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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垢 拾贰

女孩把他带到了一扇巨大的门前,大门打开,一条深不见底的长廊在蓝紫色的光芒中渐渐清晰了起来。女孩收起了手里的灯笼,笑着说:“大哥哥,你就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底吧。阎王大人会在尽头等你的。阿律也该去接姐姐了。”

“忍冬!”熊鑫突然喊了起来:“你见过一个冷冰冰的人……不,麒麟吗?黑色的。她叫忍冬。她到这儿了吗?”

女孩笑着说:“魂魄都是归地府的,你不妨问问判官大人。”

熊鑫看了看那个笑盈盈的女孩转身离去,鬼使神差地对她说了句:“路上小心……”

女孩莞尔一笑,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熊鑫面前漆黑的大门画满了各种令人不安的恐怖骷髅和挣扎的怪物,血红色的大门边是高不见顶的柱子顺着河流的放下一字排开。上百根柱子组成的长廊看不清尽头。

熊鑫小心地踩着大门前的窄路,那是条漆黑的河流。河流中有无数雪白的鱼骨朝着大门的方向游去。熊鑫被这奇妙的景象惊讶到,心想忍冬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便习惯性地一抹胸口说:“你看这些鱼骨头,这得吃得多干净啊……”

他摸到了胸前的一片空荡荡,哪里只有他结实的肌肉,

再也没有,那块冷冰冰的鳞片,骂他大傻子了。

熊鑫靠近了那扇巨大的门,大门打开,里头是一个燃着幽蓝色鬼火的漆黑大厅。在大厅正中坐着两个高大的人,一男一女,男人搂抱着怀中的女人,女人笑着和面前的一个被淡紫色蝴蝶组成的魂魄说着话。

“你说会告诉我怎么救忍冬!办法呢?”熊鑫从黑色的长河落到了那一男一女面前,没好气儿地质问着。

“寿命有限的生灵就是猴急,小皇帝也是……那只孔雀也是……”被搂抱着的女人用粗犷的嗓音放肆地笑着,根本没在意放肆的熊鑫。

“那只麒麟也是……你们也是……”那个高大的男人声音却尖细圆滑,仿佛和他怀里的女人对调了嗓子,在演一段儿双簧。

“麒麟?”熊鑫抬起头仔细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恳求着问:“忍冬她……”

“她是被饶年枪所杀,魂魄已经被饶年枪燃尽了。即便我们俩掌生判死,也无力回天。”那一男一女对视了一下,遗憾地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分别是天地宗炼制的幽莹容器……”那一男一女看了看熊鑫身边那个魂魄,又看了看熊鑫说:“和极乐教培养的烛照容器……”

“幽莹也好,烛照也罢,都是要用我们管辖的魂魄来炼制的。啧啧啧,生死簿上的名字和魂魄对不上可是很麻烦的事儿啊。”

“什么烛照容器?你在说什么胡话呢?”熊鑫看着面前言行五状的那一男一女,有些急了。

那个身形健硕的男人把手上的笔轻轻一点,熊鑫身上就出现了无数流光溢彩的金线,这是启动饶年枪时才会弥散的光华。光华渐渐汇聚,竟然重组出了熊豪、锦纹和忍冬的轮廓。熊鑫伸手一抓,那些光华立刻散开,不再闪烁了。

“你们的性命和那些魂魄牵扯,已经很难由我们俩裁断了。所以嘛……”那个艳丽的女人微微一笑,说:

“你们得还阳,然后自己把幽莹和烛照变回魂魄,还给我们。否则,可就有大麻烦了。”

熊鑫看不惯这两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撒泼似的坐在地上,撇撇嘴说:“切,生死都由你们俩裁断,小爷我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我白白死了一回,你们不付点儿报酬,告诉我战胜繁散的办法,我才不白白给你们跑这一趟呢!”

那个健硕的男人应答道:“你们再不回去,你们的挚爱可就有大麻烦了。”

这话算踩到了熊鑫的尾巴,那把遭瘟的饶年枪害了熊鑫多少“挚爱的人”。当年那个大大咧咧地说出“我最爱我自己呀”的少年,终于是被这把枪耗尽了所有故作镇定的勇气,把他打磨成了一个不得不坦诚直面自己的男人。

熊鑫一叉腰,无奈地问道:

“那你说说啊,我的挚爱,到底是哪一个?”

大殿上的女人微微一笑,说:

“林半夏。”

那个男人转过头,对大殿上另一个魂魄说:

“御海虚。”

鲁莽的熊鑫听到半夏的名字才猛地发觉,半夏是和皇帝一块儿进的极乐圣宫,但刚才皇帝全力对抗繁散时,半夏并不在他身边。熊鑫答应了娘亲,会把半夏带回熊爪子山的,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他可不敢让半夏出个三长两短。

熊鑫咬咬牙,恶狠狠地说:“算你狠!”

这时,熊鑫的身形渐渐飘散,他的魂魄被逐渐拉回了那条漆黑的河流。他想起皇帝还在全力抵抗繁散,现在如果继续和这俩怪物纠缠,一旦皇帝制造的幻境被破解了,那么熊鑫也就无法起死回生了。

“哎呦,”那个艳丽的女人笑着说:“有人催你们回去了呢。”

“记得我们的嘱托哦,”那个强壮的男人一生手,熊鑫就被推出了那扇漆黑的大门,送回他来的方向:

“要把你们欠我们的魂魄,都还回来。”

熊鑫在空中不断扑腾,大声喊着:“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赢呢!”

他面前漆黑的大门缓缓地关上了,他身上的光芒也渐渐散去。只听到门缝里飘来一声无奈地叹息回答道:“你会知道的。”

熊鑫的意识再度散开,周围寂静的黑暗变得越来越嘈杂。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了手上满是血迹的皇帝吃力地跪倒在地。

皇帝拔出了刺在熊鑫身上的饶年枪,强行拉回了他的魂魄。熊鑫摸了摸胸口,虽然衣服裂开了一大个口子,但他的身体却没受伤。在他胸口的位置,此身不灭的力量依旧在流淌着。皇帝没有猜错,在万安镜的幻境保护下,熊鑫真的死不了。

皇帝使用了太多力量,他的指尖已经崩裂,血顺着手臂滴了一地。他起身看了看熊鑫,无力地问道:“怎么样,阎王和判官告诉你怎么取胜了吗?”

熊鑫摇了摇头,搀扶起了力量所剩无几的皇帝,说:

“半夏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