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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事实证明,一点也不爽!

七扭八拐的新手上路,他屁股后面是一溜的喇叭声,要不是在大路上,车来车往,有的车主非下车揍他不可。

等开出市区,走向县道,李勤才松了一口气,现在车少了,终于可以飘起来啦!

音乐走你!

阳光正好,天空依旧蓝,像宝石一样漂亮得让人神往,鱼鳞般层层叠叠的云朵,有的排列整齐,有的七零八落,还有的被风吹成丝丝缕缕到处游荡。

平整的公路在车轮下向东南方向延伸,直到窗外出现那巨大的山影,那是罗石山脉。代表开始进入龙川镇的范围。

罗石山脉对石丘镇不太感冒,独独对龙川镇青眼有嘉,高高的山脉绵延不绝地挡在龙川镇的南边。不让人越雷池一步,只有沿着山脚修出一条路,山怎么弯,路就怎么弯。

李勤心里头有些紧张,双手紧紧的抓住方向盘,在他二十多年的认知里,前面的路远比驾考时难上好几番。

老爸的破东风没卖时曾说过:

在我们镇的路上,能开到80迈,别说C,BA任选!

李勤还真有一个同学,是开大卡车拉货的,有一次空车从Y市回程,开得像脱了缰的野马,咣咚咣咚乱响、车轮离地飞奔、屁股后面灰尘滚滚。

惹怒了一干吃灰车主,有个路虎主人仗着车好,加速变道想把他逼停,结果被他一顿秀车技的骚操作,弄得怀疑人生:现在的人都那么牛,东风K0路虎?

当时这事在龙川镇哄动一时,个个货车司机比赛超车,还弄了个排名。后来,交警叔叔介入,在这段路装了测速电子眼,大伙才消停!

如果弯多还不算难走,可弯得忽上忽下、花样百出的公路还真难走,更何况另一边时而是农田,时而是房屋,时而是斜披,时而有条小溪……

时而还有一群老母鸡,咯咯乱飞……

司机大叔,以后我再不会说车票太贵啦!

这是李勤心中无言的呐喊,以前坐车只觉得山高,树多,溪水清,野花香。好多次都想让人停车,自己去摘那红艳艳的野果子吃!

现在开车,天啦!方向盘还没打回来又有弯,时不时树枝挡住视线,狂按汽笛,可鸡还在悠闲自得扒拉虫子,至于花呀果呀,现在冬天,有叶子就足够你养眼啦!

所以,李勤开着车完全熄灭了对回家的热情,手心狂冒汗,二十五公里的车程,开了近一个小时,才进入龙川镇。他没有在镇上停留,吃了个果子继续出发,绕过罗石山脉弯弯的尾巴,熟悉的山丘映入眼帘!

多年前,龙川镇还不叫龙川镇。以罗石山脉为界,西北方叫川口矿山,东南叫龙桥乡,乡镇改组时合二为一,才更名龙川镇。

而那时,这个山脉尾巴,就是整个东南方向,所有村子的贸易中心。山脚下那块十亩有余的荒地旁,还遗留着大大的仓库,斑驳的石灰墙面上,残缺的几个大字——“龙泉供销社”。

仿佛见证着它曾经的辉煌,也在向后来人诉说:

“我的美丽留给了过去,我的现在一片荒芜,我的将来还会存在吗?”

李勤五岁的时侯,被老爸用箩筐挑着来这里赶集,二爷爷给他买了根一元的牛奶雪糕,馋得周围舔白糖冰棒的小伙伴们,个个眼里泛泪光。他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心里的得意劲!

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跳着钻在人群中,比小伙伴们凭空高贵了一大截,简直是整个集市最好命的仔。(在那时,帅是没用的,有吃的就是老大!现在,有钱才是……)

没多久,这集市就废了,原因很多,主因素是修路,公路是经济的脉络!

要想富,先种树!

标语上这样写,于是,几个村子除了原生态野林之外,种了几千亩的杉树、松树、樟树……

几乎村村树都多得数不清,可还是穷!

想要富,先修路!

标语上还这样写,看着那些树眼绿的几个村长一合计,修条马路进村!

村里没钱,乡里也没钱,有同志说过:我们要克服一切困难,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上,没钱不要紧,我们有人!

经过分析查证,终于路线也定好了,路段也分到了各氏族各组。可动工前,还没上香敬神,龙泉村的人,呼拉拉把路囗给堵了!

“我们的路,不给你们用!”

“不许动我们村的山!”

…………

东边方向的龙泉村,占据了交通的便利,又有个集市,生活富足是全乡第一。

金竹村更靠近河东县的将军镇,不太往这边来,但富足情况排第二。

而南边方向,龙囗村、龙皮村、龙门村、天光村、樟树村、龙栖湖村,则都是被讽刺挖苦的老三。都是一样穷,都是一身泥土一身汗,一斤肉吃半个月的主儿。

(把肉切块炒好,浸在油里能半月不变味!)

开始,对骂打囗水战,双方派出嘴皮子最利索的高手,你一言我一语对骂!

然后,龙泉村某个人被骂得气极,失去理智打了天光村人一拳!

这了得,天光村的人,二活不说就全上了!龙泉村的人多,(他们近,一叫一大帮人)天光村眼看要吃亏,和天光村联姻最多的龙门村,与樟树村就去帮忙!

在华国,往上捋一捋,可能全都是亲戚!

这一来二去的叫帮手,结果,变成六个村的修路人,和龙泉村的男男女女打群架。也不知是谁,先动手砸了敬神的酒坛,这下,所有人都怒了:

那是酒吗?那是山神的饭,是几个村的脸皮!

那是钱,是孩子的学费、是下个月的肉,是穷人的命根呐!

而且,在农村,有农村人的生存法则!

死者为大,祖宗姓氐为上,天地神灵为尊,这三样一旦侵犯,不见血不休手……

这下犯了大忌,怒火难消,从村与村的矛盾,上升到信仰问题!

有人倒地、有人惨叫、有人哭喊着:“别打了!别打了!死人啦!”

没有人停手!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理讲不过就打架!

他们也不想刁,只是拼尽全力想要活得好!祖祖辈辈的穷苦,压在身上透不过气来,想要狠狠地发泄,狠狠地疼。狠狠地把拳头打出去,身上再挨上狠狠的一拳!

来修路的人都是壮劳力,热血方刚的汉子,平时能挑百多斤的重担。力气大,下手重,更别说打红了眼,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