出更加焦急内疚的表情,“你看这事闹的,把你们都连累进来了。”

“把谁们都连累进来了啊?你们在说什么呢?”潘文婷话音刚落,黄琴就走进了电梯间,笑眯眯地看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