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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悬念开始的方式

勃朗宁的威力,在那一枚子弹打中雷欧的头颅时,就是一种全然的爆发。教堂的钟声戛然而止,黑色长袍的牧师和雷欧一样,永远的沉睡了。托尼亚带着胜利的喜悦看向秦玮颉,他说标准的俄语,帅气,潇洒,那双棕色的眼睛,如果不带着猖狂和狡诈,那么,所有人看到的,将会是一个男神。

“我从来不喜欢被威胁,也不接受任何谈判,所有的条件,只能由我开,看到了吗?来自中国的朋友?”托尼亚的随身翻译很尽职,没有任何情绪,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立刻就用熟练的中文转达给了秦玮颉。

从托尼亚手上救出了秦玮纤,是源自俄罗斯黑帮提出的唯一条件,五百万欧元。没有任何质疑,托尼亚,求的是财。

“请你告诉他,我也一样,不喜欢被威胁,也一样不接受谈判,所以接下来,我得走了,回中国去。”秦玮颉是对着托尼亚的翻译说的这句话。

秦玮颉不傻,在托尼亚杀了雷欧的这一刻开始,这场拼杀已经上演成了一场国际犯罪。这样的厮杀一定会引起国际刑警组织的注意力,而接下来漫长的博弈里,托尼亚势必会成为一个在逃亡和斗智中不停转换角色的人。他知道,在这一刻,这个看上去自信满满的男人内心深处一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惶恐,他在跟自己搏斗,也在跟在场所有的人搏斗。

“金钱对你而言只是个数字,秦先生,我跟这家伙一样,讲究长期生存法则,所以,你应该懂。”

托尼亚在暗示他。

里昂的研发项目于他,于雷欧,都是生存命脉,在这之前,雷欧千方百计想拿下那条研发线,以至于不惜拿云漓江做了诱饵。但是相比而言,雷欧给予他的至少都是些有价值的东西,无论是房子还是股票,最起码是一种等价互换。而现在,这个来自俄罗斯的男人,他所能给的,大概就是永久的威胁,他不可能接受。

“对不起,这不可能。”秦玮颉直接拒绝。

枪口对上了他,野蛮人的规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秦先生,我也是生意人,现在,我们谈生意。”自信,太出头的自信,这个俄罗斯男人的手握上了下属的枪口,那是对向秦玮颉的。他似乎是在试探,想知道这个中国男人的底线。

秦玮颉并不畏惧这个举动,事实上,他笃定这这一枚子弹脱不了弹壳,因为他不敢。

“中国人做人的准则,道不同,不相为盟。”

托尼亚笑了,勃朗宁在手中化了一个弧,稳稳地丢到了一旁的下属手中,他说:“我喜欢勃朗宁握在手中的感觉,潇洒、自如,虽然它并不来自我们俄罗斯联邦,但是一样可以让我喜欢。”

“驾驭某些东西只需要时间,但是物死人活,有意识的,往往都不是那么容易。”这是秦玮颉的回答。

“我喜欢不容易的事,因为有挑战性。”

“挑战分很多种,这一种是冥顽不灵。”

“理由呢?”棕色的眼睛总是容易闪得迷人,但只可惜,这里不是俄罗斯万人交际的舞池,没有长腿白皮肤的火热女郎,所有人感觉到的,无非都是时刻面临毁灭的前奏。

这是一个无果的谈判,在两个同样固执的男人面前,这座沾满鲜血的教堂,只能在这天以后不断控诉这场扼杀,却没有办法给出一个答案。

“那么,对不起,秦先生,在今天以前你选择了你的姐姐,在今天以后,没有任何选项给你了,再见。”托尼亚带着他的人离开这座古老的教堂,摆钟静止不动,因为子弹早已穿过它的摆心,在一枪枪强劲的力量之下,它已然老去。

Frandy带回了雷欧的遗体,一整夜的忙碌,曾经这个生气勃勃的庄园,裹上了素黑。Sharry抱着那副躯体,哭得肝肠寸断,任谁也没能阻止,直到昏厥,Frandy抱着她上楼。那一场葬礼,在牧师沉痛的悼念词中,所有的人,默哀。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纪念一位善者,他这一生,从……”

似乎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那个记叙这个死去男人一生的东西,都在渐渐远去,所有前尘往事,都随风而逝,好的,坏的,都在漫漫长路中,一去不复返。

“死亡并不是终结,他的躯体在尘世中得到解脱,但是他的灵魂,将与我们同在。”

人总是在死亡以后才会显得那么高大,精神和灵魂,就好像永远存在一样,活着的人,会原谅死者所有的罪恶。

在所有的一切结束以后,云漓江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也没有人看见她出了这个庄园。

悬念,终于还是以这种方式开始了。

“她去了哪里?”秦玮颉的声音变得沙哑,在无数次质问以后,依然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答案,那个不远万里来到法国找他的女人,在最后时刻,离奇的消失。

谁信?

“秦先生,也许她回了中国呢?”这是Frandy能想到的最后可能了。

男人默不作声。

这一天,里昂下起了暴雨,这个男人在机场看着一架架在雨中岿然屹立的客机,他终于是发火了:“我不想听任何借口,半个小时,必须马上起飞,出任何问题,我负责!”

机场的工作人员摇头,这是职业道德,就算是枪指着他们的眉心,也不可能贸然起飞。

秦玮颉的电话打到了中国,他要求,私人飞机。

于是,这一场暴雨,里昂飞苏黎世,再飞中国,驾驶员和他,带着死亡的气息在飞翔。就好像是长达一个世界的旅途,所有的开始和结束,都一并完成了。

飞机抵达上海浦东机场,司机早已经在等候了,长达四十多个小时的旅程,疲惫,加上煎熬,其实他已经开始发烧了。司机鼓起勇气说了几次,见老板一直没说话,便不再多言,一路护送他到境画林。看着他进了屋子,司机还是忍不住给游斯缘去了电话,没多久,游斯缘带着尤启航赶到了境画林。

“9.度,送医院吧!游秘书,麻烦你收拾一下他随身的东西,我去开车。”尤启航交代了一句,俯身拿起车钥匙走了出去。

量体温,打点滴,整整一夜,尤启航和游斯缘谁都没有闲下来,就坐着,也不说话。直到天亮,尤启航这才站起来,低声说:“游秘书,你先回去休息,等下会有护士来,我交代一下就好。”

“这样行吗,尤医生?我担心秦总醒来找不人……”

尤启航说:“没事,放心吧,你守了一夜了,回去休息下。”

病房里很安静,尤启航看着昔日的好兄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好像就跟医院结缘了,一段日子,他总是要来,然后离开,再又来。从云漓江到陈素沅,再到他自己,这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

护士换完药走了,尤启航这才伸手下去探他的体温,这一整夜都是高温,终于算是降下来了,他说:“再吊两瓶就差不多了,完了以后观察4小时,我待会儿让护士给你换个病房。”

“不用,挂完我就走了,还有事。”他的声音很低,依旧嘶哑。

尤启航也不多说,摆摆手,示意他躺下,“下午再吊两瓶,我让护士把药量加大了,晚上准你回家。”

尤启航走了,他一个人躺在偌大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阳光在空气中射出了微尘的影子,看得见,摸不着。

他在想她,她会去哪里呢?

一个夜晚而已,她一定走不远。

他打电话给文柏曦,对方很快就接听了,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你好,我是秦玮颉。”

对方很诧异,“秦总,找我有何贵干?”并不友好的语气。

“这两天,云漓江有没有打过电话给你?”他问文柏曦。

“没有。”很干脆,很果断,她说没有。

电话这端是长久的沉默,在挂断之前,他说:“如果她联系你,请告诉我,谢谢。”他没有给文柏曦任何询问的机会。

之后,他想了想,他又打电话给游斯缘,他说:“帮我查这几天所有从法国入境的旅客名单,谢谢。”

最后,他打给了齐允中,对方同样是意外他的来电,但是齐允中是生意人,再加上他们之间打小的关系,并不需要太多前奏,秦玮颉说:“帮我找个人。”

“谁?”对方笑着问,似乎是很好奇他要找什么人,这么兴师动众找上他。

秦玮颉并不避讳:“云漓江。”

电话那端的男人笑了一下,“你的女人丢了,你让我找,秦少,这合理吗?”

这的确不合理,但是他需要。

“你只管找人,找到了,跟我谈条件。”这是秦玮颉的诺言。

齐允中再次笑了,他说:“我还真有条件要跟你们谈,在某件事上,你们两个人都是我的筹码,希望这一次我没有押错宝。”

“押我就是对的,押上她,我会让你错。”他的声音冷漠。

“说得这么神圣不可侵犯,阿颉,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跟女人相比,是不是不太够?”这是戏虐,齐允中擅长。

秦玮颉并不恼,他说的是:“找到人,再来跟我谈。”

他率先挂了电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