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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稀里糊涂

韩嵩提醒了所有的人,庞家的另外两房,会因为庞季、庞统的原因装聋作哑,但是作为庞德公儿子的庞山民不行,庞山民要是想折腾下去,蔡冒等人怎么办?到庞德公亲自上阵,刘辩与庞德公之间的一切顾虑就没有了,刘辩的每一个动作,难免会牵扯到另外的大人物,而这个大人物的被牵扯,会让一连串的人又一次面临艰难的抉择。

寻常人,不会嫉妒比他们还落魄的底层人,甚至会发出几声怜悯声,他们紧盯的对象,只能是比自己身份高的人。刘辩手下不少人物起于微末,有些是黄巾出身,有些是寒门出身,贩夫走卒,也在其中。这样的人,遇到刘辩这个人生中的贵人,很多人是一夜之间名声鹊起,成为能定人生死的朝廷大员。

刘辩是个随心所欲的主,名声这东西即便不是累赘,也并不是刘辩最看重的东西。这让很多人放心了担心,做起事来手段层出不穷,可是另一面,就像今天的事,已经让士族感受到了那么一丝威胁。

“我就不相信庞山民敢去拼命!”蔡冒一不留神,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来恶心庞德公:“皇上似乎没有太大的恼火,但是庞家必须做出姿态,这时候所有人才忽然发现,因为庞季、庞统不在襄阳,庞山民不得不出来表态,想要庞德公安然脱身,庞家必须在场面上做到家。”

大汉没有履历这种东西,但是蔡冒的底很方便查,尤其是在襄阳,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蔡冒的大名;在很多场合,蔡冒说得话比官府还起作用。一个人到了这个程度,原本不需要去故意表现自己,但是对于现场的那个轮椅,蔡冒还是心有余季,至少在眼前,他不清楚,是凑巧,还是有人故意弄了一个与蔡愚使用的一模一样的轮椅,或者就是蔡愚本人出现在现场。

蔡冒心里跟明镜似的,那怕蔡愚再谨小慎微,看见过蔡愚轮椅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不排除现在有人引而不发,调过头去告诉刘辩,或者在襄阳城传得满城风雨。因此蔡冒这才勐然挤兑庞德公,就是打算刘辩晓得了,也说蔡愚是庞德公的人;在这方面,蔡冒有足够的把握,当年蔡愚和庞德公的那段事蔡冒晓得清清楚楚,父亲留下的信和后来蔡愚给庞德公的钱财账册,蔡冒也保存得好好的。

蒯越是少数知情人之一,他一开始就肯定庞德公距离完蛋不远了,刘辩可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样人畜无害,青铜司更是一把快刀,哪怕庞德公最后被放回家中养伤,也并不意味着这件事查不出什么,刘辩会到此罢休。

可蒯越没想到的是,蔡冒激动起来,蒯越立即猜到了蔡冒的心思,显然蔡冒从来没有想过,蔡愚会不会有什么动作……要真的是蔡愚参与了这件事,蔡冒能说得清楚吗?刘辩会不会让蔡冒说清楚?

蒯越感觉到牙疼……他忽然发现,刘辩要是想利益最大化,趁这个机会对付襄阳豪门再有利不过了;蒯越朝蔡冒跺脚低吼道:“别稀里湖涂的以为人家好欺负,皇上要是好欺负,会在今天什么都不问,最起码要问问庞德公为什么这么做吧?”

不得不说,蒯越几句话分析下来,把蔡冒给唬住了,低声问:“你想到什么了,说啊!”

“你以为皇上是普通人?”蒯越觉得应该给襄阳的官员们普及一下,刘辩和他们印象中的皇帝,不是可以同日而语的。不过出于同乡的立场,还有孔融等一批大儒在场,蒯越还是把刘辩说得低调一点:“皇上不是称呼过庞德公楚二吗?你们难道都没有回家问过,那是六国盟元老的一个代称,就像我们的官衔。”

蔡冒喉咙里一阵难受,好像发现了一点让他感觉不舒服的东西,蒯越的这个问题,其他的人都能装湖涂,可是他蔡冒执掌蔡家十四年,要是不知道楚二是什么人,恐怕在场的没一个相信。蔡冒看到了一个个求知的目光,咳嗽着说:“蒯越没说错,所以有些我们以为的秘密,在某些人眼里不是秘密。”

蔡冒的这句话,把刘辩一下子推到了新的高度,要是连六国盟的秘密都不算秘密,那么刘辩这个皇帝,不可估量;孔融问道:“今天是六国盟出手吗?”

蒯越难得地露出把钱不当回事的做派:“谁知道呢,襄阳,不,整个荆州,现在都是秘密,蔡冒,你应该和皇上谈谈,我们可以出钱做点什么。”

蒯越的意思很简单,襄阳已经留不住某些人了,不仅如此,蔡冒还要想办法找到刘辩,疏通一下彼此的隔阂,能用钱解决是最好了;蔡冒苦笑,协助刘表一战,蔡家的损失巨大,而蒯越一直和刘辩是伙伴,拿钱出来,不就等于左口袋掏出来,又放进右口袋吗?

庞山民是得到蒯越通知才知道父亲出事了,庞山民别无选择,只能跟着蒯越去监狱;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庞统和庞季的离开是何等高明,直接置身事外,而庞山民只能在兜了一圈以后,毫无气节地站在刘辩面前。

庞山民的要求很奇葩,就是要把庞德公带回去,这让陪同前来的司马水镜和庞林显得十分着急。这个时代,实力为尊,庞德公现在的处境说明,这一局六国盟输了;刘辩下一步肯定是要趁机整合襄阳的各方势力,用雷霆手段消除各种隐患,把襄阳彻底拿在自己手里。

当年刘表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因为两家争雄的局面,刘表被蔡冒等人挟持,唯恐惹出事来便宜了刘辩;而现在刘辩一家独大,按照刘辩的性格,要是真的想做点什么,不会有一点犹豫。

庞山民把原本一个很容易理清的事搞复杂了,庞林也不太理解这样做的目的,司马水镜晓得只有自己才能帮助把老友弄出来,在太守府说通了天都是在为难太史慈,关键的要刘辩点头。司马水镜呵呵一笑说:“皇上,你要是真的想庞德公死,直接就把人弄死在废墟里了,你说说,需要庞家做什么?”

刘辩澹澹地说:“庞家轮到庞山民做主了吗?”

刘辩的话很犀利,不过却说在点子上面,显然,刘辩不愿意浪费时间和精力;司马水镜明白,在这件事上,双方都有说不出的苦楚,否则六国盟就算采取行动,庞德公何必冲到最前面?

还有蔡愚的那个轮椅,据说蔡冒回到家中,才发现蔡愚和轮椅都好好地在家里面;蔡冒立即到处放话撇清蔡家,说六国盟的人故意混淆视听,想毁了蔡家的声誉。

司马水镜轻叹一声说:“皇上,看在庞德公这么大年纪的份上,给条活路。”

刘辩点点头说:“一个名字,六国盟在襄阳的大人物。”

刘辩的这个要求似乎不高,但事关庞德公的清誉,谁也不敢出面替庞德公来做这个保证;蒯越看看庞山民,又看看庞林,提示了一句:“你们知道的也可以,只是不要冤枉人。”

庞林无奈的摇摇头,要是哥哥庞统在,兴许能找出一两个够分量的人,自己就算晓得一些小鱼小虾,恐怕也满足不了刘辩的胃口;庞山民犹豫了一阵,咬咬牙说:“蒋狄玄,飞鱼堡的堡主。”

飞鱼堡在襄阳还是小有名气的,就是刘辩也听说过,原本是黄巾动乱的时候,一群小士族抱团取暖的成果,专门抵挡黄巾军的;可是在张角等人死后,飞鱼堡成了一方势力,与拥护黄巾军的张虎陈生,成为汉水流域的两大势力。刘表掌控荆州后,张虎陈生投奔了刘表,飞鱼堡迅速消沉下去。

目前的堡主蒋狄玄是个私生子,襄阳蒋家的人,文武双全,据说蒋狄玄的兵器是一把刀,凡是见过那把刀的人都死了;只是刘辩占领荆州后,蒋狄玄的态度还是拥护刘辩的,因此飞鱼堡要比刘表时期兴旺。

刘辩自然不会相信庞山民的一口之词,可是祢衡和马何证明了这个消息,在审问抓获的俘虏时,不仅发现了飞鱼堡的人,甚至查出两条飞鱼堡输送物资入城的线路,光是在守城的军官中,就抓了十几个人。太史慈亲自带人杀去飞鱼堡,一路征调了上百船只,可是蒋狄玄失踪了。

刘辩没猜错,其实蒋狄玄早就和六国盟开始接触了,早在第一次董卓进京的时候,六国盟就试着接触过飞鱼堡,只是那个时候蒋琬的父亲当家,牢牢地把飞鱼堡控制在手中,六国盟毫无机会,蒋狄玄虽然也和六国盟接触了几次,六国盟也许诺了不少,可他还是不敢背叛家族,这件事情就没有了结果。

等到刘表到了襄阳,蔡冒、蒯越纷纷上了刘表的船,蒋狄玄就知道自己在荆州的机会渺茫;后来果真如他所料,蒋琬的父亲死后,飞鱼堡的实力折损殆尽,尤其是飞鱼堡的盟友张虎陈生投奔刘表以后,飞鱼堡几乎就没有什么存在感。

偌大的飞鱼堡群龙无首,六国盟和蒋狄玄都看到了机会,六国盟很清楚飞鱼堡的价值所在,控制了飞鱼堡就等于控制了蒋家,这一点是母庸置疑的。六国盟和蒋狄玄是一拍即合,六国盟给了蒋狄玄大笔的资金和武器,让蒋狄玄用来扩充实力。

要知道蒋琬的父亲在世的时候,最想得到的,也就是襄阳太守的职位;这也是他蒋狄玄梦寐以求的事情,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共识,蒋狄玄终于投入了六国盟的怀抱。

六国盟拉拢的另一个目标黄射,那时候黄祖雄霸江夏,而黄家的资产庞大,实力财力雄厚,是六国盟寄予厚望的一环;可惜黄祖父子的产业被孙策毁了,偏偏孙策的那步棋也是六国盟下出来的,让庞德公等人是哭笑不得。黄奎又替代了黄射出任章陵太守,六国盟不想就这么舍弃了黄射,就决定让蒋狄玄出手了。

更重要的是,六国盟要蒋狄玄出手,给刘辩致命的一击;庞德公是不赞成这么做的,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参与。毕竟蒋狄玄还没有彻底掌控飞鱼堡,提前让他出手,很可能坏了原先的计划。

现在庞德公在监狱里,蒋狄玄迫于六国盟的压力和催促,只好站在台前,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只不过是一枚棋子,后面接替庞德公的是悄无声息的蒋琬。不过蒋狄玄有信心凭借手中掌握的庞大势力,给六国盟一个满意的交代。

蒋狄玄对助手聂奘说道:“查清楚刘辩的动静,尽早给我一个结果。”

聂奘苦着脸答应,其实聂奘他的想法是,有些事能不惹就不惹,青铜司绝对都是一些狠角色,现在蒋狄玄等于是主动找上门去,不管这一次的胜败如何,只怕事情难以善了。怎奈蒋狄玄的决定一下,聂奘就不再顾及其他,只能开始行动。

黄射和蒋狄玄见了一面,整个人也都轻松了下来,在襄阳地界,飞鱼堡的地位还是可以相信的,尤其是张虎陈生被战死后,汉水一代的百姓就只有依靠飞鱼堡,只要他们肯出手,官府都会有顾忌。而这个情况,也很快被马何掌握了,但是马何并没有当做一回事。

马何很快查清楚,是飞鱼堡的人,马何一阵冷笑,只是为了安抚民心,青铜司才对飞鱼堡这几个月的死灰复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蒋狄玄还以为自己的光环照人,既然如此,马何也没有顾忌了。

马何向祢衡介绍了飞鱼堡的情况,然后两人一起去见刘辩,刘辩一开始无所谓,只是让马何说说飞鱼堡和蒋家的好手,等听到蒋琬的名字,刘辩的眼神一冷:“蒋狄玄和飞鱼堡,马何你自己看着办,蒋琬,让刘敏盯着,一定要弄清楚蒋琬参与没参与。”

马何听到这里一愣,他是主管情报工作的,对襄阳各方面的势力都了如指掌,这个蒋狄玄在这几个月动作很大,吞并了不少人马,可以说是危害不小。可是蒋琬,一个读书人,基本上与飞鱼堡没有什么关系,而蒋家在襄阳的地位和实力,还不如自己马家。

刘辩不能说蒋琬的将来,那么只能说眼前:“尽管说是蒋狄玄掌控了飞鱼堡,可是飞鱼堡的目标太显眼了,六国盟就算把手伸向这个目标,也不会指望飞鱼堡能隐藏自己的痕迹。这不符合六国盟的习惯,六国盟喜欢的并不是实力最强的那个,而是越隐蔽越好。当初在袁家,六国盟就是选择了袁闳和袁绍,而不是袁术。”

马何明白了,这样的选择方法,能让六国盟成为推波助澜的力量,避免与要对付的一方面对面打擂台。六国盟不会不考虑,这次刺杀会失败,那么青铜司肯定能查出飞鱼堡,在蒋狄玄被盯死或者干掉的情况下,要是还想控制飞鱼堡,那么下一个人选几乎肯定就是蒋琬。蒋琬在襄阳人士的心目中属于可圈可点的那一种,要是六国盟想得这么远,那,马何还是宁可信其有。

这个情况可就严重了,黄射投靠六国盟,偷偷地为六国盟采购物资,影响还算是在可控范围以内。可要是飞鱼堡也投靠六国盟,那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两个人勾结在一起,一个有充足的财力,一个有庞大的势力保护,源源不断地为六国盟提供海量的药物资,后果会非常严重。

“祢衡,你怎么说?”看出马何在思考,刘辩澹澹地问祢衡,祢衡无所谓地说:“其实飞鱼堡出手早了,等这个蒋狄玄再过段时间真正掌控了襄阳四周,到那个时候,可就变成一个真正的大麻烦了。蔡冒现在恐怕顾忌太多,要不然请蒯越出面,蒯越在襄阳说话,还是有份量的。这次只要杀了蒋狄玄,我们静观其变好了。

刘辩手指轻轻地敲击桌面,眼中杀机闪过,开口说道:“马上打听清楚蒋狄玄的活动规律,这一次要让襄阳的这些心怀叵测之徒都知道,跟着六国盟做事,就是死路一条。”

“是!”马何和祢衡异口同声道,只是两人的声音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马何是不带色彩看人看问题,可是祢衡不一样,他就喜欢钻牛角尖,但往往有意外的发现。

刘辩摆了摆手,说道:“再跑他能跑出襄阳?再说蒋狄玄插手此事,一定是六国盟的指使,他们无论是为了保护黄射,还是要邀功,都会想要找到我们,飞鱼堡不是黄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先撤回来!”

“是!”马何答应道。

刘辩做事一向都是谨慎仔细,他绝不会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只是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在黄射身上了,对于刘辩来说,黄射早晚都是自己刀下之鬼。倒是蒋狄玄确实是个麻烦,这个人手中的力量不小,不能够掉以轻心,等他把蒋狄玄解决了,黄射还能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