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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六回

那一声大喝之后有人却道:“朗朗乾坤,你当街恃强凌弱,实在是欺人太甚,似你这等蛮人岂不懂谦恭礼让的道理,还不快和这位姑娘道歉。”

沉香闻听这声音不由眉头一皱,一旁的罗小虎已经道:“咦,这怎么听着像是曲大哥的声音?”

这声音传来处围着不少人,人类的某些习性在哪里都差不多,热闹人人爱看,沉香举步往前,找了个缝隙如鱼一般滑了进去,罗小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沉香影子。

不得已,他也赶紧往里头钻,倒是把一旁在看卖镜子摊头的顾鹊儿忘记在了一旁。

沉香钻进人群往前挤了一会,到底让她挤到前头,只看到地上跌坐着一位女子,眼中透着惊慌,额头有一缕腥红,而此刻她的大哥曲磊正拽住了一个五短身材穿着个短褂,一脸凶像的男子的衣襟不放。

那男子一张紫棠脸憋得有些发红,瞪眼了眼狰狞笑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家伙,奶奶个熊的你算什么东西?”说着便要再去拉那女子:“老子爷看得起你给你机会跟老子道歉,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曲磊身板在那男子面前犹如小柳树般,可是看着那女子被欺负却挺着腰杆生生去拽男子的手:“光天化日之下你这等行径真是恬不知耻,还不快放开雪儿姑娘?”

男子哼了一声:“八……,他奶奶的,哪来的臭书生,老子没空和你计较,这女子撞了老子的刀,这可是老子的命根子,你赔得起么,要你这个书生充什么好人,给老子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块收拾!”

说着结结实实一巴掌挥了过去,曲磊猝不及防给扇了一扇,一个趔趄摔了出去,正好朝着沉香这边摔过来,沉香一把拉住还要再去理论的曲磊,低低喊了声:“哥,你怎么在这里?”

曲磊抬头看是沉香,激动道:“沉香,刚才去见夫子路上看到这人当街拉了雪儿姑娘要非礼,你说这等无礼之人哪能让他嚣张,我大宣朝乃是礼仪之邦,怎么会有这等无礼之人。”

沉香看了看对方,扯扯曲磊:“哥,算了咱别管闲事吧!”

曲磊一甩胳膊道:“岂有此理,大丈夫路见不平岂能袖手旁观,你且待在一旁,我非要和这人理论理论不可。”

沉香皱皱眉,一抬眼正好看到对方那凶神恶煞般的眼神,不由眼中瞳仁一缩,错开眼光看向别处。

这样凶厉桀骜的眼神,这样不羁狂性的作风,还有那一口子半生不熟的大宣官话,别人也许听不出,以她敏锐的听觉,那字里行间生硬的压制去的口音,都说明一件事,这个人绝非大宣人士,很有可能,是这里最不受欢迎的东洋海寇。

说起东洋海寇,可以说是这一代沿海地区百姓心头之毒,切齿痛恨,比之大宣朝三大边患另外的北部大漠胡戗,西南越支,无恶不作的程度可算是令人发指。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而非一国之兵,不过说起来这里头情形有些复杂,海寇之流成分复杂,乃是东南一大毒瘤,朝廷屡次派人清缴,皆不得完灭,说起来正是因为这些人不仅狠毒,也足够狡猾,从来不和官府正面交锋,海上行踪也是如同海盗一般诡谲多变,朝廷又一贯更是重视北面强大的胡戗,关防重兵均在北漠,二来海战不是大宣的强项,那一年庚壬突变三千将士血染云梦台,这些年更是屡屡有海边重镇被海寇烧杀劫掠,已经是大宣臭不可闻的一块脓疮了。

正因为此,她决不能让曲磊和这样的人结了仇,不然这些人兴起来什么狠事也做得出。

曲磊这点身量骨,还不够人家嚼的。

可是曲磊眼看着倔强性子又犯了,非得辩出个子丑寅卯来,沉香略略沉吟了下,也不去拉曲磊,反而向着那女子问道:“这位姐姐您还好么?有受伤了么?”

那女子瑟缩了一下,似怕又惊,眼泪汪汪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反复说着这一句,浑身抖动如同打摆子一般,一眼都不敢去看那凶神恶煞般的男子,沉香转头朝着曲磊道:“哥,这位姐姐伤得不轻,要不先送她去看看大夫吧,人命要紧!”

曲磊闻言哎呀一声,倒是转了注意力,赶紧过来,想伸手又有些踯躅:“男女授受不亲,这,要不沉香你送雪儿姑娘去?”

沉香一把将女子推进曲磊身边,拍着她肩安慰:“姐姐你放心,我哥会帮你找大夫看看,哥,我哪认得路,你这里熟,还是你和小虎一起去吧,这里交给我!”说着掏出二十文钱交给曲磊和跟上来的罗小虎:“快去!”

说着连推带扯把曲磊推出去,刚才那凶恶的男子一开始似乎不太明白俩个人要如何只在一旁看着,沉香故意用村里头土话说的飞快,看热闹的也自动让开道,等沉香推搡曲磊几个离开,不由眼中闪过一缕凶蛮,来不及去拉女子,便一下子拽住沉香胳膊肘,道:“小姑娘,你心肠可不好,放走了我的债主,难不成你要来抵债?”

沉香一皱眉,四周有些还没散去的人这时候倒也有人看不过了:“喂,你这家伙太过分吧,适可而止啊!”

那男子一侧头,恶狠狠目光如同两把刀,一下子让人噤了声,眼看着这个家伙不是好惹的,纷纷散了个干净。

男子再次转回头去看沉香,眼中恶意彰显,沉香对比了下自己和他的实力,轻声道:“这位大叔您大人大量,我身上也就一串钱,您若是看的过便拿去好么,请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沉香弱势的委屈并没能够让这男子有所收敛,粗暴的伸手探进沉香胸口一把拉出那吊钱,顺手又摸了把沉香还没发育起来的胸,沉香只觉胸中血气翻涌,握了握拳,到底忍下口中血腥,做出低眉垂首的样子,由着对方无礼。

她与他实力差别太大,当街动手绝非对手,况且若是这个人真是海寇,此地绝非他能够多待的,忍一时之气换后日平安,这种事她并没少做过。

对方将那铜钱抛了抛,冷冷一笑:“小姑娘这钱恐怕不够你大爷磨刀的,既然你放跑了人,你就跟着大爷走一趟好了,回头让你吃香喝辣的如何?”

一边说一边去拉沉香,沉香慢慢收手摸进自己袖口,那里有一把小刀片,乃是她一惯的习惯,身上少不了放着一点点防身的。

再不济,下一个胡同口那没人处,出手自保。

正想着间,只听到后头有人伸手拦住男子拉沉香的手轻喝了一声:“狐野!”

那男子正要发作,看清来人眼神一变,竟然有些个恍惚不定,手里头一松,真就放开了沉香。

那来人对着男子道:“谁让你那么闹腾的,还不快道歉!”

那男子颇为不情愿,嘟囔了几声,声音低,却明显杂了几句东洋语调,来人一瞪眼,看了看沉香,沉香垂下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似乎没注意到。

那来人逼近男子,嘴唇一动,也说了几句,沉香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对方嘴唇,她原是懂唇语的,看出那人道:“说好了各自按着计划做,你忘了该干什么了么?”

男子也轻声道:“先生不是让大家伙各处闹腾么,我这不是在闹?”

“有让你闹么?再三说了让你去北面和老四他们会合,你就会图自己乐,还不快走,晚了你我都得被人关在这!”

男子还要再说,被对方一瞪愣是没了气势,拔脚就走。

来人这才又重新面对沉香,拱手做了个揖,道:“这位小姐受惊了,那是我家的仆从生性狂莽,还请姑娘不要介意,刚才讨了姑娘多少钱,在下加倍还,这是一贯,姑娘拿好。”

这声音颇为客气有礼,语调温和,倒完全和那刚才的人不是一样的,听口音纯正,显然是个地道的大宣人士,谈吐也文质彬彬,沉香倒有了些好奇,这等人物,为何却令那男子如此被敬畏?

不由抬头看了眼,寻常她一眼扫去,便可以将人打量个七八,不过这一看,却只看到一张普通的脸,身材不高不矮,若是放到人堆里,也不过是转眼便忘,然而她那一扫,却又是一咯噔,因为在那样普通的脸上,突然看到一双深邃幽静如同大海一般的眼。

那里头似乎有种漩涡,海啸前一般暗流涌动,让人一望生畏。

她心中一动,一垂头遮掩住自己的惊异,却双手捧着接过那一贯钱,口中道:“小女子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对方略有些沉思,却又因沉香的恭顺和略带惧怕的样子松了一松,挥挥手:“也是在下的不对,打搅姑娘逛街了,还请自便。”

沉香赶紧福了一福,转身便走。

后者看了看她离去的背影,也只是停了一停便往刚才男子离开的另一头走去。

这街头小小插曲,仿佛并无人注意,街头依然喧嚣,人来人往。

只是在不远处有一个楼阁上,三楼栏杆处,一人背着手面对街面站在突出的平台之内,那低垂的飞檐遮住他颀长而优雅的上半身,立了半晌,随着沉香几个离开后突然轻轻一笑。

那笑里头颇具讽刺意味,让跟在他身后的温语山有些诧异,上前一步问道:“公子为何发笑?”看看下头,也没什么有能引人笑的,自家公子没来由的一笑听着倒是音质悦耳,却令人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

公子斜睨了下楼下人来如织,却没回答什么,默然半晌后道:“咱们抛出去的饵,有引来老鼠么?”

温语山有些纳闷,不过公子既然问到正题,他也不敢随意,敛起正容道:“这一日街头闹事乃是平日三倍,怕是为了引开州府衙看守兵力。”

“盯着的人可藏得好么?”

“按着您吩咐,别的一概不管,只看住大牢!”

公子冷声道:“盯紧了,无论如何,要将来救的人给我拿住了!”

“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