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尔的颅骨已经被打开。
内部与其说是大脑，不如说是一堆长满了神经元的触手。
其中数根触须微动。
威克尔的眼睛张开，开始虔诚的祈祷：“不朽的万物之母，永恒的月之女神……”
无数的画面从威克尔眼前闪过：
「数量众多的异化作战体将自己钉在教堂墙壁上自爆……
脑变体将手持重锤的圣骑士连人带马击飞……
被裂胸体激发的藤壶射手，将如同雨点一般的菌团射入光明圣堂的营地……
燃烧灵魂的感染体冲向圣灵卫队……
重新启动的圣光太阳开始灼烧整个世界……」
与此同时。
威克尔颅内一块明显是后来植入的结构开始起作用。斗气从威克尔周围爆发。
触须开始引导情绪，威克尔的灵魂开始向圣者晋升。
不过却并没有完全晋升。而是在即将进入燃烧临界点时跌落，再从头开始……
因为基本盘是精灵，月神的信徒并不多，但几千个世界积累下来，百多亿还是有的。
而且精灵都是闷葫芦，没事干，连续祈祷个几百年的大有人在。
威克尔只是祈祷，哪怕情报紧急、价值极高，月神也不一定听得着。
但反复晋升，会让威克尔的灵魂变得极其显眼。
就好比一片欣欣向阳的向日葵中，忽然有一株开始扭动着随波飘摇。
立刻就吸引了月神的注意。
不多会儿。
原本眉头凝结，天生冷面的威克尔，面部特征稍稍柔和了一些。
但本就冷傲的气质却变得更加凛冽。
月神降临了。
大约五六厘米的领域在威克尔灵魂身周撑开。
这么小的范围别说发动什么攻击，就连阻断大脑上的触须都很麻烦。
“月神冕下。”已经全然是异化精灵样子的埃拉尔以标准的月神殿礼节向月神行礼。
面对刚刚辅助光明神重创自己一支军团的族群，月神也没过分摆出神明姿态。
上下打量了埃拉尔片刻后，沉声开口：“你们果然是精灵。”
在面对感染体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只有精灵才能培养出那种饱含生命力量的病毒和异种。
“我们是穴居精灵。”埃拉尔毫不犹豫的“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穴居精灵？”月神对教廷世界的地下迷宫系统也有了解，一点就通，“你们把怪物也纳入了自然范畴？”
也只有地下这种怪物密集、魔兽遍地的地方，才能培育出长相如此恐怖的异种。
“是的。”
“既然都是精灵，为什么之前要和光明神勾结在一起？”
“我们别无选择，”埃拉尔开口，“光明神掳走了我们的大祭司。”
月神了然，一切都圆上了：
一名极具个性的自然之子，在地下建立了部落，并培育出了危险之极的异种和病毒；
接着，她们被狡猾的光明神所发现，被利用来布设针对自己的陷阱；
但自己终究是精灵神，哪怕这群精灵的自然之道非常奇葩，追随自己也比跟着光明神要好上一百倍。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没法解释：“你们如何做到穿梭世界壁垒的？”
虫群劫走自然之子的时候，动作极其迅速，如此高级的传送技巧，不应该掌握在一群普通蓝血手中，哪怕他们之中出了一个自然之子也一样。
“我们掌握了一个地精遗迹。”埃拉尔答复的异常自然，“也是依靠它我们短暂摆脱了光明神的控制，但支撑的时间有限。”
埃拉尔说着，控制着威克尔，将绿萝世界626号避难所的外部视觉信息传输了过去。
一个还在运转的生化遗迹！月神眼睛都亮了不少。
“光明神试图在母树周围建立审判所监牢。现在只有您可以拯救我们。”
月神只是逐月者军团严重受创。
就像光明神麾下，除了净化军团以外，还有着“审判”、“仲裁”两大军团一样。
只要肯调集驻守在其它世界的力量，抽出一支能够承载最大限度领域力量的部队还是不成问题。
自然之子、生命瘟疫、强大异种、地精遗迹……这些东西的价值甚至超过上千个世界。
只不过……
“你如何确保这一切都是真的。”刚刚被光明神“欺骗”，月神比平时要谨慎。
“我可以接受洗礼，成为您的信徒。”埃拉尔毫不犹豫的说道。
洗礼的过程就是灵魂契约的过程，意味着灵魂将彻底掌控在神明手中。像是月神这种对自然之道了解颇深的修行者，甚至可以读取“契约伙伴”的记忆。
不过对现在的主宰来说，定向塑造一个十阶个体的认知和记忆并不困难。
“我想和你们的女王谈谈。”月神忽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埃拉尔不动声色的拒绝：“她们在备战，等您击败了光明神，大祭司和母树会第一时间接受您的洗礼。”
“我可以亲自提升你们母树的生命本质。”月神许诺。
一旦这群“穴居精灵”的女王和母树烙下了自己的印记，便再不可能被光明神所接纳，只能跟着月神一路走到黑。
“母树的安危高于一切。”埃拉尔干脆挑明拒绝了月神，“光明神只是想要囚禁我们。”
当然，更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莫塔还在分裂池里泡着，没办法拎出来忽悠月神。
“可惜了。”月神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伸出手，按在埃拉尔的额头上。
虽然领域覆盖范围还不到十厘米。
但用来简化灵魂契约的仪式却是足够了。
超距的联结开始埃拉尔和月神之间缓缓构建。
埃拉尔的灵魂开始缓缓纳入月神的掌握之中。
而月神没有发现的是，在埃拉尔身上以及这片小小的血肉腔室内遍布的细微感官，在将灵魂契约签订中的一切细小变化上传到了虫巢意志……
…………
地精世界。
在主宰解析着神明契约奥秘的同时。
地精全息幽魂，也在通过真理之钥飞速复盘着618号智械被虫群感染的全部细节。
全息幽魂的眼睛闪着光芒：“推断没错，这些虫子不仅能让地精绕过星辰诅咒，也能帮助智械绕开红月协议！”
“样本数目过少。”全息幽魂皱眉，这群虫子来的太晚了，绝大多数的智械都在漫长的时间里崩溃或自毁了。
“只能寄希望于那些人类了吗？他们的人工智能技术太粗糙了……”
轰——
整个世界忽然震荡了片刻——地精幽魂挪移的真理之钥算力过多，和诸神对物理规则的控制权节节败退。
星体震荡区已经开始影响中央高塔。
“碍事的混蛋！”全息幽魂怒骂一声，身影消失。
机魂全力运转下，真理之钥运转效率陡然提高了十数倍。
一道猩红光束，从高塔直冲红月。
震耳欲聋的音浪从高塔中迸发出来，笼罩整个天际：“这个世界归你们的了！傻瓜们！”
剧烈的星体震荡下，中心的高塔猝然消失。
只留下一座由拟真机器人构成的地精城市废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