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定亲新郎王凝之公子。”
众目睽睽之下,叶宝宝领着王凝之走向大厅。一眼就瞧见站在前头的陈夫子,顿时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就算陈夫子认出她,也绝对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发她,不然一下子得罪王谢两家的后果,可不怎么好受。于是叶宝宝昂首挺胸,走到前面坐下。
陈夫子擦了擦眼睛,确定走在前面的是叶小宝,而后面那位才是王凝之,有些搞不懂状况。
“有请定亲新娘谢道韫小姐。”
谢道韫做丫鬟打扮,搀扶着盖了盖头的祝英台走来。
陈夫子一见,瞪大了眼睛,以为不是谢道韫定亲,继而开始偷乐。
假扮王凝之的叶宝宝自谢道韫进门后便低垂着头,生怕谢道韫认出她。谢道韫领着祝英台坐下,偷偷打量了下王凝之,觉得有些面熟,扯两下祝英台的衣袖。
“知道了。”祝英台小声回答,扯两下代表不满意,她待会儿会考难点的问题。
王凝之看着盖了红纱布的盖头的新娘,隐约能看到那秀美的容颜,偷偷扯了下叶小宝的衣袖。
叶宝宝会意,知道王凝之对新娘满意,便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王府奉送定亲聘礼。”
王凝之从怀里取出一本子递给谢道韫。
“新郎新娘交换生辰八字。”
叶宝宝和祝英台起身上前,各自交换了生辰八字。
“好好好。”在场宾客纷纷鼓掌,这亲算是成了一半了。
“新娘考新郎。”
“王公子,小女子得罪了。”祝英台出声道,声音清脆动听,酥软人心。
“请出题吧。”叶宝宝依旧低着头,众人以为是新郎害羞了。
“衣不如新。”
“人不如故。”
两人又接连对了几道题,叶宝宝险险的过了,这祝英台真的是才女,不是她这种剽窃的学渣。
祝英台又道:“王公子学识渊博,现在我读上句,君连下句以示和合之意,可好?”
“好。”
这就相当于抽背诗词,叶宝宝这点墨水还是有的,两人对答如流,没有丝毫停顿。
宾客忍不住喝彩:“好,对得好。”
祝英台也满意了:“够了,进行下一项吧。”
“依照风俗,新娘棒打新郎。”
看着祝英台拿过儿臂粗缠着红菱的木棍,叶宝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王凝之解释道:“别怕,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打的。”
“哦。”
叶宝宝本来想就大不了挨一下,谁知祝英台出手很狠,感受到那凌厉的架势,她连忙抬手一挡,疼得龇牙咧嘴。
“礼成。”
“哈哈哈。”众宾客见新郎吃瘪,纷纷善意的笑了。
见谢道韫和祝英台要离开,王凝之忙撞了撞叶小宝。
“先生请慢。”叶宝宝出生挽留,抬头看着谢道韫。
谢道韫大吃一惊:“小宝?”
“是我。”叶宝宝看着同样吃惊的王凝之,苦笑着示意这里不是说话之地。
“跟我来吧。”谢道韫带着他们进了一间屋子,屏退了下人,“说吧,怎么是你,王凝之呢?”
祝英台掀开盖头,也有些吃惊,想起现在自己是女装打扮,又慌忙遮住脸,不敢与叶小宝对视。
“其实呢,我身后这位才是王凝之王公子。”叶宝宝连忙拉过身后奴仆打扮的王凝之顶包。
王凝之从容行礼,只是有些脸红:“在下正是王凝之,之前冒犯了谢小姐,实在不好意思。”
谢道韫也想起自己让祝英台替自己相亲,算是平局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又何尝不是呢?王公子莫要见怪才好。”
“哈哈。”两人相视一笑。
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连想法都一样。叶宝宝拉着祝英台出门,留小两口好好培养感情。
祝英台使劲挣扎:“你,你快放开我。”
“英台,是我呀,叶小宝。”
祝英台嘴硬道:“什,什么叶小宝,我不认识你。”
叶宝宝只好顺着祝英台的话哄道:“好了,我保证不跟任何人说你假扮女装的事,肯定不会落了你一个大男人的面子的。”
祝英台终于不躲了,认真解释道:“恩,其实是谢先生要求我替她的,我不想谢先生为难就答应了。”
“嗯嗯,我理解。”叶宝宝憋着笑,点点头表示相信。
祝英台还想说什么,看了叶宝宝身后一眼,忙转过身。
“叶小宝,你在这里干嘛。”陈夫子走进,见到叶小宝后面有人,伸长了脖子张望。
叶宝宝挺了挺身,仗着身高优势,将祝英台遮挡住,故意戳陈夫子的痛处:“陈夫子,是来恭喜谢先生和王凝之公子定亲的吧。”
陈夫子脸色一僵:“是啊,我与凝之兄本就相识,自然要前来道贺的。”
叶宝宝继续刺激:“这谢先生和王公子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是吧,夫子?”
“是,是的。”陈夫子怕叶小宝再问出什么问题,连忙先发制人,“我刚才可看见你顶替凝之兄相亲,你作何解释啊?”
叶宝宝无辜道:“哪有,陈夫子怕是最近熬夜读书,看花了眼吧。”
陈夫子大喝:“胡说,我明明看到是你。”
“是吗?那我叫谢先生出来询问,一对便知。”
“不,不用了,你别跟谢先生说我来过。”见叶宝宝作势要喊,陈夫子连忙制止,这里是内院,没主人的邀请不能进来的,刚才他趁着守卫不注意偷偷溜进来,万一被发现那可就糟糕了。
“夫子慢走不送,嘿嘿。”叶宝宝看陈夫子慌乱跑走的背影,忍不住偷笑。
祝英台也忍不住笑了:“小宝你真坏。”
谢道韫和王凝之相携而出,看着乐呵呵的两人问道:“笑什么呢?”
叶宝宝和祝英台异口同声道:“没什么。”
谢道韫像王凝之介绍两人:“这两位都曾是我的学生,现在尼山书院读书。不过凝之兄怎么会认识小宝?”
“这个,说来话长。”王凝之摸了摸鼻子,简单解释了一番。
“对对对,是这样的。凝之兄别怪我,都是陈夫子要我不能说出自己是尼山书院的学生。”叶宝宝眼巴巴看着二人,毫不犹豫把陈夫子给卖了。
王凝之皱了皱眉,不理解陈子俊为何要叶小宝骗自己。
倒是谢道韫有些明了,她本就是通透之人,平时观察细微,自然感觉到了陈子俊对她的异样。
“好了,我们都去换衣服吧,我叔父就要回来了。”
谢道韫自己穿着丫鬟的服饰,王凝之穿着小厮的服饰,反倒是祝英台和叶小宝一身大红喜袍,这要被叔父看到了,肯定得大发雷霆。
四人换了衣服,在大堂里喝茶聊天,陈夫子也在场,这次是接着旧相识的名头,光明正大进来的。
过了一会儿谢安回来了,果然就是上午见到的那个老人。谢安显然也认出了叶宝宝,笑着打招呼:“王公子,又见面了。”
叶宝宝面露尴尬,解释道:“我叫叶小宝,不是王凝之,不好意思,上午欺骗了您。”
“这?”谢安有些糊涂了。
王凝之只好上前解释了一番,有些忐忑的看着谢安。谢道韫忙上前将祝英台顶替她的事情说了,希望分担一些责任。王凝之感激的看着谢道韫,谢道韫有些害羞的红了脸。
“哎,你们年轻人就是胡闹,还好没铸成大错。”谢安人精似的,看着两人的互动还有什么不知道,不管过程如何,起码结果是好的就行。
谢道韫与王凝之对视一眼,知道此事已然揭过,高兴道:“谢叔父。”
谢安对叶宝宝很感兴趣,连连询问姓名哪里人士,跟差户口本似的,得知其是出身书香世家太原叶家,连连点头欣慰道:“不错,没有落了叶家的名声,年轻的时候我与你祖父相识,他也是像你这般才华四溢,只是已经很久没见面了。”谢安回忆起往事颇为感慨:“以你的才学,堪称当今士子之中第一人啊,他若得知定是老怀甚慰。”
不等叶宝宝回答,陈夫子颠颠上前道:“学生陈子俊见过丞相大人,这叶小宝乃是学生在尼山书院的弟子啊。”
“哦?”谢安这才注意到陈夫子,“尼山书院竟有如此之佳弟子,王世玉足可告慰了。”王世玉就是尼山书院的山长。
陈夫子激动拱手:“谢丞相夸奖。”
叶宝宝无语的看着陈夫子,之前出事的时候责任撇得一干二净,现在见叶宝宝得到谢安的赏识,便颠颠上前借着师长的名头在丞相面前露了回脸,狠狠刷了下存在感。
几人聊了一会,叶宝宝和祝英台起身告辞:“大人,谢先生,凝之兄我们先走一步了。”
见挽留不了,谢道韫只好送二人到门口,细细叮嘱:“你们此次回到尼山书院,要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知道吗?尤其是你,英台。”
祝英台乖巧回答:“先生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
谢道韫拉着她们的手道:“还有,你们都是我的学生,又都是女孩子,以后一定要互相照顾。”
祝英台吃惊的看着叶小宝,相处这么久还真没看出是女儿身。
叶宝宝无奈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谢道韫笑了:“你瞒得不错,比英台好多了,但是不能掉以轻心。”
被先生取笑,祝英台不依了:“先生。”
谢道韫有些不舍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路上小心点。过些日子我大婚,你们可一定要来。”
“谢先生的喜酒,我肯定去喝。”叶宝宝连忙保证,祝英台也连连点头。
告别了谢道韫,叶宝宝和祝英台带着小菊和银心往热闹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