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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基座

可是,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为什么在这里?李葭柔又想起了王睿琦的谋杀,那场失败的伏击。虽然从她的角度审视自己,这种方法也是一种变相的伏击。但与王睿琦所不同的,她的伏击是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进行埋伏的。这是各种意义上的“意想不到”,不光从目标的心态上判断——她以为在人多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就安全了吗?还有角度和方向上的:李葭柔知道她恐怕完全想不到杀手的位置。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存在的位置,而只有她李葭柔可以。在这个绝对无法想象到的角度,如上帝的视角般看着她。

来形容一下这个完全无法想象的角度。就像是在只有前后左右两个垂直矢量方向上的二维生物,根本无法想象到第三个垂直矢量上的观察者。三维生物可以在这个方向上光明正大地观察它,它除了因为自身第六感而惶恐不止,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谋”。李葭柔有自己的想法,“谋杀”是懦弱者的游戏,是心怀侥幸者的布局。她完全不需要掩盖身份,因为那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她知道,对于自己的罪行,无论是确实存在的还是因为火叔的牵连而被虚加按上的,杀死或不杀死一个人,都无足轻重,就像是在断罪天平的另一端加上或拿走一颗砂砾般。

这其实就是“明晃晃”的杀害。只要“杀”这一行为一旦产生,无论存在目击者与否,执法者在事后的调查中都知道她做的。她的异能是她的缺点,亦是优点,更是特点。

陈子圆不安地看着四周,直到她看到了自己脚下的影子。是的,她发现自己出现影子了——这完全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各个角度,各个方向都是灯光,影子根本无从呈现。

除非存在另一种可能性,杀手就在影子里。

她拔腿就跑,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周围的人发出了不满的嚎叫,她却只听到自己的耳鸣和心脏的噗通狂跳。她想要甩掉影子,它却如影随形般地更随着她。

李葭柔想打个响指,为目标喝彩。但是此时的她做不了。不过陈子圆只是发现了影子的蹊跷,并没有深究而想到影子背后的意义。

哪有人可以藏在影子里?

影子,究其实质不过是光与光的角逐,是光明相持之下失败者的耻辱痕迹。不过它倒更像是黑暗的嘲笑,嘲笑着无处不在的光芒的无力,用自己丑陋的颜色向绚烂竖起中指。

陈子圆停下了奔跑,她发觉自己甩不掉那道影子,无论跑到哪里都没有用。更奇妙的是,就在此时,自己脚下的黑影正在变幻着,像是以她为轮廓的未上色画像的疯狂扭曲。

影子因为光而产生。而影子的变幻只存在一种可能性——陈子圆陡然顿悟,抬头看着恢宏走廊的头顶。明亮耀眼的灯光顿时让她睁不开眼。

也不知道她看到了自己的嘲笑了没?李葭柔倾泻而下。

耳鸣总算停止了,陈子圆听到了身边人惊恐的尖叫。低头一看,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软化,皮肤就像是燃烧着的蜡烛一样,一滴滴地滴落。旋即,她看到了自己鲜红的肌肉一根根地断裂,蜷曲,最后又如弹簧般地崩裂而出。

那副光景让人们难忘。他们从来有见过光明如此地狰狞和凶悍。女孩沐浴在强光中,像是被圣光所“洗礼”的天使。尔后,在洗礼圣光的高温中,女孩融化了,整个身躯的组织和器官被高温洗成一摊浓稠的,如颜料般斑斓的液体,向着四周流淌扩散。

直到她最后化为一个骨架,晃晃悠悠地在余光中倒下,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白色碎片。

那道光并不是圣光,而是上帝的惩戒,魔鬼的伪装。至少在围观者看来是这样的。

李葭柔却闪耀地离去,再次回到穹顶的灯罩中,尔后又以悬灯为节点,跳跃般地离去。

基座就像是一只斑驳的独角甲虫,四只脚架被固定在橡木质地板上,上半部分佝偻着一动不动。基座内部的结构复杂,传动液压泵、任意变相的陀螺转动仪、差分的变速箱之间,密集的电路线穿梭其中,精巧地就像是发条钟表。

当门铃声响起时,陈子圆刚刚从一场可怕的噩梦中挣脱。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有些感谢将她吵醒的门铃声。如果不是这连续不断的轻灵的声音,她以为自己永远都无法醒来。

那是一场可怕的死亡循环之梦。和梦到周一希所不同的是,这次来追杀她人异常地凶悍怪异。在梦境中,硝烟与强光成为了她挥之不去的阴影。刻意发生在她日常生活中的谋杀,她三番两次地循环经历着。更加恐怖的是,她甚至都看不到谋杀者的面庞。

陈子圆揉搓着依然残存着剧痛的双眼,晃晃悠悠地爬下床头。当她赤脚踩在光洁的地面时,洁白的瓷砖印出了她凌乱不堪的影子。若隐若现的影子中,她甚至都认不出自己来。

门铃声沉寂了片刻,再次响起,好像在催促她似的。

基座原本通体漆黑,被一层军用隐形涂料包裹。不过设置基座的人似乎很不满意它单纯的颜色,用自己的鲜血在基座的各个外部关节上画上了圆圈。这样做之后,原本还呈现出金属美感的它便像是浑身涂满油彩的小丑,滑稽而可笑不勘。

不过它就算再可笑,也没有人看得见。当它被安装完毕之后,安装者拔去了基座外所有的电源,并从外部将房门反锁。它安全地地就像是被缩在保险柜中一样。

当周一希那张白地像纸一样的脸出现时,陈子圆下意识地想要关上门。却没想到,周一希拼命地用手肘顶住了门,同时在嘴里发出了可怜兮兮的哼哼声。那双眼睛无意间和陈子圆对视,充盈着恳求和疑惑的目光让她疑惑不止。

陈子圆忽然醒悟过来,我为什么要害怕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