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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冯卲告状

京城的仲夏已然进入了尾声,一场大雨浇熄了天空中灼灼的烈日,空气中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树枝上不少繁花被雨水打落在地上,让京城的街道好像铺上了一层锦缎。

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口,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掀开车帘。

“到了?”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

“是的,爷,可以下车了。”秦风恭恭敬敬把车帘整个卷起来。

一双玄色长靴落在地上,男人身穿一身暗纹天水碧锦衣,腰间佩戴玉佩,腰板挺直,浑身散发出一种养尊处优的气质。

“嗯,走吧。”杜戟抬眸,缓缓望向近在咫尺的皇宫。

主仆二人穿过宫门,往里面走去。

皇宫里的汉白玉地砖落地无声,四周偶尔有忙碌的宫人经过,见了杜戟连忙行礼,十分恭敬。

“爷可知今日皇上传召是为何事?”秦风压低声音,小声问。

“不知,但多半不是好事。”杜戟冷笑一声。

秦风竟无语相对,挠挠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家主子说得多,皇帝每次叫他主子进宫,准没好事。

杜戟一路上脸上面无表情,好似覆盖了一层薄冰,疾步朝养心殿走去。

待到了养心殿门口,杜戟转身对秦风道:“你在这儿候着。”

“是,爷。”秦风便如一尊雕像一般,守在门口。

杜戟徐徐踏进养心殿内,皇帝正坐在位置上批阅奏折,好像没听见杜戟进来一样,头也不抬地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公公连忙附耳提醒:“皇上,小侯爷来了。”

“哦。”皇帝停下手上事情,抬眼望向杜戟,“你来了啊!”

“微臣参见皇上。”杜戟行礼。

“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皇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脸色淡淡。

“不知皇上想问何事。”杜戟垂眸沉声道。

“前阵子朕不是让冯卲前往边关暂时代劳你的职务吗?”皇帝道。

“是的。”杜戟依旧垂眸,那双深沉眼眸波澜不惊。

“冯卲到了以后,给朕寄回奏折,说你边关的一群副将不服他管教。”

皇帝说到这儿,不悦冷哼,龙颜已有几分怒意。

“你瞧瞧你调教出来的一群好士兵!”

皇帝怒而拍桌,龙眸死死瞪着杜戟,脸色阴沉。

“皇上息怒,他们由我管教惯了,突然换了冯总兵去管,恐怕还需要磨合一阵子。”

杜戟抱拳致歉,腰杆却挺直,语气不卑不亢。

皇帝最讨厌看见他这副模样,这在一呼百应的天子眼中,已是忤逆。

“磨合什么?!兵就得听将的管教!你赶紧写封信交代你那群手下,配合冯卲,再有违背不从者,斩!”

皇帝喘气加重,指着杜戟一字一句道:“朕不需要不听话的兵!”

“是,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杜戟依旧一脸平静,但是眸光深敛,掠过一丝冷意。

从养心殿走出来的时候,他周身裹挟着阴霾。

秦风一看他这模样,暗道不好,皇上叫他家主子来果然没好事。

“爷,怎么样了?”

“回去再说。”

杜戟乘坐马车,一路阴沉着俊脸回了临安侯府。

杜戟前脚刚到府里,杜父立刻将他叫去书房。

“听说皇上方才叫你进宫?”

“是的。”

“何事?”

“冯卲在奏折中与皇上告了一状,说我的手下们不配合他。”

闻言,杜父眉头紧拧。

他们父子二人驻守边关十年,杜戟是他一点点带出来的。

杜戟能独当一面后,杜父便拨了一些猛将交给他带。

那些将士的脾性,杜父也很了解,一个个都是铁骨铮铮,说一不二的好男儿。

冯卲一个毫无功绩的京官忽然到来,暂时取代了杜戟,这让杜戟手下的人如何服气。

那些人不把冯卲手脚打断扔出边关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想不到,那冯卲居然还有脸写奏折跟皇帝告状。

“管不住人,那是他冯卲没本事,凭什么告状!哼!”杜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是这样,但皇上言语间暗示我在教唆手下的人。”杜戟抿了一口茶,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摩挲在杯沿上,目光沉凝。

“儿啊,让你为难了,唉。”杜父心疼地看了杜戟一眼。

“没事,我一会儿写信,让他们暂时忍一忍,不要与冯卲有正面冲突。”

杜戟告辞杜父,回到自己房内,让秦风替他磨墨。

“爷,你和侯爷也太难了,皇上让你们回京,你们二话不说就回来了,如今将士们不服冯卲,冯卲还告状,到底要你怎样。”

秦风替自家主子心疼,磨墨的时候,下手不由得重了一些,把几滴墨水溅出来,滴在纸上晕成一个黑点。

杜戟默默看了他一眼,皱眉训斥:“你还是这么毛躁。”

“我知道错了,爷。”秦风低头。

秦风放轻了力道,继续专心默默,一边道:“那爷现在打算怎么办?”

“让手下的人收敛一些,暂时忍忍,放心,冯卲待不了多久的。”杜戟提笔蘸墨,在纸上留下行云流水的字。

“爷为何这样肯定?”秦风好奇。

“边关有呼延宸那个畜生在,他隔三差五来犯,冯卲不过是个花拳绣腿,等吃点苦头,他就会乖乖滚回京城了。”

呼延宸是匈奴一族的新首领,凶狠好斗。

此人凶残至极,在战场上甚至会割下敌方的头颅饮血,可以说是丧心病狂。

以前杜戟跟他交手过无数次,被杜戟收拾狠了,这几年终于有所忌惮。

现在换冯卲过去,冯卲根本不是呼延宸的对手。

“边关有一群猛将在,我倒不担心会被攻破,但是冯卲肯定要吃点苦头了。”

杜戟说着,薄唇勾起一抹邪笑,眸子泛着凛冽的光。

秦风听完,立刻笑了起来:“冯卲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活着回京城,如果被呼延宸弄死,也是他活该,谁让他没金刚钻硬要揽瓷器活。”

杜戟摇摇头,提笔继续书写:“皇上着急摆脱我和我爹,却不知边关那个位置,并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顶替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