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还要回去啊？”
其他长辈都喝了很多酒，只有闫莉还算清醒。
她站在大门口，心疼地问道。
“嗯，公司那边有点事，我现在得马上过去一趟。”
经典再现，和白天的时候一样，杨天艺开车找上门，说公司有事需要他回去一趟。
相同的借口，他一整天用了三次。
闫莉肯定不会质疑张明洋的话，也不会有任何怀疑。
他是否真的去加班并不重要，只要看起来是去加班就行。
为此他还让秘书专门过来接他，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张明洋穿好衣服往楼上张望，一直没看到许段然的身影。
“我要走了，也不下来送送我啊？”他朝楼上喊道。
话音刚落，围着围裙的许段然小跑着从楼上下来。
长辈们都喝的酩酊大醉，李珠还在放假，收拾厨房这个工作最后落在了大小姐身上。
往下跑的时候，张明洋注意到许段然手里面还拎着一个保温饭盒。
“等一下，把这个带上，半夜要是饿了的话就当宵夜吃。”说完，她把手中的饭盒递给张明洋。
许段然没说任何挽留的话，她表情自然，好像早就猜到他今晚会离开一样。
“我吃了那么多，肯定不会饿。”张明洋推辞道。
“带上吧。”谁知站在他面前的许段然竟然莫名坚持。
时间很紧，张明洋不敢耽搁太长时间，最后只好收下饭盒。
许段然还想说些什么，但碍于闫莉就在旁边，心里的话最终化成简单的一句：“路上小心。”
礼貌又疏远。
张明洋应了一声后，便拎着饭盒和杨天艺一起离开。
许段然站在原地发呆了一小会儿，旋即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朝楼上走去。
从两人见面到告别，闫莉目睹全程。
她心情复杂，有种什么东西憋在心里的感觉。
“然然，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没事大姨，我马上弄完了。”
等许段然上楼，闫莉也站在原地发呆好一会儿。
她见过夏星若，小姑娘温柔大方，长得还好看，而且一看就很喜欢张明洋。
她了解许段然，从小看着然然长大的她对于小姑娘最近身上的变化感触颇深，能改变的她的也只有那一个人。
“唉，想吃两家饭可不容易啊。”
......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张明洋端着饭盒问道。
打开饭盒的同时他还不忘提醒杨天艺，让她开车稳一点，自己要吃东西。
“都在后备箱呢。”杨天艺回答道，说完她打了个哈气，眉宇间充斥着疲惫。
她转头看向副驾驶的张明洋，班长大人正捧着饭盒狼吞虎咽。
“老大，你晚上没吃饭啊？”杨天艺问道。
“吃了。”张明洋嘴里全是东西，含湖不清地回道。
“那你还？”
还没等杨天艺问完，张明洋便继续说道：“人家小姑娘特地给你准备的宵夜，怎么能浪费呢？”
“宵夜可以晚一点再吃啊，现在才几点？”杨天艺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一会儿哪有时间吃东西？”张明洋反问道。
这下轮到杨天艺没话说了。
张明洋一会儿要去见夏星若，总不能拿着饭盒上楼。
既然情人节都是陪两个姑娘过的，那干脆人渣做到底，直接找地方把饭盒里饭倒掉不就好了。
杨天艺也不知道班长这奇怪的坚持从何而来，非要把饭盒里的东西吃完。
经过这漫长的一天，她越发佩服张明洋。
她这个配合撒谎的都感觉身心俱疲，做这一切的正主到现在竟然还神采奕奕，好像根本不会累一样。
没过一会儿，张明洋便解决饭盒里的宵夜。
他打了个饱嗝，擦擦嘴。
用水漱口的同时还不忘拿车里的口香糖清新口气，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杨天艺忍不住感叹道：“老大，你累不累？”
这一天下来，她光是看着就觉得累，更别提亲身去实施计划的人。
“累？当然不累。”张明洋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都是因为爱情，我怎么可能会累。”
面对如此奇葩的回答，杨天艺无言以对，合着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无敌”呗。
假如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对一个女生做的，杨天艺肯定会被这美好的爱情感动得一塌湖涂。
再怎么说她也女生，女生多多少少都会在心里幻想完美爱情，她也不例外。
但问题就出现在这。
这些付出并非只给一个女生，张明洋努力的根本原因是为了能同时和两个女生过情人节。
这让她不知道怎么评价好，最后索性选择闭嘴。
班长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要思考。
谁知她都已经默不作声，想要这件事翻篇，张明洋却主动继续话题。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人渣？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又当又立，明明脚踩两条船，还说这是爱情。”
吃完“宵夜”，张明洋打开车窗，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杨天艺狐疑地看了坐在副驾驶的班长一眼，心说这也没喝多啊，身上连点酒味都没有。
虽然两人关系很好，但她现在也不能直接说出心里话：“啊对，你就是又当又立。”
她更不能拍马屁，说什么：“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这是真爱。”
马屁太假，连她自己都没办法相信。
正思考如何开口回应的时候，张明洋继续说道：“但没办法，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是这样的人。”
听完这句话，杨天艺更加混乱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先把自己骂一顿，然后马上说“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人”。
语气还特别骄傲，一点惭愧都没有。
就好像只有他现在做的事情才是正确的，其他人都是错的，强行把一个错误的价值观变成正确的。
“我和你说这些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毕竟咱们现在可是亲密无间的战友。”
到这里，杨天艺终于听懂了。
原来是因为她现在知道的太多，班长大人在这提点她呢。
“你放心，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你才是老板。”杨天艺连忙表达忠心。
张明洋将烟头按灭，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话题到这里就已经可以了，再说什么就显得多余。
他明确自己在做什么事情，杨天艺知道他在做什么事情，这样就可以了。
等车开进市中心，张明洋自己坐到主驾驶。
“那我下班了？”
寒风中，杨天艺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
“回去的时候一个人小心，到公司给我发短信。”
“明白。”
临走前，张明洋最后说道：“谢谢。”
“谢我干嘛，你是老板，你说的算。”
和杨天艺告别，张明洋一个人去做今天晚上最后一件事。
三十岁以后，他少说也当了五六年渣男。
越是和女孩相处，他就越知道做什么事情会让女孩开心，做什么事情会让他们感觉到你是爱他们的。
时间长了，这些本领好像刻在DNA里一样，手到擒来。
说来也奇怪，就算是出来玩的江湖儿女，女孩也渴望从萍水相逢的男人身上找寻爱的痕迹，哪怕只是一瞬。
张明洋现在嘴上说着为了爱情，但干的却是渣男的勾当。
就像他刚才骂自己一样。
又当又立。
沉从宜家靠近临江市中心。
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但街上却还像白天一样热闹。
玩闹一天的男男女女依然不愿意分别，他们在喧闹的城市里，享受恋爱多巴胺为他们带来的片刻宁静。
穿过市区，他把车停在沉从宜的公寓楼下。
打开后备箱，里面装着的是昨天杨天艺特地帮他买来的烟花。
张明洋把烟花摆在空地上，点燃一根烟拨通了夏星若的电话。
电话刚“都”一声，便马上被接通。
“喂。”
“干嘛呢？”楼下还有些冷，张明洋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在想你。”电话另一头是夏星若带着点鼻音的回复。
她等了学弟很长时间，等的都快要睡着了。
女孩子略带困倦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可爱，他们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撒娇。
张明洋回忆一下沉从宜家的布局，对着电话说道：“你现在到阳台去。”
“嗯？为什么？”
虽然心里疑惑，但夏星若还是照做，她穿上拖鞋，打开房间门朝阳台走去。
电话里也传出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看烟花。”
张明洋早已经蹲在烟花旁边，说这句话前，他已经点燃烟花引线，朝着远处跑去。
“什么？”
学弟前言不搭后语，夏星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过已经不需要她反应，几乎是走到阳台的同时，一颗橘黄色的礼花在她眼前炸开。
一瞬间，她的眼眸里和都是烟花散开产生的璀璨光芒。
漆黑的夜晚也被美丽的烟花照亮。
她刚想问学弟是不是已经在楼下，却发现手中的通话被挂断。
来不及拨回去，甚至来不及换衣服换鞋。
夏星若扯过衣架上的外套，穿着脚上的拖鞋就往门口跑。
“若若，你看外面有人放烟花！”
烟花一个接着一个升空，吸引了很多人，包括窝在房间里的沉从宜。
结果等她开门想叫若若一起看烟花的时候，夏星若只留给她一个背影，甚至连门都没关。
“什么情况？”
夏星若乘坐电梯来到楼下，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她便冲了出去。
跑出单元门，她果然看到学弟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向她。
他身后依然是不断升起的烟花，在少年身后绽放。
夏星若好像没感觉到夜晚的寒冷一样，张开手臂朝着自己一直等着的人冲过去。
见若若姐跑过来，张明洋也开始往前走，直到两人拥抱在一起。
“怎么穿着拖鞋就下楼了？”
露在外面的脚指头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红，但正是这红色，为雪白的嫩芽增添了几分异样的美感。
“想见你。”夏星若把脸贴在学弟的胸膛上，柔声细语地说道。
二月份的临江夜晚很冷，但好像只要一直抱着学弟她就不冷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明洋不能让若若姐这么一直在外面冻着。
在少女的惊呼声中，他将若若姐从地上公主抱起来。
抱着她回到楼道，走进电梯。
“烟花还没放完呢！”夏星若连忙说道。
“我车里还有，咱们先回去穿衣服。”
电梯们打开，出来的正好是沉从宜，她一只手拿着外套，另一只手提着夏星若的鞋。
她注意到若若穿着拖鞋就下楼了，怕出什么事情，连忙拿着鞋追下来。
结果刚下楼，就看到张明洋正抱着夏星若。
若若也依偎在对方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脖子。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沉从宜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眼睛戳瞎。
“好巧啊。”她略带尴尬地笑着。
“嗯，挺巧的。”张明洋随口敷衍，抱着夏星若走进电梯。
许段然见到沉从宜带着鞋下来找她，谢过沉姐姐后便贴在学弟的耳边说自己要下来，但张明洋却不为所动。
沉从宜假装没看见小情侣秀恩爱，一个人盯着电梯按键面壁思过。
张明洋出现后，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烟花肯定也是他放的。
“叮。”
电梯门打开，沉从宜逃似地跑出电梯，打开房门。
“时间不早，我先回去睡觉了！”说完，她便关上自己的房间门，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张明洋把夏星若放到沙发上，他蹲在若若姐身边，伸手脱掉脚上的拖鞋后，用自己一双炙热的大手握住那双冻得通红的小脚丫。
明明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夏星若却脸色涨红。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面前的学弟。
夏星若的脚异常柔软，一直手就能抓住，握持在手里柔弱无骨。
白嫩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瑕疵，仿佛两块精致的美玉。
这个动作维持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坐不住，小声说道：“好了，暖和过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脚有什么好看的，但学弟却爱不释手。
张明洋重新找到一双拖鞋，帮夏星若穿上。
脱离那双温暖的大手，除了心理点点的怅然若失外，安全感也重新回到身上。
她推开学弟，往厨房走：“晚上还没吃饭呢吧，快去洗手，我给你做了好吃的，热一下就好。”
听到“吃”这个字，张明洋瞬间感觉食物已经到嗓子眼了。
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