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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记忆

加拉哈德心中再焦急,也无可奈何。他想强行突破魔法阵,可这种程度的魔力乱流即便是他也无法保证安然无恙。更有可能,连自己也会变得和那些失去性命的孩子一样。

这时,老神官突然大吼一声“他!是他!”颤抖的手指指着远处。

加拉哈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竟然一时呆滞了。

是十一。

没错,现在的十一全身上下都爬满了或红或蓝的纹路,面现痛苦之色,单手撑地浑身颤抖不停。

他现在,俨然成了这个大魔法阵的一部分!

……

十一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他感觉全身不仅是被针扎满了一样刺痛,还有激烈的风暴专门在他的肌肤上挂蹭,简直痛不欲生。他的口鼻都被水灌满了一样,不能呼吸,可喉咙和五脏六腑却像有烈焰灼烧一样剧烈疼痛。

如此在外过了几分钟,可他模糊的感知汇报的却是几个世纪般的漫长。即便是这样他还认为自己大概活着――死了的人一般应该是没有感觉的吧?

原来自己这么坚强的吗?

可很快,他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眼前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让他一度怀疑这就是死后的世界。

片刻后,他就明白自己错了。

黑暗中陡然现出黎明的第一缕曙光,伴随着初生婴儿的一声哭啼,无数场景宛如胶片一样在十一的眼前翻飞。

它们的数量庞大,剧情纷乱,让十一一时无所适从。他想尝试着不去理会,可这些本就是硬塞进他脑子里的东西,由不得他做决定。

瞬间,他的感知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世界,可这样的结果却是塞进脑子里的一切以疯狂快进的形式播放!他被迫接受着这些图像、声音甚至气味,头痛欲裂以至于在外的人只看到一名浑身缠绕着奇异纹路,黑发黑瞳的男孩疯魔一般痛苦喊叫,这声音竟不似人声,即便是加拉哈德也感到那噬脑钻心的疼痛!

周围的护卫如今还保持清醒的不过寥寥数人,也都抱着头颅翻滚不停,而早就耗尽魔力的老神官则是口吐白沫,若非来自遥远神殿的加护,恐怕早就驾鹤西去。

这一切都超过了加拉哈德的预料,让他强忍不适,想要把情况的发展看到最后!

十一,究竟是什么人!?

另一边,十一脑中涌出的场景正在逐渐被消化。

是记忆片段……事到如今,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需要聪慧的孩子来进行升格仪式了。更确切地说,是要意志坚韧又有庞大脑容量的家伙来进行升格仪式。

这本来就是自盖德人那里得到的启发,照猫画虎略加修改的法阵自然免不了会有“远古记忆唤醒”这一项。他得到的记忆片段里信息庞大而破碎,几如一位历史学家简介的千万年历史。但其中并无多少人与人的交集,更多的是关于战争、谋局和武技的内容。

在沙德的东方,也有另一种说法――灌顶!

可这之中的内容,看到那庞大的战争机械,那遍地林立的高楼大厦,以及各种自己无法理解其构造的道具,十一发现,这之中竟然少有沙德人口口传颂的历史。

不是沙德……难道是盖德人的历史?

然而正在他思考的时候,画面陡然一转!

他发现自己被代入了什么奇怪的位置,自己在这与他无关的历史里有了双手双脚!可惜无法控制……

他跟着走着,听到自己在和其他人打招呼,然后步履匆匆走向一间房内,这目光所向……

是一名婴儿。

那婴儿在襁褓中熟睡,一旁立侍的保姆请安,然后在“自己”的示意下出了门去。

他就这样看着那个婴儿,眼神温柔……这种感觉着实奇怪,明明自己对这里毫无感觉,偏偏就能轻易地理解这个“被自己附身”的家伙的所思所想。

婴儿的毛发尚还稀疏,这最开始的模子若非畸形都看不出未来的样子。他似是感受到了有人前来,本来平静的小脸蛋浮现努力之色,煞是可爱。他努力地睁眼,可年幼的他还尚未见过光眼可不是这么轻易地就能张开的。

“自己”就在一旁看着,可爱的小婴儿也自顾自努力着。

最终,他竟然真的张开了双眼,让十一甚是惊讶。

他吃力地转过头来,用那带着黄金色虹膜的眼睛望向“十一”。

十一发誓,这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

也是最刺眼的。

变故陡生!

婴儿的双眼突然射出万丈金光,直刺得十一猝不及防,竟是眼前一黑!

瞎了?

画面又是一变,这次他的周围尽是黑暗包围,只有眼前一座巨大的十字架,浑身闪烁着流转的光芒,扎眼异常!

看着眼前的钉枷使徒之枪,十一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个简短的字符出现在他的心头,他发誓自己从未学过这种语言,但他却能轻易地感受到这个字符的意义,以及发音。

又是眼前一黑,本来沉浸到内心世界后丧失的痛觉又如潮水般涌来,他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全力让自己的声调拼命朝着那个字符靠近!

“梁!――”

法塔的上层天空中浮现一个不大不小的魔法阵,它周围拢聚的阴云因为黑夜的关系并未太过扎眼,但本来明月照耀的大地如今覆盖上了一层黑色薄纱。

他们都没察觉,就在此刻,全大陆都比前一秒稍显黯淡。

一座巨大的十字架自魔法阵的中央缓缓吐出,然后如风雷一般电射而下!

加拉哈德脸色狂变,抄起老神官就冲魔法阵中央而去!

法塔厚实的穹顶被彻底贯穿,落下的十字架有如陨石一样把地面炸得粉碎!

然后,岛上有幸的人,见证了高达百米的魔法塔彻底崩落的一幕。

在崩塌前,自另一口处出逃的加拉哈德肋间夹着一名少年。他并不是十一,而是莱特!这名除了十一以外唯一存活下来的大男孩已经完全昏死过去。

十一显然是这案发现场的始作俑者,有着圣遗物的加护,加拉哈德倒也不认为他会出什么事。

果然,当废墟上飘荡的尘埃落定,其内露出了颇显狼狈的十一。

十一一手拄着钉枷使徒之枪,一边咳嗽,但显然闹出这阵势对他的心神和体力消耗也绝对不小。

他才撑了不到五次呼吸的时间,就一头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