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
路侬和闪电熊交涉到最后，谈判重点落到了奥摩休身上。
“希望看一下你的真面目。”路侬面上犹豫之色浓重，微不可见地向奥摩休摇摇头。
奥摩休在铠甲之下侧过头，看了眼前方。闪电熊某几个吃得差不多的走到最前方，和最早出现的闪电熊并肩而站，所有的视线都落在奥摩休身上。
“它们谁是酋长？”夏诺科问道。
各个闪电熊还在叫喊，似乎它们内部没有达成统一的思想。最早出现的那只闪电熊发言不多，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奥摩休身上。
奥摩休的眼睛躲在面甲的晶体后面，毫不畏惧地和闪电熊对视。他发觉闪电熊表现出来的情绪只有谨慎，极端的谨慎。
“它们在害怕什么？”奥摩休把夏诺科的问题引到另一个方向。
闪电熊的酋长或者可以强行召集战力出战，可是要把所有零散的队伍拧成一股，单单依靠权威的强制力只能勉强维持一时，不能持久。
路侬把视线从夏诺科身上移开，转到奥摩休身上：“它们害怕自己的战士无端死在战场上。”
夏诺科用力抿抿嘴，哼了声：“战士为兽王而死，为荣耀。”
“可是死亡对于一个部族而言，总归是损失。”路侬晃晃脑袋，自我否定一番后，说道：“当然，在战场上，有必要的牺牲很常见。以死亡为荣耀，确实需要深入每个战士的心里。”
夏诺科双手抖动，每只拳头背上伸出4支爪刃，正是奥摩休为它打制的专属武器。它越过路侬，走向闪电熊。
路侬伸出手，摁住夏诺科，“让它们考虑一阵子，不能太急。”
“不是急不急的问题，而是金帐篷的权威不容质疑，哪怕一丝一毫！”夏诺科举起左手，摘下路侬的手掌，“我身上也披着太阳的颜色，路侬。”
“照耀大地的颜色，黄金的颜色。”奥摩休在面甲下面笑了笑，驱动腿铠，带动腿部向前走去。
夏诺科看向奥摩休，笑了：“掌握秘技的黄金兽人希望以血的味道统治部落，只有掌握智慧的黄金兽人希望以铁的秩序统治草原。可是，没有血，哪有铁？”
奥摩休对夏诺科点点头，两人越过了路侬。
站在前方的闪电熊有4只，当夏诺科伸出刃爪，和奥摩休向它们走去的时候，4只闪电熊齐齐发出警告的低吼声，一边犹豫，一边后退。
“太阳的颜色，在兽人统治的地方，就是血染的颜色。”夏诺科呲出口中的利齿，发出狞笑声，“黑暗兽人的杀戮短暂而令人恐慌，但是，它太短暂，就像午后的熏尸花，只要时间过去，就凋谢了。但是掌握了黑暗兽人同样秘技的黄金兽人，居住在金帐篷里面，可以随时接过黑暗兽人的血，在任何地方，有理智地再次让黑暗兽人的秘技再次现世、绽放。”
“我，就是可以散布死亡气息的兽人——黑暗兽人的继承者、金帐篷的成员！”夏诺科，缓缓举起右手的刃爪，冷冷地对不断后退的闪电熊们喝道，“听令，或者品尝黑暗兽人的秘技！随你们选择！”
刚刚还在享用肉食、喧闹犹豫的闪电熊在夏诺克的刃爪下，低下头颅，下巴压在前肢上。
寂静中，夏诺科微微喘着气。它转过头，向奥摩休和路侬摊摊手，扬扬眉毛，咧嘴笑了。
屈服了的闪电熊带着奥摩休等人，穿过略带枯黄颜色的森林，来到一处三面环抱的小山谷。
其中较高的小山腰处，一个高30多米的岩洞口像张开的大嘴长在山的中央。
闪电熊酋长向夏诺科晃晃头脑，示意自己的领地就在岩洞里，晃头的时候，它的脸色有点自豪，夹杂着些许伤感。
路侬和奥摩休齐齐点向闪电熊酋长致意，奥摩休在铠甲之下对闪电熊酋长竖起两个大拇指，让闪电熊酋长快活地打了个响鼻。
和路侬、奥摩休走在闪电熊的队伍中间不同，夏诺科和安姆离闪电熊的队伍非常远。
夏诺科对奥摩休解释说，闪电熊的速度非常快，可以调用风之力，被它们贴近距离的话，他和安姆都没有办法抵抗。所以夏诺科建议所有人拉开闪电熊的距离，以保证安全。
“给我距离和时间，我一个人可以消灭整个闪电熊的部落。”夏诺科说这话的时候，放开自己的杀气，自信满满。
很多时候，夏诺科对路侬的意见非常尊重，没有展露自己太多的观点。不过有限几次分歧里面，奥摩休看到了秘技黄金兽人和萨满黄金兽人的差异。只有安姆似乎是个异端，身为掌握了三个秘技的秘技黄金兽人，服从性非常高，几乎没有自己的观点。
对于夏诺科压迫式地对待闪电熊的态度，路侬摇摇头，表示不同意：“身为一位总统领，最好和自己所指挥的部队亲近。命令需要结合友谊，才能在战场上发挥战士所有的战斗能力。奥摩休不是我们部落长大的兽人，他没有祖先帮他立下威信，所以他只能以自己的能力和魅力征服自己的部下，而不是依靠命令这种生硬的手段。”
奥摩休认可了路侬的说法，所以两人就走在闪电熊的旁边。如果闪电熊发狂，只需要抬爪就能把奥摩休和路侬拍倒在地。
闪电熊给予路侬和奥摩休足够的尊重，除了刚刚接触时的戒备，闪电熊似乎完全接受了自己扈从部落的地位。
路侬远眺闪电熊所居住的岩洞，对闪电熊酋长挥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夏诺科和安姆带领着绿鹿部落的战士留在了山谷外面，夏诺科说，绿鹿部落的战士抗拒进入闪电熊的领地。
路侬轻叹着答应了夏诺科。
最终，路侬、奥摩休和绿鹿部落的战士统领进入了闪电熊的巢穴。
高30米的洞口里面，天然形成一个500多平方的不规则洞穴。高耸的洞口在白天的时候给洞穴明朗的光照，只是洞**部结构封闭，气味积郁，走进洞穴，浓郁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洞穴口还有6只成年闪电熊带领着9只幼崽迎接队伍回归，叼着肉食回归的闪电熊将嘴里的食物递给留守的幼崽，惹来一阵争夺。
其中一只瘦弱的幼崽不断地被同伴挤倒，最后一块都抢不到。
幼崽瑟缩在原地呦呦地哀鸣，两只成年闪电熊走到它后面，用鼻子拱它的背脊，鼓励它去争压。但是瘦弱的幼崽发出哭泣似的叫声，就是不敢上前和自己的哥哥姐姐撕打。
两只成年闪电熊露出无奈的神色，其中的母熊叼起瘦弱的幼崽，躺下给它喂奶。
跟随而来的绿鹿族人静静地观察着闪电熊部落的情况，不时思索着什么。
夜晚降临，路侬和奥摩休被闪电熊酋长安排在最里面的空间休息，两人虽然接受，但是不约而同地爬了起来，来到洞口，和一只放哨的闪电熊作伴。
“感觉怎么样？闪电熊的部落。”半夜，夜深熊静，路侬问旁边罩在铠甲里面的奥摩休。
奥摩休没有睡着，伸手揭开面甲，长长吐口气后，说：“就是个部落，会找食物，养幼崽，争压生存空间的地方。”
路侬呵呵笑了笑，叹息着说：“你应该这样看：一只闪电熊，只一具可以在5挺高压蒸汽机弩的攒射下消灭对手的强大作战单位。拥有40个战斗单位的闪电熊部落就可以压制5个500人兽人部落，让5个兽人部落不断衰弱，其中还包括1个50人组成的豹人部落。”
奥摩休似乎抓住了某个重要点：“豹人部落？”
“闪电熊属于战争巨兽，战争巨兽的智慧让它们不能产生秘技，但是再衰弱的战争巨兽，身体里面都流淌着强大的血脉，它们的血液里蕴藏着祖先遗留下来的战斗天赋，以及相对应的战斗本能，即使强大的狮族、虎族、豹族，在单独面对战争巨兽部落的时候，都会处于下风，生存空间被压缩、减少。”路侬低下头，将面容藏在月光之下，让奥摩休看不清他的表情。
“所以，夏诺科和绿鹿部落的战士，他们……带着目的来的？”
路侬低低地呵呵笑了声：“是的。绿鹿族人在战争巨兽领地被吃掉，金帐篷不会为他们说话。但是绿鹿族还是进来了，因为，这些年，闪电熊把绿鹿族人纳入了食谱里面。”
“食谱……战争巨兽把兽人纳入食谱？”奥摩休禁不住吸了口气。
“是的，闪电熊将绿鹿族聚居点纳入了领地范围，现在，所有绿鹿族人都是闪电熊圈养的食物。现在我们金帐篷出面，号召闪电熊分派部分战士加入你南下的队伍，同时解决闪电熊和周围5个部落之间的矛盾。”路侬微微抬起头，眼珠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的绿光，看向不远处的幽暗。
不断增加数量的闪电熊拥有强大的战斗能力，压缩着周围兽人部落的生存空间。而且兽人部落和战争巨兽之间的关系，属于主人和扈从的关系。现在，扈从部落将主人部落纳入食谱……奥摩休感受到了其中的矛盾。
“夏诺科真的拥有一个人消灭整个闪电熊部落的力量，只需要给他充足的时间。”路侬仍然看着前方的幽暗处，“不要小看每一个掌握了兽人秘技的黄金兽人。只要掌握了秘技，金帐篷的门帘将为那个兽人揭开门帘。”
“只要你判闪电熊部落血刑，金帐篷的门帘会第二次为我揭开！”夏诺科缓缓从幽暗中现身，两颗眼睛在月光下泛出暗红的光芒，“我感觉到我的血液在召唤‘颅钉’秘技的降临。”
路侬再次低下头，将眼睛藏在月光的背面，“战争巨兽没有国家的信仰，它们只会让自己的感觉指导自己的未来。一旦战争巨兽被豢养在兽人的部落里面，它们的第二代后代将会失去血脉里面的战斗本能。空有天赋，但缺少的战斗本能的战争巨兽，并不比兽人战士强太多。而我们兽人部落，需要同时拥有天赋和本能的战争巨兽。”
“它们是武器，为战场而存在的武器。但是武器失控，威胁到主人之后，它们应该被处以血刑。而没有脑子的它们，即使很聪明，只需要过了一代，就忘记了所有的仇恨，就像它们每隔一代就会忘记主人的恩惠。”夏诺科冷冷地说道。
“夏诺科，你需要克制你血液里面的黑暗。杀戮可以解决某些问题，但是它不能让我们兽人部落强大。只有大家携手合作，才能让帝国的荣光再次闪亮。”路侬语重心长地对黑暗中站立的夏诺科说。
“不！我拒绝你的提议，兽人不需要帝国，而我现在渴望血液。”夏诺科颤抖着说。
仿佛苏醒的阴凉雾气般扩散开来，趴在奥摩休旁边熟睡的闪电熊猛地从地面上蹦起来，突然失去了身形。
“不！”路侬压低声音叫了声。
奥摩休勉强可以看见闪电熊眯着迷糊的双眼，扑向黑暗之中的夏诺科，然后猛地在地面上摔倒并且翻滚。
月光下，夏诺科水滴般蹲立在闪电熊的背后，双手的刃爪搭在闪电熊哨兵的脖子上。
“停手，夏诺科。”路侬缓缓站起，“安姆，看好夏诺科。”
“哦，好的，路侬。”安姆的声音从更远处传来，突然，夏诺科旁边出现了安姆的身形，山龟人仰起头，看着夏诺科说：“喂，你还能冷静下来吗？”
“当然可以。”夏诺科喘着气说。
“颅钉是薮猫族的黑暗兽人技？最新收录的那个？”安姆问道。
“是的。”夏诺科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呵呵，如果是那个秘技，你掌握不了。”安姆笑着说。
夏诺科喘气声变得更响，他低声喝道：“你胡说！”
“我没胡说。别说自己血液沸腾之类的话了，听路侬的话，不然我揍你。”
并不大的吵闹声惊醒了洞穴里面的闪电熊，它们不愧为战争巨兽。这些战争巨兽走到洞口处，前肢趴伏在地面上，下巴搭在前肢面上，整个部落对黑暗处的夏诺科表达臣服之意。
夏诺科的刃爪缓缓抽离，身体猛地一晃，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