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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投胎是个技术活

“妈!外婆!我回来啦!”

李勤把车开到公路的尽头,冲着前方两个山坳大吼,没办法,摆在明处的东西,还是有很多,自己搬不了,只好祭出最原始的通迅方式,并马上得到回应!

“大学生回来了!”

“哟!大家快来看,勤子开小车回来的喽!发达啦!”

“我的乖孙,快上外婆家来!”

住在翠竹峰最边缘的外婆,已经七十有二,正踮起脚沿着小路赶过来,一边晃悠悠地走,一边喊话:

“快到外婆这来,你妈说要打死你咧!”

果不其然,胖嘟嘟的李妈,正提着竹棍子从太浦堂向下走,怒吼声打破山谷的清幽静好:

“臭小子!胆子翻天啦!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败家子,啊,小子,你往哪跑!”

不跑是傻子!

越来越多的村民从家里走出门外,李勤觉得自己成了猴子。却不得不撒腿狂闪,来自老妈爱的教育:

“妈,亲妈!这是怎么啦?干嘛打我,我才刚回来啊!妈,你相信我,肯定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

“不是你干的?”

老妈闻言停下脚步,更加疑惑了:

“不是你,那东西就是送错啦!不好啦,他爸!”

李勤被老妈突然飙的高音,吓了一大跳,脑子里却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老妈在讲什么,舔着脸凑上去,狗腿地陪笑:

“老妈!我给你买了好多礼物,呵呵呵······外婆,外婆,我好想你呀外婆!”

外婆的牙掉得只剩两颗,满脸皱纹却开心地笑眯了眼,一把把女儿的棍子扯过去,丢到草丛里:

“小宝都要娶媳妇了,你还打他,当心我抽你。你打他一下,我绝对抽你两下,你信不信?”

“来,宝儿,上我家去,别理你妈!”

外婆对李勤的爱,是无理由的护短,也是李勤作天作地,还能完好长大的靠山。

不管是谁,无论缘由,外婆只站在他身后!

上小学时,学校太远,夏天都难走,冬天就更艰难!可每次回家,外婆都会站在太浦堂的腊叶树下等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温热的烤红薯。又香又甜,暖了六个冬天!

“外婆,稍等一下,我让人把东西搬下来先!”

李勤松开搀着外婆的手,转身去车里拿了几包烟,挨过儿给围在太浦堂的族亲们散烟:

“大伯,抽支烟,大哥回来没?”

“咦!中华,好烟!听说要几块钱一根,是不是呀!”

大伯才60出头,却佝偻着背,老得不成样子,他接过烟拿到鼻端轻轻嗅着,像是拿着一个宝贝,好半天才点着了,陶醉地吸了一大口,吐出一个烟圈来:

“没哩!听说要二十八才回,火车票不好买,难!”

“三伯!四伯!五……”

等一圈烟散下来,三包烟空空如也,还把脸笑僵了!

没办法!爸爸姓李,妈妈姓吴,作为翠玉峰和小君山,这两大山头联姻的产物,李勤无奈而绝望:

一村全是亲戚,目光所至全是长辈!

爷爷辈还在世的寥寥,父辈就多了,五个堂伯、四个堂叔、一个亲叔,(还有十九个姑姑都嫁到外面)。七个表舅,一个亲舅。

平辈更多!十四个堂哥,十六个堂姐,还外加十多个表哥表姐,只有小叔家的双胞胎,比他小三岁!

投胎是个技术活,不能退也不能换!

李勤的童年,从不在李家坡调皮,因为,是个人就能逮着他一顿揍,还不能还手!

但当李勤在学校受了欺负,哥哥姐姐一个不落,帮他打上门去的感觉,真的超棒,随身带个突击队啊!有么有?

…………

众人一边帮忙卸行李,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

“勤子,你小子行呀,这车不少钱吧,发财啦!”

“勤子打小就聪明,年年拿奖状,长大肯定错不了!”

“大学生就是强,你看邓家那小子买的车,矮得像耗子!这车多好,又气派又能拉货,实用!”

“勤子,车多少钱?邓家那车十六万哩!听说是好车,宝贝得人家模一下都不让!”

“不贵,二十万出头!”

李勤一边回应,一边招呼丢下字牌跑过来的年轻人:

“亮子,华哥,星星,菲菲……这里!”

笑闹声,打趣声,孩童的嘻笑声,老人的欣慰笑容,渲染着夕下的斜阳,给这个遗世独立的小山谷,呈现出温馨的乡景——游子归

父母在,不远游!

可是,当前的现实不允许。村里几乎都爷奶种田带孙儿,父母在千里之外混生活,看着疯抢零食的小侄子侄女,李勤突然觉得,自己回家回得太对了!

华国有多少这样偏远山区?

绝对是多如恒星!正应了某句广告词:

同一片星空下,不同的你!

晚上,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消食,老妈的茶油鸡和素三丝简直是太棒了!虽说没有空间里的食物好,但是儿时的记忆,掩盖了食材的不完美。比起沙市的快餐食物,硬是能甩它一条长安大街!

李勤一边猛吃,眼也没闲着,环顾四周,唔······怎么依旧是空空落落的?他不由开囗问道:

“妈?我的双门大冰箱呢?怎么不摆在客厅,你不会话在厨房了吧?”

“什么,你不是说不是你?”

老妈刚洗了手,正拿着毛巾擦,闻言又是疑惑,更是愤怒:

“臭小子,你还骗你老娘!你有没有良心,我辛辛苦苦供你吃,供你喝,咬着牙供你上大学,从村里一支娇娇花,熬成一锅豆腐渣!呜呜呜呜·······我心里苦……”

“好了!儿子回来没半天,就嚎个不停,要哭去房里,别在这看着烦人!”

年轻时的李爸,正直善良,却是个火爆脾气,信奉棍棒出孝子的他,打孩子下得去手。气极的时侯,连同老婆一起打,老妈曾三次与他闹离婚,二个女儿一到年纪就嫁人,也与这有关。

贫贱生活百日哀!天晴做事,下雨打崽,夫妻吵嘴打架,在农村更是常见!

谁知,小外孙出生的那天,他捧着手机里的小照片,串了整个龙门村的门,见人就说,自己当爷爷了!

从此,一身的火爆还给了时间。对二个女儿温声软语,对老婆更是宠溺有加,不到七八年,硬生生地把软弱可欺的小媳妇,宠成个泼妇!

唉!李勤也不想在心里骂亲妈,但看过她和卖西瓜的小贩,吵架的名场面之后,不得不承认,自己老妈就是个小气又无理的“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