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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叶风说道:“先说盛蔓吧,通过多方了解,我们得知沈溪、小清与盛蔓都来自缙县,小清与盛蔓是同村,沈溪家在城里。”

“但这三个人,竟然是高中同班同学,且关系密切。盛蔓遇害前,接了一个陌生电话。”

“试想一下,谁的电话可以让她开心去赴约?我猜是沈溪来电表示,可以借钱给欠了众多网贷的盛蔓,所以即便是偏僻的江边,她也欣然前往。”

“她的遇害时间段里,沈溪没有不在场证明。”

“其次,关于方维,我们之前认为必定,是他在车祸前10—20分钟之内,服用或被注射了致幻剂。”

“但经过林安提醒,我在他车里发现了车载香水,经过法医的化验,证明了其中的残留液体中,含有致幻剂成分。”

“凶手借机进入了方维车中,趁他不在的时候,将掺杂了致幻剂的香水,夹在了空调孔上。”

“只有打开空调,吹出较高温度的热风后,致幻剂才开始挥发,达到一定浓度后,人便中毒。”

“虽然沈溪拥有5点40分,到6点20分的不在场证明,但安装香水瓶的时间,可以大大提前。”

“她刻意选择了1月12日这天,下雪路滑。同时算准了他开上桥的时间,当致幻剂被他吸入发挥作用时候,用U盘播放录音进行催眠,导致他出现幻觉坠江。”

“这个方法狠毒又大胆,完全可能造成连环车祸,为了用最残酷的方式杀掉方维,她不惜毁掉桥上其余无辜的生命……”

“最后,关于杨丽。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原本是介于晚上11点到凌晨2点,但由于监控显示12点40—50分杨丽去了洗手间,所以死亡时间必定在凌晨1点之后。”

“这么看来,沈溪的不在场证明非常完美。但是大家请看晚上12点50分的监控,杨丽用右手打开了门。注意看她的手指,什么都没有。”

他用笔尖指着屏幕上穿着白大褂,带着消毒口罩的女人,“再把视频向后退,退到10点,此时的杨丽,在护士站签署文件,注意看她的右手,无名指带着一枚钻戒。”

“所以,12点50分出现的杨丽,并不是死者,应该就是凶手借助身高体型,与其相似的优势假扮的,以此混淆杀人时间。”

“会不会是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摘了戒指呢?”林安问。

“我也有如此考虑,所以我又对比了尸检的照片,那时候,钻戒已经被法医摘掉,但她手指上依然留有明显的环痕。但12点50分,手指却是光滑无痕的!”

“杨丽身高168CM,体型偏瘦。大家有没有觉得很像一个人?”叶风道。

“沈溪身高170CM,很瘦……”

“没错,加上那天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走廊灯光闪烁也造成了视觉误区。又被林平错认,所以我们大家潜意识里都认为,12点50分监控中的她就是杨丽。”

“沈溪重新进入办公室后从后面出去,那条小路没有监控,而且我实地探查发现,是通往永乐帝KTV的捷径,骑自行车只需要10分钟,与她不在场证词中,到达的凌晨1点吻合。”叶风道。

“叶队,您让我找的名单查到了,嵩昭人民医院官网上,去年5月公示过。”

王斌打开了一个网页,“暑期医院实习名单里有沈溪,而且她轮岗的科室有妇产科,说明杨丽与她共事过。”

“这么说来,暗门钥匙的问题也解决了。她可真是筹划了好久啊!”陆宇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罪魁祸首胡向楠,为何至今安然无恙?”林安道。

“我想有两种可能,一是沈溪要让她背锅,二是沈溪要留出时间,逼她把当年恶行公之于众,留到最后再折磨她。所以,我们先要控制住沈溪!”

突然,林安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林刑警,我是胡向楠,朵朵不见了!”

电话里传来焦急的女声,“她放学后,被一个自称是我朋友的高瘦女孩接走了,可我只有丽丽一个朋友啊!我现在就在她学校里。”

林安皱紧了眉,额上冒出一层冷汗,尽力压抑着情绪,道:“您先冷静,我们大致知道是谁接走她了,一定会把她平安带回的。”

“看来还有第三种可能:沈溪要让胡向楠知道失去孩子的滋味,那比自己苟活还要痛苦千万倍!她最后的目标不是胡向楠,而是她的女儿!”

叶风推开了大门,阳光灼目,“林安负责带人,找到沈溪和朵朵,陆宇负责去沈溪家中,搜索证据,而我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

“是!叶队。”

众人第一次整齐划一,回复了叶风的指令。

……

在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刑侦队强行破门而入,发现沈溪家中空无一人。

陆宇按照叶风的电话指示,迅速在冰箱冷藏室,发现了储备完好的致幻剂药瓶。

同时,他在鞋柜深处,发现了一顶揉成一团的栗色假发,展开后,发型与杨丽生前一致。

走进卧室,陆宇打开桌子上沈溪的笔记本电脑,在一个名为“厄里倪厄斯”的文件夹里,发现了一个音频。

点击播放后,扬声器中,缓缓传来了那首渗人的曲子“Mymotherhaskilledme.....”

闻之,他登时冒了一层冷汗。

继续搜寻,他发现了一个变声软件,里面有一段转为男童音的录音:“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爸爸……”

陆宇立即在群里发送了语音:“已发现致幻剂、扮装假发、催眠乐曲及录音,证据确凿!”

沈溪的手机已经关机,通过定位发现,被丢弃在嵩昭大学一间教室里。

“必须快点找到她们,沈溪一定是下定了同归于尽的决心!”

林安催促着开车的王斌,“快点开啊,咱们是警车!你让他干嘛……”

“姐姐呀,你别动方向盘!我,我手发抖……”王斌快要被巨大压力逼哭了。

“唉!”林安叹息着。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开着奔驰,横冲直撞,差点把自己晃吐了的叶风。

那个家伙似乎还是有个队长样子的,至少心理素质足够好。

车子跌跌撞撞,驶入了嵩昭安定医院。

下了车,林安直奔何小清的病房。

“姐姐,你又来了……别吵醒我的磊磊。”何小清温柔地微笑着。

“小清,我问你,如果你出院了,你和小溪第一个会去哪里?”林安紧紧抓住了她的肩膀。

“唔……”

何小清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喜欢五彩斑斓游乐场,那是我到这个白房子之前,最喜欢去的地方。”

“快,快点查查!”林安催促着王斌。

王斌在地图上搜索了一圈,道:“安姐,嵩昭没这地儿啊!什么五彩斑斓啊……”

“兴许是他们之间取的代称。”

林安又转向小清,“你能描述一下,那个地方什么样吗?”

“天空是玫红色的,像是油画。好多玻璃,好高好大的玻璃啊,玻璃上五彩斑斓,好美……”

王斌迅速在手机上搜索着,然而根本找不到五彩斑斓的玻璃,到底在哪里。

这时,护士走进了病房,用撑杆拉开了何小清床位边上的窗帘。

“好美啊!”护士不禁感叹,“夕阳无限好……”

林安猛地转身望向窗外,身子一颤,只见太阳逐渐西沉,天空呈现玫红色。

余晖洒向了安定医院对面,一幢全是玻璃的商厦,玻璃上映着光芒,看起来五彩斑斓!

“原来如此!”

林安拽起王斌向楼梯奔去,“还特意选择了医院对面,真有她的!”

“你说啥呢,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天啊……”王斌被拽得晕头转向。

当两人来到玻璃商厦,发现楼下已经围满了人,大家都仰头望着楼顶议论纷纷。

原来,高18层的大楼天台边缘,站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

“妈的,千万要稳住!”林安拼命挤开人群。

“安姐竟然也会爆粗口……”王斌惊愕地跟着她向楼上跑去。

天台上,沈溪紧紧用胳膊环着朵朵,遥望远方的天空。

朵朵一脸冷漠,看不出恐惧,却似乎有几分忧伤。

“沈溪,放了朵朵,孩子是无辜的!”

林安气喘吁吁向天台边缘走去。

沈溪没有看她,自顾自说着:“看呢,夕阳多美……刚来嵩昭市的时候,我和小清最喜欢来这里。五彩斑斓,就像一场梦。”

“父母离婚后,我就开始住校,那时候,孤独的我学会了自残,总用剪刀把自己衣服剪破,把自己戳的流血,甚至后来。开始剪同桌小清的衣服。”

“但那个傻瓜竟然没有怪我,还把我的校服缝补得那么好……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你们这些幸福的人永远不会懂!”

“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小清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孩子,因为她将会是她唯一的亲人!亲人啊……而小清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沈溪流着泪,冲着林安咆哮。

太阳彻底沉入了地平线,光线愈加黯淡,整个世界仿佛正在被黑暗淹没。

“我懂……”

林安突然笑了,“高中的时候,我父母接连去世了。一个空空的大房子里,只剩下我和哥哥。我每晚都躲在被子里哭。”

“但第二天一大早,还要赶在哥哥洗漱之前洗好脸,为了不让他看到我的泪痕。我的父亲是咎由自取,母亲却是苦命而无辜的。”

“我一直坚持着作为刑警的梦想,就是为了挽救像我和你一样的家庭!小溪,放开手吧,不要一错再错!”

沈溪一愣,随即又冷笑道:“你至少还好好活着,可小溪她再也无法做母亲了。”

“回来吧,沈溪,不要在仇恨中迷失自己。”

林安张开双臂,一步步缓缓向她们走去,“小清所希望的,并不是复仇,她亲口说过,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所以……不要抛下她!”

“小清……”

沈溪开始剧烈颤抖,眸光在黑暗中闪动,挟持朵朵的胳膊,渐渐松弛。

“姐姐,你如果心里实在难受,就把我扔下去吧,是不是下去了,就不会做噩梦了?”朵朵幽幽道。

“你,你说什么?”沈溪一惊。

“其实,那天我都看见了,所有的一切。小清姐姐流了好多血,地板像红色的河,妈妈在骂人,而杨阿姨抱走了那个血淋漓的小人儿……”

“后来,我每天都梦见那个画面,每天都很难过,为有这样的家而恶心……”朵朵苍白的脸上,滑下了两行泪。

“那好,既然我们都不快乐,就一起去另一个世界赎罪吧!”

沈溪的目光,再度变得冰冷,她的一条腿已经迈过了栏杆。

“等等!”天台入口,传来一声怒吼。

“叶队……”林安回过头,激动地几乎掉泪。

“沈溪,如果我告诉你,小清的孩子没有死呢?”叶风道。

“什么?怎么可能,明明被引产了,小清亲口说的……”沈溪僵持在了栏杆边上。

“杨丽的确为小清打了引产针,不过凑巧,毒针打在了孩子脸上,并没有杀死他。他被生了出来,是个健康的男孩。”

“杨丽心软,瞒着胡向楠,把孩子送给了科里不能生育的李护士抚养。我刚刚找到了他们……”

说着,叶风扶着一个中年女人,走上了天台。

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长得清秀可人,和何小清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不过,右脸颊有一块青紫色疤痕。

“你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带着朵朵去死!”叶风吼道。

“哈哈哈——简直是……”

沈溪另一只脚也迈过了栏杆,双手猛地将朵朵推向了林安怀里,身子在反作用下跌落,“人间喜剧啊哈哈哈……”

叶风冲向栏杆,拼命向半空伸出手,却只抓住了沈溪鲜红的外套。

楼下传来“砰”一声巨响,血液像河水,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蔓延,美丽得如同一幅油画。

……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所有的仇恨,与惊心动魄,都会化作茶余饭后的谈资,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人们淡忘。

所以,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

许多年前,相似的黄昏。

下过雨,缙县一中的水泥操场积了水,如一面巨大的玻璃,倒映着金黄的光芒。

“你看那是什么?”

何小清指着水泥管里,一对熠熠发光的瞳仁惊呼。

“我去看看!”

沈溪脱去外套,钻进了黑暗狭窄的管道里。

“小溪……”何小清蹲在管口,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不多时,沈溪钻了出来,身上脸上蹭满了污泥,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奶猫,瞳仁一蓝一黄,煞是美丽。

“哇……”

何小清将小猫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它肮脏柔软的毛。

“我们一起把它养大好不好。”

沈溪红着脸。凝视着小清专注的侧脸,“就我们两个一起!”

“好!可是……宿舍不让养猫。”

“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给它一个家。”

沈溪在一个废旧纸箱里,铺上了毛巾,把小猫放了进去,又从背包里拿出水喂给它。

“太好了,它有家了!”何小清的脸颊,因激动泛起了红晕。

沈溪小心翼翼将纸箱放进了水泥管深处。

两个人约好了,第二天一早就来看它。

当两人走远后,盛蔓从郁郁葱葱的树丛中走了出来。

她那时候头发短而凌乱,身上穿着姐姐淘汰下来的旧衣服,如同套在一个巨大麻袋里。

她阴沉着脸,从水泥管里掏出了纸箱,一把将小猫抓了出来,然后高高举起狠狠摔,在地上一顿踩。

最终,小猫**着,死在了血泊里。

“何小清,我不相信你的心和脸一样美丽,你一定是最虚伪的,阴险狡诈的。我会终其一生,不遗余力拆穿你的伪装,你明明和我一样,来自最肮脏穷困的窑上,你就应该像我一样……”

……

嵩昭市,近五年来,最大一宗连环杀人案,终于落下了帷幕。

鉴于何小清丧失行为能力,磊磊暂时继续由李护士抚养。

不过,李护士愿意每周带他去医院看望生母。

沈溪的父母均已再婚,无人愿意收敛她的尸骨,只能由刑侦队为其代办火化手续。

一周后,叶风按照约定,带着何小清回了一趟缙县。

在那个贫穷落后,只有留守儿童与老人的窑上村里,爷爷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孙女。

“小清……吃……”爷爷拨开一个桂圆,塞进小清的嘴里。

何小清懵懂的眸子,渐渐变得清澈,终于滴下了泪水。

……

腊月二十九,林安破天荒得到了一天休息日。

“去游乐场吧!”林平兴奋道。

“太冷了,不去……”

林安窝在飘窗上,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眼皮都没抬起来。

“那去……看电影?”

“还不如在家睡觉。”

“那去……”

“等等,我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林安从飘窗上跳了下来,“今天李雪回国,李队请我们去家里吃饭。”

“那个老头不是已经退休了吗?都不是你领导了,你还去巴结什么?”林平不屑地把玩着手中的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