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透的白瑾埋入土里，达济拍拍手从地上站起。
不臣恭候在旁边，拿出雪白的手巾递给达济。
达济没那么多讲究，又推回给了不臣。
不臣低眉顺眼地收回手巾，等着达济指示。
不臣是自己招来的得力干将，看着满空间军容整洁的面具大军，达济给不臣介绍。
“这位是我夫人红果儿……”
红果儿的名头不臣早已如雷贯耳，只是无缘一见，谁知自己的主人居然娶了红果儿，不臣佩服，躬身道，“见过夫人。”
红果儿还不大适应被称作夫人，感觉别扭又甜蜜。
达济向红果儿介绍道，“这位是不臣，空间将神，是相公我收的兄弟。”
主人和他称兄道弟？不臣惶恐，感到无比荣耀。
按年龄，不臣比红果儿年岁要长，且达济和他称兄道弟，红果儿便尊了声，“见过不臣兄。”
哪里能想到自己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神能够得红果儿尊称一声兄长，不臣荣幸之至，忙打躬作揖，“不敢。”
三个人寒暄过后，达济在不臣的陪同下，带着红果儿检阅空间里的面具大军。
达济揽着红果儿的香肩道，“看到了吗？现在你相公我有一支训练有素能征善战的大军，日后这支军队会更加壮大，小忍那个小人，你不必怕他。”
虽然达济说的话太幼稚，可红果儿却觉得十分悦耳，听完了还配合地点点头，“相公好威武！”
谁夸也没有娘子夸让人舒坦，达济得意洋洋翘尾巴，一翘就翘了八根，看得不臣不住咋舌。
准备带红果儿离开，达济嘱咐不臣道，“埋进土里的白瑾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小心观察。”
对于白瑾，不臣同样有所耳闻，尤其她是堕神的妖族妻子，不臣甚至曾经有心一睹芳容，忙应道，“是，主人。”
出来空间后，红果儿对达济更加有信心，同达济谋划道，“我看那些面具繁殖得越来越多，不如把王宫里的守卫全部送进空间里去。”
达济摇头“不行，你是妖王，那些守卫不能动，我自己会想办法扩充大军，你无需为此操心。”
红果儿一想到一年多来备受百忍威胁，便道，“不如我去弄些天兵天将来给你。”
这个主意不错，但达济还是一口拒绝。
“不必，我自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红果儿不是怀疑，仅仅是很直白地问达济。
达济刮了下红果儿的小鼻子，“这个你不用管，相信你相公就是了。”
“好吧……”红果儿选择相信她的相公。
达济问红果儿，“能告诉我百忍在哪里吗？是在凌霄宝殿，还是在哪个地方逍遥快活？”
红果儿犹豫道，“百忍是不会逍遥的，他总是有太多的心事想要去完成，每天殚精竭虑地筹谋，所以，凌霄宝殿什么的他都不喜欢，一般会去瑶池，赶走在那里跳舞嬉戏的仙子，独占瑶池参禅。”
真是个怪家伙，达济腹诽。
“你到底认识他多久了，怎么会对他了解得这么清楚？”
“很久了，从我诞生在天地间时，百忍就注意到了我，他羡慕我的逍遥快活任性而为，他也想像我一样无忧无惧，可是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想要的东西也太多，所以，我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当时，我什么都不懂，百忍出现在我面前，没有说他是天帝，告诉我他叫小忍，很希望和我做朋友，我当然很高兴有人肯同我做朋友，就同意了。
他同我说，他讨厌那些伪君子，总是挂着伪善的面具，说什么慈悲，说什么普度众生，其实最恶心。
尤其那些神佛常常许诺痴心妄想的世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前世给一件衣服，今生便与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前世掩埋了她，来生便结发为妻回报……
无论做什么事，都在想着会有什么福报，为善成了伪善，却被堂而皇之地传颂。”
达济发现，他和小忍的想法还真有很多相似之处，道，“小忍还算有些想法。”
“是呀，所以我也被他说动了……
当年神魔大战时，他保持着天帝的正义，却暗中与我合谋，杀尽天下伪君子，神魔诸佛，能杀的全部杀掉。
屠戮弑杀正合了我的心性，那个时候我手上的红丝线总是染满了鲜血，而我一点也不觉得是错的，每天都沉浸在无尽的杀戮中。
很快我把那些小忍认为虚伪的，讨厌的家伙全部杀死，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小忍这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为，不正是伪君子的作风吗？
直到有一天，他让我去杀了释尊，我见到释尊后，释尊竟然将我和百忍的所作所为全部讲了出来，并且告诉我，伪君子假善人是杀不尽的，不如用那些虚幻的福报来诓住他们，这样，才会让他们举起屠刀时有所忌惮。”
达济静静地听着，发现自己成了墙头草，又有些赞同起释尊的话来。
红果儿继续道，“我没有动手杀释尊，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再去见百忍，我常常一个人静坐思考百忍和释尊的话，可我越想越糊涂。
直到你娘堕入畜生道，生为一只狐……
人类因为虚妄的福报放了陷入险境中的你娘，而白瑾毫无约束，残忍地剖开了你娘的肚子取出了你，我才知道释尊是对的。
但百忍早已把我给改造了，我喜欢杀戮，喜欢欣赏那些猎物垂死前向我投来的或蔑视或哀求的眼神，我忍不住还是会答应百忍，去杀那些他要杀掉的神魔。”
说到这里，红果儿拉住达济的手，深情道，“幸好我遇到了你，在这胆战心惊的一年多时间里，我瑟瑟发抖地像个被吓坏的小姑娘……
虽然滋味不大好受，但我却因此了解到了人类的情感，惊恐忧思，悲欢离合，这才是完整的人生，这才是作为人应该经历的滋味，虽然很辛苦，但值得。
不过，其实，我有多了解百忍，百忍就有多了解我，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被百忍恐吓到如此地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