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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医院急诊室的事件发生后，程明瑜就没再联系过默默。
他的手机永远保持二十四小时关机状态，家里电话也一律不接。他开始上网到IRC聊天室（注1）里消遣时光，甚至还玩起网络游戏，前往那个虚拟的世界里沉浸。
那个年代，上网方式还是利用电话线，通过普通的调制解调器拨号，国内根本没有什么大型的网络游戏。石器时代、网络三国、传奇等这些大陆第一批网络游戏也都还没面世！程明瑜是通过IRC里一个网友的就介绍，才接触到一个叫“网络创世纪（Ultima Online 简称UO）”游戏。
这可是全球第一款大型图形的MUD。以前的MUD（泥巴）仅仅是单调的文字，而这款“网络创世纪”的游戏已拥有二维的图像，精美的界面，并支持千人在线。拿到今天看，它的画面效果当然显得劣质，但是对当时来说，算得上相当杰出。
这是一款高度自由的游戏，几乎你能想到的事情，在里面都可以做到。至今还没有一款网络游戏，能拥有如此高的自由度。网络创世纪（Ultima Online）在国内没有官方服务器，只有一些爱好者架设的免费模拟服务器。不过这足以让第一次接触网络游戏的程明瑜欣喜若狂了，以前的游戏都是与机器在竞技，而现在面临的对手是实实在在的人——网络彼端的玩家。
程明瑜开始在虚拟世界中欢快享受，懂得一些计算机编程知识的他，很快熟悉掌握了游戏的窍门，乃至让自己更加深陷其中。他觉得和一群玩家在UO的世界里驰骋，比任何事都愉悦。他可以借此忘记麻烦的默默，忘记麻烦的广告公司。
就在医院事件的那次，他第二天没有正常去上班。中午的时候，财务大姐打电话来，说是电脑里的少了一根内存条，老板怀疑是程明瑜盗窃的，正在考虑是否需要报警。程明瑜最恨自己受到冤枉，气得咬牙切齿，他赶到公司，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了另一条内存条。电脑系统不稳定，拔下一根内存条，以检测问题是否因内存条引起。这是维修电脑硬件常用的办法。面对老头子依旧充满怀疑的目光，程明瑜毅然离开了那家小得可怜的广告公司。
工作上空闲下来，也正好给他沉迷网络游戏的机会。这一个多月里，他一直避开默默，也不知道她的近况如何。张晓强和小燕子似乎也失去了消息。其实，又有谁能联系到程明瑜呢！他手机关机，家里电话不接……当然，还是有办法找到程明瑜的，毕竟他又不是人间蒸发。
这一天，就有两个朋友来找程明瑜。
他们一个是江浩，一个是黄俊杰，都是程明瑜多年的同窗好友。许久不相逢，见到他们来访，程明瑜不亦乐乎，兴致勃勃地向他们介绍“网络创世纪（UO）”。事情那么凑巧，江浩说，他今天来找程明瑜的原因，就是因为前几天见到他的一个朋友在玩UO，觉得相当不错，所以来找程明瑜他们商量，是否一起玩。没想到，程明瑜早就已经捷足先登了。
他们三人正在讨论游戏，又有人按响了程明瑜家的门铃。原来是多日不曾联系的张晓强，他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不是小燕子，不是娟娟，不是培培，也不是微微。当他们牵手一起走进屋子，程明瑜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都停在那个女孩身上。
她有一张类似韩国明星的精美绝伦的脸，足以让任何一个初见到她的男子感到窒息，心脏先停止后加剧跳动。更重要的是，她脸上找不到任何化妆的痕迹。
“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楚桦！”张晓强的开场白永远都是这样“经典”。他才不管和对方那个女人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他就是要在这种朋友们都在的场合下，将身边的女人用女朋友的身份给他们介绍。
楚桦只是略显害羞地微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程明瑜不用问都知道，张晓强认识楚桦至今不会超过三天。
“程兄啊……”张晓强将程明瑜拉到客厅，轻声地说：“结束了，这次是肯定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程明瑜不解地问。
“你懂得啊！”张晓强偷偷瞟了一眼内屋里的楚桦，当她面也不愿多说。
“哦！”程明瑜点头，终于明白了，他指的应该是小燕子。
小燕子终于还是离开了张晓强。是张晓强让她有太多离去的理由，她失去爱的支撑，不会再留下，不会再回来了。程明瑜很想打一个电话给小燕子说点什么，可惜他没有她的电话，也不方便去问张晓强索要。
张晓强没坐多久，便带着楚桦离开了，说是回家去吃饭。待他们走后，黄俊杰和江浩都不约而同的评论起楚桦来。
“这个小姑娘长得蛮好看的。”江浩称赞道。他与程明瑜都是美院毕业，学绘画的人眼光自然格外高调，他也很少这样评价一个女人，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黄俊杰也是赞不绝口，甚至还说了一下少儿不宜的话。黄俊杰在程明瑜心目中，永远是***的样子。
程明瑜没多说什么，他一点都不怀疑两个朋友的眼光，因为他也是这样认为。
晚饭过后，在江浩和黄俊杰离开后的不久，程明瑜家的门铃再次响了起来。程明瑜本以为是江浩他们返回，或是又是张晓强来访，却没有想到竟然是默默。
“对不起。”默默走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那天我实在是因为喝得太多了，所以胡言乱语。你能原谅我吗？亲爱的，不要生气了好吗？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故意躲避我。我很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她冲上来抱住了程明瑜。
“你可以言行一致一些吗？”程明瑜用力推开了她，“也许你真的很爱我，可你的行为却恰恰相反。我不知道你是否完整清楚地记得那晚发生的事。我告诉你，医院那晚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你本身！”
程明瑜很想告诉默默关于小燕子的事，让她能够好好比较一下。可程明瑜始终还是没有说，虽然他决定了和默默分手，但始终还是要给她留一些余地。
“我想我们不合适，其实你那天的作为所为，对你那个戴眼镜的朋友也不公平。既然你和他在一起，就不应该叫我去医院。我不知道你和他什么关系，你这样对他也不公平。更不用说是否对我公平。甚至你都对不起你自己。”程明瑜也是气急败坏，他语调里没有丝毫以往对默默的那种温柔。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竟然在这种时候还会想到关心别人……”默默望着程明瑜，“还是说你不再爱我了？”
“我们之间，有没有感情不重要！就算有再多的感情，也始终要被磨灭的，你懂吗？更何况，你觉得你还值得我爱吗？”程明瑜越说越觉得，他和默默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根本不应该在一起，你明白吗？”
“你真的这样认为的？你真是这样决定？”默默依然望着程明瑜，视线一直没有离开。
“是的。我决定了”程明瑜不再理会她，自己玩起游戏。
也不知过了多久，默默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望了一眼她的背影，程明瑜多少有些不忍，毕竟是和自己相处过的女人，毕竟也算有过一段充满希望的时光。
抉择是痛苦的，但也必须抉择。
程明瑜继续在游戏，他只有沉浸在游戏里，才能忘却一切。虚拟世界真好，无论是不小心战死，还是被人骗钱，或者被PK追杀……无论多郁闷的事，都可以对自己说一声：这只是游戏！
而人生是不可以游戏的，因为人生只有一次，不能重来。
门铃又响了起来，再次打断了程明瑜的游戏。
他妈的，又是谁？程明瑜很不乐意地起身去开门，他最近的心情格外烦躁。
站在门口的还是默默，她的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地望着程明瑜。
突然间，程明瑜觉得有一种异样，他看见她手里拿着一瓶雷达喷雾剂，看不清是灭蚊子苍蝇的那种蓝罐，还是灭蟑螂蚂蚁的黄罐，反正早已喷进了她的嘴里，因为她满嘴都是那股雷达杀虫剂独特的味道。
——本章完——
注（1）：IRC是英文“Internet Relay Chat”的缩写。简单的说来，就是使用特定的客户端软件连接到IRC服务器，然后以客户端服务器（客户端）的方式，使得双方的用户能够交换信息。服务器在中间充当了一个中继信息的作用，因此，IRC的中文名称又叫做——“网络中继聊天”。也就是类似QQ的聊天室。
【 本小说内的人物姓名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特此申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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