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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李陵可用否?

后将军商丘成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着,然而越听心中越是痒痒,尤其是刘进说的那句:“所谓战争,便依附于政治”这句,这句话一下捅破了商丘成在军事理论上的窗户纸,无数想法在商丘成的脑海之中激荡着,此刻甚至商丘成都忘了此时正在朝议了。

刘据看着众人尽皆一脸拜服的看着刘进便知晓刘进所言定然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之中,其下意识的点点头,但刘据觉得还是最后征求意见完善一番,因此他看了一眼此前征战匈奴老资格的将领,重合侯马通、后将军商丘成。

刘据先是看了看重合侯马通,发现马通也一脸佩服的看着刘进,知晓恐怕马通也说不出什么有新意的东西。

接着刘据又看向了后将军商丘成,发现商丘成一脸神游物外的样子,刘据却来了几分兴趣,开口问道:“后将军怎么看?”

然刘据问完,后将军商丘成却什么反映也没有。

刘据不得不再次问道:“后将军,后将军?”

这时候商丘成才算是反映过来,赶紧起身惶恐的向刘据行礼拜道:“陛下,臣刚刚走神,怠慢了陛下,请陛下治罪。”

刘据一摆手不在意的说道:“无事,后将军且说一说你的看法。”

商丘成一听,心中思索着:“陛下言此,有何目的,难不成对琅琊王之观点有不赞同之处?”

这么一想,又联想到刘进当封太子却未封,他心中忍不住咯噔一声,大脑之中飞速的思索着。

紧接着商丘成有想:“但陛下为何问我?定然觉得当时我曾领兵袭击过匈奴,我当如何回复是好?”

但嘴上却开始说起来:“陛下,先帝征和三年时,臣曾领兵出河西,与大将及匈奴右校王李陵所率之部三万余众交战,得胜回师。

在臣得胜回朝后,臣曾得意洋洋,颇以此为荣。

然近些时日,臣曾复盘此前与匈奴交战之事,越是思索越是觉得此中定有蹊跷之处。”

刘据一听皱眉,不知商丘成扯这么多什么意思,但却并未打断商丘成的话,想听听他想说什么。

商丘成继续说道:“我所率部从河西出发,深入匈奴腹地,至追邪径一带,然未尝见匈奴兵马,便打算班师回朝。

然,就在行至浚稽山处,竟遇追兵。

我部所率乃是行数千里,疲敝之师。

李陵部所率以逸待劳,乃是匈奴精锐之师。

且敌众我寡,又兼之,浚稽山乃李陵领我大汉兵马时折戟之地,李陵定熟悉地形。

可谓天时、地利、人和我皆不占据优势。

然,我与李陵众大战九日,却战而胜之。

此中是否有蹊跷,还需陛下及众同僚断定一番。”

说完,商丘成对众人躬身行礼拜下。

这话若是在汉武帝时期,他是到死都不敢说这句话。

然现在已经不是汉武帝时期了,现在的皇帝是刘据。

李家和刘据的关系可不一般。

李广的孙子李禹在刘据太子时期便颇得刘据重用,现在也在中朝任侍中,中朝出谋划策,也有其一份。

且李禹的同胞姐妹乃是刘据的侍妾,这么一来也是有衣带关系的。

而李陵则是李广的夭折的大儿子李当户的儿子,算是李禹的叔辈兄弟。

虽然说自李陵投降匈奴之后,整个李家都对李陵深以为耻。

但毕竟李家血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因此就算是刘据看在李禹的面子上,商丘成料定自己说出这番话,也定然不会影响什么。

刘进有些皱眉了,现在讨论的是摆在众人面前的匈奴的入侵,这商丘成怎么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然,刘据却来了兴趣,他饶有兴致的说道:“后将军之意乃是李陵身在匈奴心在汉?”

商丘成躬身拜道:“此臣不敢妄言。但思来,臣征战匈奴之战绩,定然有几分不实之处。

由此臣以为,琅琊王殿下之法,应对匈奴入侵,若由臣评判,定然有偏颇之处。”

听商丘成说完这句话,刘进这边恍然大悟,怪不得商丘成这家伙扯那么远,原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功绩有水分,然后耍个滑头,不评价刘进的策略。

刘进一听,心中忍不住吐槽道:“后将军这老狐狸手段还不低。”

商丘成耍的手段不算高明,刘进能看得出来,刘据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商丘成也知晓刘据能看的出来,但商丘成还是如此做了。

因为商丘成实在不愿意卷到刘据、刘进父子二人的事务之中,他这份推脱就是赤裸裸的表明自己上述的态度。

众人略微一思考也明白了商丘成的意思,一时之间,众人也不得不钦佩起来,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商丘成就能想这么多,而且弯弯绕向刘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顺便还向颇得刘据重视的李禹示好了一番,甚至还引出了另外一个话题:李陵是不是有思汉之意。

这份政治应对力,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了。

至于刘据自然也听明白了商丘成的意思,若是再逼迫下去,恐怕还实属有违君臣之道了。

刘据轻轻点头,然而却将商丘成的话放心上了,思索了一番直接对大鸿胪苏武问道:“大鸿胪,朕听闻你在匈奴与李陵接触颇多,你以为李陵其人如何?”

大鸿胪苏武一听,起身拜道:“回禀陛下,臣在匈奴时,颇得李陵照顾,吃穿用度一应之物李陵时常接济于我。

在临别前,我与李陵饮酒,其曾言:他虽无能且胆怯,假如大汉能姑且宽恕他的罪过,令其老母得以保全,让其忍辱负重,在受降时如曹沫在柯地受降时候的一般举动,此乃他日夜皆不敢忘怀之事!

然而先帝却逮捕了他且族灭其全家,此灭族之恨,他还能念顾什么呢?

今日我在此,他将他心思说一说,待日后我回大汉后,他又能和谁再述说呢!

他言他已经是异域之人了,此番告别,恐怕便是永别。

在送行之时,又曾托我在其母面前谢罪。

但李陵是否可用,臣也不敢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