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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工具?花瓶?

“我和隔壁先生不熟,平时作息都不一致。我只见过一个小姑娘,总是在他醉酒的时候来照顾他,估计是他女朋友吧。”女孩道。

“那姑娘大概什么样子?”林安道。

“我只看到她扶着那个男人进屋,长发,个子和我差不多高,瘦瘦白白的,没看清脸。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罢,女孩走进702,重重摔上门。

一瞬间扬起的劲风,吹得叶风一趔趄。

“这姑娘脾气挺大啊……”叶风道。

林安不搭话,面无表情对着楼道的窗户,大口大口喝着枸杞水。

叶风与她并肩站着,头却不安生地扭到她面前,直勾勾盯着她用玻璃茶杯挡住的脸。

“怎么了?莫非你也会……”叶风硬生生把“吃醋”两个字咽了下去。

“叶队,那天在过山车上,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吗?”林安轻声道。

“需要我挖出来给你瞧瞧吗?”叶风用拇指戳了戳自己的心口。

“不好笑……”

林安放下茶杯,脸庞上带着一丝羞涩的笑意。

叶风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对于案子的紧张与焦虑疏解了大半。

心情渐渐明朗起来,道:“你说啊,邻居说的金岩女友,外形和上午毒·瘾发作的女孩很像吧。自己不吸·毒,让女朋友吸,这个男人也够狠的。”

“最可恨的是毒·贩吧。”

林安紧握茶杯的手背上筋脉突兀,“该千刀万剐!”

叶风望着她,满眼疼惜,道:“你也和纪队他们一样,认为金岩是被贩·毒的上线杀掉的吗?”

“嗯……”林安咬着茶杯边沿。

“我心里总是有点不安。你还记得周林与E的对话吗?王野、金岩都与他在同一家公司里……”

“你认为他俩的死,也和E有关?”

“只是一种猜测,虽说不排除是巧合,但时间如此接近,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所以,我已经让陆宇带人,去详查金诚信技的人了。”叶风道。

……

当日下午,陆宇和杜飞等人,来到了金诚信技进行第一轮问询。

关于金岩遇难的消息,还在封锁中,但四名员工涉·毒被拘,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

公司里,虽然人心惶惶,但业务尚能继续运转。

“昨天晚上10点-11点,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的人员,请立刻到我这里登记,记住要确凿证据或证人!我们会现场审核。”陆宇道。

闻之,灰色调的格子间里,一张张脸探了出来。

虽长相各异,表情却尽是冷漠与麻木。

“除去已经因吸·毒被拘留的四人,金诚信技还有29名员工,其中技术部有14人当夜在加班,离开写字楼是在凌晨2点,这一切都被摄像头完整记录下来。”

“还有13人,分别提供了有效的票根、视频记录、证人证词。”杜飞将一个下午收集到的资料汇总完毕。

“这么说的话,只剩下2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陆宇道。

“是的。一个是行政部陈玉梅,女40岁,单身母亲,昨晚在家睡觉,但孩子太小,不能算作证人。”

“一个是技术部主管章辉,男,34岁,独居,妻儿都在老家,无人证明。”

“他们平时和金岩关系如何?”陆宇道。

“听那些员工说,陈玉梅是个老油条,仗着自己单亲妈妈的身份,总是提一些过分的要求,经常请假、偷工减料,金岩很烦她。”

“但是她是某个客户介绍来的,又挺可怜,没办法开除。章辉算是这个公司的元老了,是技术部大牛,不过……有点古怪。”

“什么意思?”

“你看到他脸上的伤疤了吗?”杜飞压低了声音。

陆宇朝章辉看去,只见他双侧脸颊上,有一大块伤疤还未完全愈合,露着粉红的嫩肉。

杜飞道:“据说,10天前一次聚会,金岩曾和他起了争执,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的脸按进了刚关火的火锅汤盆里,烫的都是泡,据说可能留下永久性伤疤……”

“这他也没报警?没辞职?”

“没有。”

陆宇点点头,神色凝重,在嫌疑人那里重重画了个圈。

回到执法局,医疗室传来了好消息,上午被注射了麻醉剂的吸·毒女孩已经苏醒,身体并无大碍。

“她叫吕潇潇,今年25岁,是金诚信技总裁办的秘书。我们下午通过公司员工了解到,她和金岩有不正当关系。”

“有人反应,早上经常看见吕潇潇从总裁办出来,睡眼惺忪地洗漱,还经常看见金岩带着她,去参加各种聚会,期间两人异常亲密,有频繁身体接触。”

“吕潇潇平时在公司里很嚣张,对其他员工很不客气,基本无人敢惹。所有人都认为,她就是准老板娘。”杜飞道。

叶风与林安走进病房,看到白色铁床上蜷缩着一个瘦削的女孩。

长发已经干枯,乱蓬蓬披散在肩膀上,锥子脸上的妆已经花了。

但一双迷离的大眼睛,依旧摄人心魂。

“你和金岩是什么关系?”叶风直入主题。

“他是我老板。”吕潇潇的声音慵懒。

“还有呢?”

“还有什么?”吕潇潇盯着叶风严峻的面庞,神色由懵懂,逐渐变得讽刺凄凉。

“工具?花瓶?反正不是情人……”

叶风一愣,眯起眼细细观察着她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

沉默片刻,林安道:“那你为什么会吸·毒?也是因为金岩吗?”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什么,对,就是因为那个男人。”

吕潇潇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我永远也感动不了他,他不是人,他是铁做的!”

“我只是他的工具,用来带出去充面子的,陪客户喝酒签下大单子的,除了会喘气,和他的车子、手机没有任何区别。”

“可我是人啊……你们都不懂我的痛苦,不知道我都割腕割多少次了!”

吕潇潇撸开了袖子,纤细的手腕上,布满了伤痕。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是图钱也好,是图利也好,反正我是真的爱着他,所以才心甘情愿喝下那杯毒酒!”

“我以为他可以对我付出真心,但实际上,他对我只有利用,没有任何感情。”

“当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个泥沼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染上的是多么恐怖的毒·瘾,可我戒不了,我只能继续沉沦……”

几个女警上前,按住了因情绪激动,而浑身发抖的吕潇潇。

她匍匐在床上,像一只伤痕累累的小兽。

“昨晚10点你在哪里?”林安道。

“昨天中午,我和金总一起陪客户喝酒,我喝多了,金总让我回去睡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今天凌晨3点了。”吕潇潇道。

“有人能给你证明吗?”

“金总究竟怎么了?”

吕潇潇突然抬起了头,“你们又是调查不在场证明,又是……应该不单单是查毒·品吧。”

林安看了叶风一眼,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于是道:“今天早上,我们发现他死于家中,是被谋杀的。”

“死……”

吕潇潇停止了颤抖,浑身僵硬跪在床上,无神的大眼睛里,滑下一串串泪珠。

“看样子,她的难过不像是装的,而且像是刚知道金岩被害。”林安悄悄在叶风耳边道。

叶风点了点头,道:“而且她还依赖着金岩提供毒·品,杀人嫌疑确实不大。”

“你经常去金岩家,可否注意过,他在和谁进行毒·品交易?”林安道。

“抱歉,我从没去过他家,可能在他心里,我配不上去那里吧,连被他作为发泄的工具,都是在总裁办里……”吕潇潇苦笑着。

“难道邻居看到的‘女朋友’另有其人?”林安一惊。

“女朋友?我只听金总在喝醉的时候,提起过一个女孩,她比他小几岁,他从小看着她长大,一直悉心呵护她。”

“那个女孩才是他真正在乎的人,他说要把公司做大做强,步入正轨后就娶她。”吕潇潇道。

“看着长大的?那应该是从小生活在一起的人吧。你不是说金岩是孤儿么?”叶风道。

“没错,16岁之前,他在北郊儿童福利院长大。”林安道。

“那就对了!”

叶风一拍手,“明天一早去北郊!”

这时,王斌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手里举着一沓资料,道:“叶,叶队,真有个熟人去过3号楼1层大厅!”

“走,去会议室说吧。”叶风轻声道。

关门的一刹那,林安回头瞥了一眼。

只见吕潇潇咧着嘴,木然盯着雪白的墙壁,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

“他们四个怎么处理的?”林安道。

“纪队说,强制戒毒,拘留2个月,留案底。”叶风道。

“她还能走出来吗?会不会寻短见……”

叶风低头凝视着她忧郁的脸庞,柔声道:“人啊……不论遇到什么打击,都不能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我看的书比你少多了,就看过几本武侠小说,但一直记得古龙写傅红雪的时候,有过这么一段描述。”

“大意是:若一心求死,你想过这个生你养你的世界吗?世界给了你生命,给予你食物,不求回报,你对得起这一切吗?”

“那继续活下去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要做行尸走肉吗?”林安喃喃道。

“活着的意义,我到现在也没参透,但我知道,既然选择了来到这个世界,就要拼尽全力好好活着。”叶风道。

……

会议室大屏幕上,投射出几张照片。

第一张是工作照,上面的男人理着板寸,生着一张严肃的瘦长脸,穿着白衬衫,抱着手臂很有范儿。

“这个人叫做章辉,是技术部主管,曾因为纠纷,被金岩将头按进锅里,导致严重烫伤,现在的形象是这样的。”

陆宇又调出另外两张照片。

一张是章辉面部特写,两颊上有大片烫伤痕迹。

另一张是他戴着巨大黑口罩,坐在格子间里,眼神里有着形容不出的阴郁。

“嗯,这个人我有印象。”

叶风点上一根烟,想起了初次见面时候,他那嘲讽的眼神。

“这是在海棠苑小区3号楼1层大厅监控,拍摄到的画面,时间是昨天晚上9点。”

王斌调出了一段录像,上面显示一个背着双肩包,戴着帽子和口罩的黑衣男子,尾随一个老人进了楼,但并没有随着他上电梯。

而是在一层大厅徘徊了几秒钟后进入了楼梯间,消失了踪迹。

“看他的脸!”

王斌将视频画面放到最大,“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从口罩边缘可以看到两串疤痕。我一开始是觉得这个人形迹可疑,然后和陆哥碰了一下,正好公司里有这么个古怪的人物。”

“于是,我们将拍到的画面对比了一下,确定这是同一个人,就是章辉。”

“首先,这家伙肯定不是本小区住户,他明显是尾随有门禁卡的居民进门的。”

“其次,一般人访客都会选择在一层,用公用联络系统联系主人,然后乘坐电梯,他却自己走进了楼梯间。”

“而且,他有足够的动机。他在两周前,被金岩羞辱还毁了容,但没有选择报案和辞职,也许就是为了伺机报复。”

“时间上也符合,10点他到达金岩家里,10-11点金岩被害。”陆宇道。

“那……你的意思是?”叶风叼着烟道。

“立刻出警,去章辉家,抓捕归案!”陆宇道。

突然,辛梓辰起身道:“各位,我们小组刚刚发现,金岩被注射过高强度的麻醉剂,应该是在完全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杀害。”

“那又怎么样?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陆宇已经不耐烦地推开了门。

“那就是说,凶手只是想让金岩以大出血的方式死去,并不想折磨他咯。”叶风道。

“没错。”辛梓辰道。

“如果章辉是凶手,为什么要在毫无意识的金岩身上,划下11道口子呢?以他的可能动机,不应该是把他的头也按进开水里,让他尝尝被虐的滋味吗?”林安道。

“人是抓还是不抓?再耽搁他备不住已经潜逃了!这些问题,抓回来慢慢审吧!”陆宇道。

……

晚上10点,警车在章辉租住的小区里集结,轻而易举将他堵在了家中。

“你,你们干什么?”

章辉开门的时候,刚洗完洗澡,只穿了一条短裤。

还没回过神,就被一拥而上的刑警擒住,压在了地板上。

“搜!先把那个双肩背包打开!”陆宇喝道。

王斌上前拉开了书包链子,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你们这是侵犯人权!我要见我的律师!”章辉大嚷着。

“陆哥,看看这个。”

王斌将一个弹簧刀递给了陆宇,“是不是凶器?”

陆宇颠了颠手中的刀,盯着章辉道:“人是你杀的吧?别再装了,老实交代,对你有好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没有杀人。我要求立刻联系我的律师。”章辉冷冷道。

“他妈的,嘴还挺硬!”陆宇抬起手,一巴掌就要掴过去。

“等等!”

叶风在半空中攥住了他的手,“先让人把衣服穿好,回去慢慢说吧。”

……

深夜,审讯室。

惨白的灯光,照在章辉爬满伤疤的脸上,扭曲而诡异。

“你要让我交代,至少告诉我谁死了吧?”章辉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金岩。”

闻之,章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半晌,喃喃道:“他死了……他竟然死了……”

“他是昨晚10点被害的,我们发现,10点你去了他所住的那栋楼,又在你包里发现了弹簧刀,证据已经这么明显了,你他妈的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陆宇吼道。

“昨晚,我的确去找过金总,但他不在家,至少没给我开门。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搞错了。”章辉道。

“找老板要带着刀吗?要走楼梯躲开监控吗?”陆宇将弹簧刀重重摔在桌子上。

“我要见律师……”章辉垂下头,从此刻起再也没说话。

“小陆,出去抽根烟,歇会,戾气别那么大。”叶风带着林安,走进了审讯室。

“哼!”陆宇不情愿地出了门。

“章先生啊,放松点,我们没有肯定人是你杀的,这把刀也证明不了什么,因为在尸体上发现的刀口,比这刀片细得多。我只想知道,你昨晚去海棠苑3号楼干什么?”

叶风给章辉递了一杯水。

“我已经说了,是想找金总,但没找到。”

“那为什么要躲着监控?还带着刀?”叶风道。

“我和他有点过节……”

“是为了这个吧。”

林安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了一沓资料,“你的档案,还有涉嫌盗取公司机密的证据。”

“你,你们怎么……”

“我破译了你的办公电脑,知道了你与联动互联网公司的暗中交易,然后又在金岩家中床箱里,发现了这份资料。”

林安的声音,淡然又充满力量。

“所以,你其实是想和金岩谈判,拿回资料,不然就捅了他,是不是?”

叶风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章辉垂下头,默认了事实。

“9点钟的时候,你敲了门,但没有人应答?”叶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