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缙定了定神，语气毫无波澜道：“大姐莫怪，这些人没见到昨日您大开杀戒的模样，还以为外面那些人头都是广义堂的人砍的。”
众人再也无法澹定。他们之前被绑着到门外“参观”过，看见满地乱滚的脑袋，再凶狠的人也难以自持。
如今被谢缙一说，知道那些脑袋都是白乐颜砍的，再也嚣张不起来。
白乐颜“嗯”了一声，懒得再理会这些蠢货。
是的，白乐颜觉得这些人真的好蠢啊，头目都被干掉了，还不知道保命，嚣张个什么劲呢？
更何况何万昌跟聂东来不一样。若是有人因为对聂东来忠心而愿意赴死，白乐颜敬佩他，因为聂东来值得。
何万昌？他死了就应该普天同庆！谁要愿意跟他死一处，那真是蠢到家了。
心中虽然如此想，白乐颜还是柔和了目光，问道：“何万昌好歹是你们的老大，还有谁愿意为他舍生取义？”
此言一出，屋内又是一片安静。
有两只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
白乐颜眼睛一眯，“你们愿意随何万昌而死？”
“不不不……”两个人连连摇头，其中一人道：“您别杀我们，我们是前两天刚加入花街的，也是为了吃口饭，没做过坏事……”
白乐颜给谢缙一个眼神，谢缙命人将两人提走，看看能不能“废物利用”。
“剩下的诸位我就不懂了，既不愿归顺，又不愿逃出京城，还不想为何万昌守忠，你们是想做什么？”
众人不语。
谢缙冷笑一声，“既然都这么硬气，估计也都是何万昌欣赏的人，说不定知道的也比旁人多。”
白乐颜见谢缙想到此处，满意地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有没有人愿意举告何万昌的事情？可以换命哦！”
有几个人跃跃欲试，周围立刻有人呵斥他们道：“叛徒！屈服在一个娘们儿手下，猪狗不如！”
谢缙怒了，“你在骂谁！”
又是一阵安静。
“算了。”白乐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可惜于沾满了血的袖子和前襟擦不掉，又要换。
她对着在门外看了一会儿的连城招招手，连城立刻上前。
“这些人肯定多多少少知道点儿何万昌的秘密，无奈人家瞧不上我这个‘娘们儿’。你受累，好好‘伺候’各位，问出点东西也不枉谢缙跟他们耗这么长时间。”
“是！”连城转身望向众人，凶恶的长相立刻吓住了许多人。
“谢缙，你是跟我回去，还是跟连城学学本事？”
谢缙一听，当然选择后者，“大姐先回，属下再看看！”
白乐颜递给谢缙一粒风扬送她的清口丸，走了出去。夏夏怜悯地看了谢缙一眼，立马跟上。
谢缙疑惑地将丸子收起来，给连城打杂去了。
白乐颜再从繁花楼走出来的时候，众人见到她身上的血污，更加畏惧。
白乐颜走近哪里，那处的人就连忙回屋把门关好，生怕跟她扯上任何关系。
白乐颜就像没看见似的，生生沿着花街走到了街尾尽头，刚好到了谢缙和牛二家门口。
“夏夏，回头记得问问谢缙，他家周围的房子卖不卖，我要给自己人盖个宿舍。哦对了，孩子们的学堂也想放在这里。”
孩子们不能总住妓院，她怕男孩子们学坏，也怕小果和小兰受到不好的影响。
已经下海的姑娘，只要不作妖，她都愿意善待。可孩子们被她养着，还有得选择，不能让他们再走这条路。
沿街往回走时，刚巧见到含情，白乐颜叫了她一声，走上去。
含情正拉着一个穿着艳俗的老大娘说话，见到白乐颜高兴地冲她招手。
老大娘原本还能好好说话，一看到白乐颜走过来，抽出手就要回家，含情死死拉着她不让她走。
白乐颜走近，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有些好笑，“在说什么？”
含情答道：“在跟大娘说你的好话。”她转头看着大娘，“大娘说是不是？”
“是，是……”大娘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白乐颜。
“好话说不说有何要紧？做事见真章。”白乐颜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是吗？”含情狐疑地看她一眼，突然松开大娘的手，“也是，待你统领花街，大家便知道你的为人，在何万昌手下受过苦的各位一定能发现你的好。”
大娘陪笑道：“就是如此，含情姑娘，花……花老板不必担忧，咱们知道好赖……”
“那就最好，也省了我的力气！”白乐颜对大娘颔首致意，搂着含情离开。大娘顿时跑回店中，关紧了房门。
含情凑近到白乐颜耳边小声道：“你可真会说！”
“不如你会说！”
走了没两步，白乐颜想起茵娘，问含情：“清舞坊你去过没？”
“去过了，没见到茵娘，清儿姑娘来传话，说她们懂得该如何做。”
白乐颜有些怀疑，但既然对方如此说，她也不好反复登门。
白乐颜心疼地揉了揉含情被重物勒红的小手，“派底下的人上门送礼就成了，何必你亲自来？”
含情点了点白乐颜的额头，嗔怪道：“还不是你表现得太凶了？我得亲自上门，好言相劝才行，不然大家觉得你跟何万昌是一路货色，怎会真心归顺？”
白乐颜心头暖洋洋，当街就抱起含情往添香阁而去。
含情尖叫着让白乐颜放她下来，白乐颜就是不放，“咱们含情老板的脚定是酸软了，就让小的代您走路！”
身后，众多暗中观察的人们开始疯狂地讨论起来。
“这花十三胆子可真大，敢跟大统领抢女人！”
“含情也是个水性杨花的，男女通吃！”
“这么看，她们俩其实也配一脸！”
“……”
众人原本被白乐颜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心，顿时就舒坦了不少。
含情是个柔婉的姑娘，定会管着花十三不让她乱开杀戒。
白乐颜可不知道她引起了多大的讨论，只当是一次小小的玩闹。
晚上，聂东来派人过来传信，说三位老大明日要在添香阁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