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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九 酒酿小圆子

纪兰桢心里是感激的。郑麒不露声色的照顾,让她再次坚定他的好。

不显山露水,可依旧自有他的温度。

可是郑麒哪里知道,其实纪兰桢犹豫的原因不在于喜欢或者不喜欢。

她介意的是晚上吃这些,到底会不会胖。

但是她转念,这样和三人组一起聚餐的机会着实不多,如果再拘束就不好了。

既然好不容易有了躲不开的原因,不如就敞开肚皮吃吧。

她这么一想,手就开始向烤花菜伸去。

先吃菜再吃肉,垫了肚子就不会吃那么多。

结果伸出去的手半路就被截住了。

“吃这个,老板烤的脆皮五花是他家一绝。”周童童兴致勃勃地夹起一块递到她面前。

面前的五花肉烤得恰到好处,因为新鲜出炉所以上面还在滋滋冒油,皮肉颜色分明,一看就知道肥瘦相宜。

纪兰桢勉强让自己不要表现出异样,低头凑到碗边轻轻咬一口。

又脆又嫩,肥而不腻,是真的好吃。

“小妹妹,我手艺还可以噢。”系着围裙的老板也恰到时机出现了。

是个中年人,身材不胖不瘦,脸上有两撇小胡子。

虽说是做烧烤的,本以为全身会很油腻,然而上下行头却意外的干干净净。

“我家娘们非要送份酒酿上来,说这段时间郑麒搁我们这做了不少事,没什么别的能给的,自家做的酒酿让你们暖暖身体。”

他和自家老婆都很满意这个小孩,年纪虽然才一十九,做事却不是个莽撞性子,能吃苦不抱怨,而且长相也好,一站那就能召客。

正说着,有人提着个大保温桶上来。

老板上去就接。

“你身体不好这些力气活我们男人做就行了,衣服又穿得不多,赶紧回屋子里去。”老板唬着个脸,有些心疼。

不消说,面前这个穿着薄毛衣、把头发挽成发髻的女人就是老板娘了。

老板娘笑得温柔,对他们说:

“这酒酿是自家做的,天气冷了江边风大,我给你们放保温瓶里,这样不容易凉。”

而后她又嗔怪地看自己老公一眼:“咱走吧,年轻人乐你在这凑什么热闹。”

“那吃好喝好哈,有事喊我们。”

老板几道额头纹如同山川小道似的,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然而也比不了他看妻子眼神中透露的温柔。

两人相偕而去,老板娘搭在老板的肩头,老板搂着她的腰,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有时候会相视一笑。

这一场景被纪兰桢收入眼中,她忽然觉得很多人拼命求取美好的生活,可生活中最美好的事或许不过只简简单单一双人。

然后有一个平凡的小家,烟火长存。

周童童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浪漫的场景,她略有些羡慕:“真好啊。”

那边吴定国咂咂有声:“真好啊,有酒有肉有——游戏。”

他不知什么时候把游戏也点开了。

周童童柳眉倒竖:“你怎么除了喝酒就是打游戏,上课下课就鼓捣这两件事,这样下去你以后怎么办?”

“哎嘿,这么高兴的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干嘛。”吴定国一揽易拉罐:

“该吃吃该喝喝,酒酿不是酒啦,我们共饮三百杯——”

周童童伸手给他个暴栗,但又很坐回去取了两个杯子倒酒酿,其中一杯给了纪兰桢。

酒酿的温度由纸杯传导到纪兰桢手心里,她抿了一口:

味道很纯,是热腾腾又甜甜的酒味,里头还有小圆子,糯糯的很Q弹。她一气喝完了。

郑麒见状干脆把保温桶放到她和周童童脚下。

气氛热络起来,几个人吃得很欢。

四个人里,数周童童和吴定国最活泼,你来我往拌嘴似的吵架,让气氛一直都活跃着;

郑麒话不很多,他留着心,记得各人爱吃的口味,期间还添了两次。其他人不怎么吃蔬菜,但因为纪兰桢拿得比较多,所以后来上的里面也必有蔬菜。

而纪兰桢呢,她喜欢听,拿根烤串吃得慢慢的,不过更多时候她都捧着酒酿小圆子。

一开始她听到好玩的就笑,等到后来她觉得什么都好玩,就一直笑。

郑麒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大家都没说话了,她还捧着纸杯在那里傻笑呢。

“纪兰桢?”

“嗯。”这声“嗯”像是人感冒了以后发出来的鼻音。

就是这一声,让郑麒更确定她有事了。

“你怎么了?”周童童也凑上来。

哪知原本怀里抱着纸杯的纪兰桢把东西放下,然后歪头歪脑地看她:

“童童,你写的那个字,好丑。”

周童童:……

“但是,也很好。”纪兰桢咕哝着没停:“因为你记得信件要写落款和时间,虽然开头没有空格。”

周童童扶额:“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嗯,不要难过”,纪兰桢眼睛眯蒙地向她伸开了双臂:“抱——”

啊?周童童迟钝了几秒。给个巴掌再给三颗甜枣?

可、可是,郑麒目光灼灼的,她感觉到自己面前好像顶着强光呢。

“不、不可以,非礼勿抱、我是正人君子。”周童童内心在流泪。

“你怎么了。”郑麒把纪兰桢反身拽过。

他微微皱眉,纪兰桢脸颊很红,难道是江边风大吹的么?

纪兰桢朦胧着眼睛,感觉有个身影离她很近,紧接着是冰冰凉凉的什么覆着她的额头。

好像在给滚烫的脸降温一样,有种特别、贴别舒服的感觉。

“你们倒别着急,我看她估计是她酒喝上头了。”

吴定国自斟自饮,他现在也是迷醉着眼睛。

“你以为是你啊——”周童童没好气。

郑麒倒是听者有心,因为她的额头不烫。于是他尝试着问纪兰桢:“你冷么?”

“不——冷——啊。”

其实两人距离很近,但纪兰桢还是扯着嗓子说的。

郑麒继续好脾气:“以前喝过酒么?”

“没——有——”声音依旧拉老长。

“酒酿呢?”

“也——没”

她回答完就嘻嘻笑起来,脸上泛着桃花似的粉,一脸娇憨。

郑麒闭了闭眼睛:“你别喝了。”

他晃了晃保温桶,基本上里头空了。周童童说自己没喝多少,可想而知这些都进了谁的肚子。

他拿走了她手里的纸杯。

这个酒量,属实不行。

时间也不早了,吴定国也喝得有些醺醺然,他和周童童都不住校,于是郑麒让两人先回去。

他留下来等纪兰桢酒醒。

因为是酒酿而不是酒,她现在的状态就是半醒半醉,多少有点现实意识。

“我们回去吧,他们都走了。”纪兰桢晃晃悠悠地起身。

郑麒刚要去扶她,那边又跌坐回座位上。

“等会……”她眼睛似开似闭。

郑麒:……

纪兰桢解释道:“就是我、我现在站不起来,头晕乎乎的,转啊转,坐下来就没有……”

她声音低低软软的,有点委屈,感觉辩解很无力的样子。

郑麒喉头动了动,他蹲下身子,手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说着纪兰桢听不懂的话:

“纪兰桢,原来你撒娇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