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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四十年前的成员之一

谢月一面吸引着那东西的火力,一面迅速转动脖子上坠着的黑铁指环。

脚下的地表再一次被洞穿,谢月整个人被震开。

好不容易一个翻滚落稳,眼见着下一秒,那棵疯狂的大树,便要再次袭来……

忽然,一阵巨响,玄黑的锁链,猛然从那巨大的树身洞穿破出,迎面朝着谢月的面门而来。

就在那寒铁,即将触及谢月的面门的这一刻,那沉重的锁链便瞬间调转方向。

又是“轰轰轰”一阵巨响,烟尘四起。

那棵树,竟然被竖着正中破开成两半。

破开后,它还想再挣扎,却被那寒铁锁链缠得紧紧的,不得动弹。

谢月抹了一把脸上的灰。

抬头的一瞬,便见到那轰然倒塌的巨物对面。

一身枷锁缠身的陈黜,正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的方向,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谢月一笑,眼睛一弯,露出一口小白牙,“大神来得刚刚好,我们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嘛。”

陈黜微顿,随即避开了谢月笑吟吟的目光,转而轻飘飘道了一句:“没事就好。”

谢月爬起,弹了弹身上的灰,快步跑了几步,凑近那被轰然破成碎片的废墟。

它靠近根茎的下部,内芯有一段是中空的。

里头只有无数细细的小根茎,内壁上还有无数年岁久远的抓痕。

更诡异的是,这中空的形状,是不规则的,形态,就像是,包裹着一个人一或者该说,囚禁着一个人,并不断汲取和掏空他。

“这是,它的养料来源吗,汲取着被囚魂魄的怨气,会越长越大,越长越大……”

谢月的话音刚落,便觉察到身后一阵寒风刮起。

陈黜的目光抬起,透过谢月,看向她的身后。

谢月见状,起身,顺着陈黜的目光,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

只见一团朦朦胧胧的阴影,出现在了谢月的面前。

勉勉强强,可以辨认出入形来,好在她被囚禁的时间不算太久,怨气尚浅。

因而,此刻谢月看到的对方,才显得如此模糊。

尚未真正成为邪祟,外化出自己的形态来。

若是再久一些,只怕就算未到怨气冲天的一刻,也要被那棵树消耗光了。

“杨柔?”谢月不确信地唤了一声。

那团阴影虽看得不真切。

但谢月还能勉强看出,对方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似是在感激谢月将她放了出来。

此刻谢月才算确信了,对方确实是杨柔,“我送你回去吧,你的父母,都在家里等你。”

谢月此话一出,眼前那团阴影明显地颤了颤,竟是犹豫了。

“不,我不回去……他们根本,不需要我,要的,只是个不丢他们的脸,听话的傀儡。”

在家里,她和母亲甚至从未上过正桌吃饭。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杨柔,性子唯唯诺诺。

她顺从家里的意思,考稳定的工作,相亲结婚生子,是天大的任务。

即便婚后,面对丈夫的暴力,鼓起勇气回家,向父母提出要离婚的想法。

等待杨柔的,只有父亲的怒骂,斥责她不懂事。

女儿要是离了婚,会让他老杨家抬不起这个头,丢不起这个脸。

杨柔不敢面对家里的疾风暴雨,她能做的只有逃,逃得远远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可到了外面,她才发现,她有自己的作为,她能有好的工作机会,能得到认可。

但这在父亲看来,乃至在整个大家族看来,依然是不务正业,无所事事。

等待她的,是父母将她连捆带绑带去了孝女村,说她是中了邪。

“多可笑,我只是没能顺他们的意思活着,便是中了邪?”

眼前的女人哭腔中,竟带着几分失望无比的轻笑。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不是一个人的人生失去自我,是耳濡目染,代代相传,挣脱不开,清醒却又无能为力。”

“我一想到,我的孩子,我的下一代,也要这样活着,我就恐惧我会变成他们一样的人,逼迫着自己的孩子……”

“我根本不想生孩子,一想到这个,我就恶心。”

“……”

“你们放出她……不,我好不容易出来,好不容易活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惊恐而又绝望无比的女声,来得突兀,来得出乎意料。

谢月都吓了一跳,回头,便见“杨柔”整个人僵立在那。

身后是匆匆往这跑来的白卿、老彪和小甜甜。

边往这赶,他们还一边吵吵闹闹个不停,白卿老彪正在骂小甜甜连个人都看不住。

小甜甜哭丧着脸,委屈得不行,“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过打个盹的空档,谁知道就让人给跑了,她抢了我的车就跑来了!我一路趴在车后面,差点没摔死我。”

谢月一阵头疼。

那边一个不肯归还肉身,这边一个不肯回去,这咋整?

“我已经被困在里头八年了,好不容易才出来,只要好好听话,我就能代替她好好活着……”

“我那么听话了,为什么还不让我好好活着,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放出来,为什么还要害我……”

“我活不成,那就,那就都不要活了……”

八年……

谢月脑中一个激灵,“你是,马家女儿?”

但眼前的“杨柔”,却似根本没有听到谢月的话一般。

她的面色苍白,往后后退了两步,然后亳无预兆地转过了身,往村口的方向冲出去。

而那外头,若是不刹脚,便是一侧的山崖……

谢月急了。

这话是冲着那始终不愿意回到肉身的杨柔说的。

“你真不打算活着?不为自己的人生,再拼一把了?!只有这一次机会,最后的机会了,再犹豫,就没了……”

身后的阴影一顿。

随即是一阵风,自谢月的身边冲出。

那几乎已经冲出村口的杨柔,就在此刻,忽然身形一颤,猛然双膝一跪,倒在了村口。

而那一瞬间,分明是有什么东西,冲进了身体里。

又有什么东西,在离开肉身的那一刻,似乎是触碰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

尖锐的惨叫声骤然响起,但只瞬间,便戛然而止,消失无踪。

“马家的女儿……不见了?”

谢月愣了一愣,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结果,“离开肉身的马家女,去哪了?”

“魂体被困太久,越久,被消耗得越多,唯有依附肉身,才有可能离开此地,离开肉身,魂体弱极,便会顶不住阳气消失。”

身侧传来陈黜不冷不热的声音。

“孝女村被设了阴毒的阵法,那棵树是阵眼,困着人魂,靠着人魂怨气滋养,将被困在此地的人魂消耗殆尽,因而它会越长越大。若任其发展,后果不堪设想。”

自然,被困其中的人魂,若是运气好,就像马家女一样,在被消耗殆尽之前,寻到替死鬼,借着对方的肉身,离开此地。

否则,就会一直受困于此,直到消失……

若是今日,他们没能出现于此,或许马家女能顶着杨柔的身份活着。

时日久了,兴许还能把虚弱的人魂给养回来,但真正的杨柔,又是什么下场……

在此之前,又有多少个人,曾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于此?

多少个人像马家女一样,被人取代,又取代了别人?

谢月有些垂头丧气:“我要是早点发现这里的邪阵,将它铲灭就好了。”

头顶传来一声轻叹。

一只大手,沉沉地落在谢月的头顶,口吻温柔。

“此事怪不得你。”

……

外头。

原先被谢月叮嘱待,在车里别下来的刘慧琴,在见到杨柔跪倒在村口时,哪还能待得住。

慌里慌张地便冲下了车门,手足无措地抱着怀里的杨柔,直抹眼泪。

“小柔,小柔,是不是尔?”

杨柔的面色苍白。

睁着一双眼,看着眼前直掉眼泪的母亲。

她的视线,又透过母亲的肩头,看向从后一辆车匆匆下来,欲上前,却又踟蹰地脚下一顿,久久没能敢往前多迈一步的杨卫国

“你爸嘴硬,说不肯来,还不是来了。”

刘慧琴试图缓和父女间的关系。

一面对着杨柔说杨卫国的好话,一面急着回头招呼杨卫国。

“你还等什么,过来,过来啊,把小柔抱上车,我们回家,回家……”

“回家……”

杨柔的神色,明显有了变化,竟是一丝苦笑,“回到哪个家?爸和妈的面子,始终大过天,亲戚乡里说的话,比什么都重要,我是什么,我是爸妈的附属品……”

“囚禁我的不是这个孝女村,也不是那棵树,是爸妈你们……”

杨柔依然不肯原谅这对父母。

但谢月知道,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除了他们自己,谁也帮不了。

每一代人都在努力挣脱束缚,也都在学着改变。

总有人,要做出让步的。

“小月。”

谢月正出神之际,白卿手拿着电话朝她而来,“老大找你,没找到。”

谢月猛然回过神来。

想起自己先前打斗时,电话早不知道摔哪去了。

此刻接过白卿的电话,刚想开口跟电话那头的老光棍道歉。

没等她开口,老光棍也顾不上计较联系不上谢月这茬事,那头便火急火燎传来说话的声音:

“小月,先前你让我查的那老外,我查到他的入境线索了,四十年前,他是闲人局的成员之一。”

……

……

“孝女村被破坏了,好不容易养那么大的树,也没了。”

落地窗前,面容深邃带着异域风情的老头,手持着一杯红酒,出神地望着外头。

身后的人,恭恭敬敬禀报道:“老板,有人在查我们的行踪。”

“是谢月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老人缓缓地收回了视线,眼神温柔。

“也许,我们要见面了。她会知道,这么些年了,我从未背弃过她,一直忠诚于她。”

“在那个人出来之前,我会让她变得更强,绝不会让那个人,再伤害月,也绝不会让月,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