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回归的岗多图尔
奥摩休装作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野外帐篷时，被拦住了。奥摩休的怒容有一半是装出来的，他给禁卫军看，自己吃了鳖。
但是，看见齐窝举起手掌，挡住身穿“星银”铠甲的奥摩休的去路，说道：“站住，你不能进去。”奥摩休真生气了。自己在别人的地盘受委屈就算了，自己人也要给脸色看？
按正常逻辑而言，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奥摩休稍稍气沉下来，仔细看向齐窝。
齐窝的神情平静地看着奥摩休的瞳孔，满脸的皱纹闪烁着“坚定”的神情。
这个伊思屋男人，在刚刚不久前才和自己一起商讨对策吧？那么，有什么突发情况让他坚定地拦着奥摩休的去路？
奥摩休耐下心，凑近齐窝的耳边说：“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或者你别人装扮的。如果你说你不是齐窝，我不介意打扁你的鼻子。”
在奥摩休意料之中，齐窝伸出头，贴着奥摩休的耳边说：“里面，有两个人，荷曼救回来的——兹玛王室禁卫军快要把他们打死了。”
“那我更要进去！”
“不，你不能进去。”齐窝坚定地说。
这就奇怪了，奥摩休觉得自己不是病毒携带者，为什么里面的人不能见自己？
“为什么！”
“你进去的话，那个快死的岗多图尔就完成了他‘临死前的愿望’。完成愿望的人，通常救不活。”
啊！那个说话结巴的岗多图尔被救出来了，而且他临死前的愿意是见自己一眼？第一次别人惦记，奥摩休感觉自己得理智，并且要忍耐。
于是，在上午太阳又圆又大的时候，岗多图尔在帐篷里被抢救，奥摩休和齐窝蹲在帐篷门口等待。
奥摩休和齐窝的共同话题不多，等待的时光过得特别慢，两人说着不着天际的话，不时侧耳倾听帐篷里面的动静。
有一次，齐窝羡慕地打量着奥摩休身上漂亮的“星银”铠甲，并且建议他别脱下来：“你这段时间最好都穿着这件铠甲。”
齐窝的语气里几乎没有酸味，所以他的建议应该是中肯的建议。
奥摩休不明白其中的意义，疑惑地看了眼齐窝，问道：“为什么？”
“荷曼把人抢回来，应该不用多久，禁卫军就会发现我们的异常。”齐窝说，“到时候，禁卫军的人不敢明目张胆动手，但是他们敢偷偷摸摸地搞阴谋诡计。你注意一下周围，我们这里被3双眼睛轮流盯着呢。”
奥摩休等人被分配的帐篷有2顶，位于圆形驻扎营地的第二层，外面是随军人员帐篷和警戒外围。确实有人在帐篷周围活动，但是奥摩休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奥摩休禁不住问道：“你该不是经神紧张吧？”
齐窝食指藏在手肘下，示意奥摩休看向一个方向。只见齐窝示意的地方，是一顶扁形帐篷，帐篷呈不利于抗风的方形。
奥摩休扫视一圈，发现这种方形的帐篷有4顶，恰好将自己所在的地方围在中间。
如果每一顶帐篷里面藏着一架床弩，那么就算敏捷属性最好的荷曼都得脱层皮。
那些位置即使是床弩，对内会形成交叉火力，但是换个角度解释，向外形成防御火力点也说得过去。
齐窝仿佛知道要说服奥摩休不容易，他又把手指藏在手肘下，指了指3个方向。这3个方向，都有身穿随军人员衣衫的人。奥摩休耐下心观察了这么人好一阵子，发现里面的人动作太过矫健，像非常厉害的战士。
奥摩休终于把禁卫军放在了“敌人”的位置上。但是他们小团队所拥有的战斗力量并不强大，真的要和禁卫军中队为敌的话，恐怕力有不逮。
算一算，仅有“星银铠甲”的奥摩休、驾驶雪山虎2型的莉娃蒂、荷曼、以及配合灰熊作战的齐窝，可以算作最强的战力了。4个战力如果不顾同伴，要打或者要逃，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要保护亚迪思楚和救回来的2个伤员，就会非常吃力。
奥摩休抱着头冥思苦想对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齐窝说，荷曼救回来了2个人，其中一个是濒死的岗多图尔，那么另一个呢？为什么荷曼要救他？
“还有一个被救回来的是谁？”奥摩休问道。
“他好像叫特南芬。”
“特南芬勋爵！他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奥摩休满腹疑问，在他强烈要求下，莉娃蒂被齐窝换了出来。
“怎么回事？”奥摩休不知道该怎么问，“特南芬勋爵不是加入了我们的军部势力吗？他和岗多图尔怎么又被兹玛王室禁卫军给抓了？”
莉娃蒂摇摇头，说道：“里面牵涉许多关系，我慢慢给你理顺。首先说特南芬，自从加入军部之后，伊思屋机械协会开始为军部设计并提供蒸汽装备。但是军部向你们的国王势力透露，特南芬和你有私底下交易，所以他被禁卫军抓捕了。”
“特南芬和我有交易，这算什么罪名？”奥摩休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奥摩休一个列兵，没权没势，又没有背景，国王陛下怎么会因为他，而惩罚一个开始为王国军队提供蒸汽装备的贵族？
莉娃蒂笑了笑说：“王牌蒸汽机师奥摩休，你现在属于王后坦菲.卓温的势力，属于激进派先锋。而你们的国王陛下则是温和派的首领，是你的政敌。对于你埋下的钉子，国王陛下的谋臣们顺手把他抹除，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奥摩休仍然不太明白，他要好好整理自己身上的标签：王后坦菲势力里面的先锋、国王陛下的政敌。不对啊，奥摩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加入过激动派。“啊？我什么时候变成了激进派的人了？还先锋？”
莉娃蒂笑而不言，她转身走回帐篷，捧出一叠报纸递给奥摩休。“这是近期诺威城发行的报纸，你可以看看。”
“我不会字啊。”奥摩休两手一摊。
莉娃蒂只好帮奥摩休解读其中的标题。
“王国第三位王牌蒸汽机师表态：卓温公爵研制的人形蒸汽战士才是蒸汽兵器最终形态。”
……等等。
奥摩休瞬间明白了。原来王后坦菲.卓温利用舆论，把自己塑造成了激进派的急先锋。
莉娃蒂回帐篷之前，对奥摩休说：“你别脱下蒸汽铠甲，我怕兹玛王室禁卫军会搞‘人间蒸发’。”
奥摩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齐窝说的时候，是聊天猜测，但莉娃蒂直接用肯定的语句对奥摩休说的。
该不是真的会被禁卫军袭击吧？按照奥摩休多次作战的了解，兹玛王室禁卫军修炼的是极端的力量功法。力量巨大的部队，亡命冲锋起来，比走位风骚的敏捷型战士恐怖多了。
希望情况不会走到最坏的那个地步！奥摩休稍作祈祷，就想起了在战场无依无凭的时候，战士总会向虚无的神明祈祷厄运不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据奥摩休问过的战士所言，他们的祈祷都是灵验的，还悄悄教授给奥摩休。有些人的祈祷会配上夸张的肢体动作，有些人会配上特定的祈祷词。
后来奥摩休转头想了想，或者遭受了厄运的战士也有他们自己的祈祷方法，只不过已经死掉的他们没办法告诉还活着的战友：我的祈祷没有用。
但奥摩休蹲在地上，极度悯诚地祈祷。
半夜的时候，奥摩休在帐篷外面已经睡着了，有人推他的手臂。
“奥摩休，醒醒！”
奥摩休猛地醒过来，他心里想，该祈祷的，我都祈祷了，怎么还有人来打扰我睡觉？
然后，荷曼严峻的脸庞出现。
严肃起来的荷曼非常可怕，因为有事情让乐观的荷曼紧张，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事情有变，准备逃命！”
“伤员们呢？”奥摩休还没见到被救回来的岗多图尔呢，看见荷曼掀开帐篷门帘进去，赶紧跟着钻进了帐篷。
“没有伤员！”
早上的时候才说岗多图尔快要死了，现在又说没有伤员？
进了帐篷，奥摩休知道了荷曼所说的“没有伤员”是怎么回事。一具装有岗多图尔头颅的蒸汽躯体缓缓转过身来，向着奥摩休微笑。
“很高兴再见到您，我的主人。”
岗多图尔铁和木结构的身体微微俯腰，向奥摩休行了个仆人礼。
奥摩休鼻子酸酸的，扶着岗多图尔的机械双臂，发现岗多图尔只有颈部以上还是肉体。机械的躯体会有许多好处，但同时也会有无穷无尽的坏处，例如精神的崩溃。
岗多图尔的精神状态还好，他会微笑。
叙旧的时间很短，荷曼急切打断了奥摩休的婆妈行为，驱赶着留在帐篷里面的人进入逃跑模式。
奥摩休被第一个赶出帐篷，以致于他和刚刚完成改造工作的特南芬勋爵仅仅在出门的时候点头打了个招呼。
然后亚迪思楚跟着出来了。“荷曼先生叫我跟着你。”亚迪思楚对奥摩休说。
奥摩休非常焦急，逃命可以，但是逃之前不拟个章程吗？现在要怎么办？被荷曼强行赶出帐篷的奥摩休一点头绪都没有。
好在眨眼间，荷曼带着特南芬勋爵也出来了，而且荷曼对接下来的行动胸有成竹。
“先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注意狼嚎声。”荷曼越过奥摩休，快步朝一个方向潜去。
过了不久，有禁卫军的战斗小队包围并且翻找了奥摩休等人使用的2顶帐篷。目送禁卫军气势汹汹地冲进自己的帐篷，奥摩休暗暗啐了他们一口：找吧找吧，你们能找出一根毛算我输。
禁卫军士兵没能找出人，也没有找出毛，但他们发现了某些不寻常的东西。
“报告，目标已经离开。”
“报告，发现一具尸体，没有发现其他人。”
荷曼等人正躲在不远的一顶帐篷旁边，默不作声地藏在帐篷的阴影下。奥摩休发现躲藏的地方离禁卫军站立的距离并不远，如果白天的时候绝对藏不住，不禁觉得刺激异常。
同时奥摩休想不明白，自己的帐篷里怎么会有尸体呢？莫非荷曼救人的时候，顺手干掉了一个禁卫军士兵？
岗多图尔自觉地为奥摩休解了惑，他靠近奥摩休，轻轻地说：“他们说的‘尸体’，是我手术之后留下的身躯，脊椎和头颅都没有了。”
奥摩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怪不得齐窝等人都不给自己走进帐篷里面，不然刹那间看见一具无头尸体，自己肯定要出丑。
因为离岗多图尔距离非常近，奥摩休听到了机械的嗡鸣声。不像“星银”蒸汽铠甲平顺的声音，而是一种“咔嗒嗒”、“咔嗒嗒”周而复始的声音。
声音虽然小，但绵绵不绝。在寂静的夜色里，奥摩休觉得这个声音要糟。
然后他们一行人果然被禁卫军注意到了。
“谁在外面！”奥摩休等人躲藏的帐篷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奥摩休暗叫运气坏极了。没想到岗多图尔的“心脏”跳动声没有引起禁卫军的注意，反而惊醒了帐篷主人。
“跑起来！”荷曼率先朝一个方向跑。奥摩休推了把身边的岗多图尔，让他跟在女精灵和特南芬勋爵的身后。
“我来殿后！”奥摩休俯身在空地上捡起一块短木桩拿在手里。面对这种被追捕的情形，奥摩休竟然一点都不害怕。相对于在进攻浸叶城，这种捉迷藏似的追捕行动实在太小儿戏了。
信心十足的奥摩休快速迈步，越过岗多图尔，向最前面的荷曼嚷道：“让我来开路！”
荷曼快速奔跑的时候突然往左侧扑去，在扑倒的同时，嘴里叫嚷：“弩箭攻击！迎接准备！”
听到“弩箭”二字的时候，跑在中途的奥摩休也学着荷曼，双腿用力，朝左侧飞跃。
这个时候，维斯晋军队设计的警戒句式就显视出它的合理之处。先说出即将到来的敌人的攻击，然后再提醒“迎接准备”，虽然不太符合语言的顺序，但在电光火石间，却能让后面听到警戒语的同伴多出半秒的反应时间。
但奥摩休却要骂人了。他两腿蹬地，却因为“星银”铠甲优异的性能，整个人像一支箭，朝左侧远远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