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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剑心

子书珩换上男装,亲自为噬心清洗干净了身子,梳戴整齐,给他穿上了崭新的衣服。

公输尺特意开了一间风水极好的暗室,大家便将噬心安置在正中央的石棺里,死了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却还要活着。

盖棺后,子书珩双膝下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离去前,他抱拳作揖,朗声说道:“武痴前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一蹶不振这种词用来形容子书珩是不合适的,他确实会在自己的事情上逃避,就连处世的态度都极为消极,但若是牵扯到旁人,不管前路多坎坷,他也会迎难而上。

他头也不回地退出了暗室,石门渐渐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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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聚集在无咎的领地。

李明殊看着对面那个浑身缠满绷带只露出半张脸的人,惊讶道:“看不出来,老二原是个美男子。”

血衣抬起眸子疏淡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又挪开视线。

“不美。”他低声回答,脸颊微红。

由于筋脉尽碎,他目前只能坐在轮椅上,为了给他处理伤口,段忘容擦干净了他身上的血污,兴许是因为长期住在墓地里的缘故,他的肤色比寻常习武之人要苍白许多,露出脸来,才发现他的五官俊美,面如冠玉。

看模样不过二十七八,在这海底墓里,应该只比柳不是和公输尺年纪大。

清晨他刚醒过来时,段忘容正在给他缠胸前的绷带,他浑身无力,挣扎半天没能抬起手来,只好喑哑着嗓音说:“公主殿下,使不得!”

段忘容浅笑:“什么公主殿下,我现在是大夫,前辈不用这么介怀的。”

似乎触及了底线,血衣仍然不肯妥协:“公主殿下,血衣可以自己来,请莫要让血衣为难!”

段忘容皱了皱眉,停下动作,抱臂看着他。血衣上身赤裸,受不了这么直接的目光,忙看向别处,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指。

“既然如此,还望前辈为我指出条明路。”段忘容面露诚恳,“请问前辈,在下该如何报答前辈的救命之恩?”

血衣双眸猛然一滞,喉头莫名干涩,仍然不敢看对方,嗫嚅道:“不、不需要。”

段忘容一挑眉,心说传说中狼子兽心的血衣难道是在害羞么?她轻叹了一口气,“前辈替在下挡那三十五掌的时候怎么就不经过在下的同意了?”

血衣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段忘容也不再跟他多言,俯下身子,继续为他缠起了绷带。

血衣绝望地闭上眼睛,在心底疯狂地骂自己:沈落衣,你当真是不知羞耻!

此刻他坐在轮椅上,被李明殊随口一夸,一时间竟有点无地自容。

段忘容就站在他的身旁,他紧绷着身体,也不知是伤口太疼还是椅子太硬,总之他整个人都不怎么自在,这时子书珩从外面走了进来,血衣下意识地瞥向身旁的少女,就看到少女望着那人的眼里泛着些许痴念。

心悦一个人的痴念。

段忘容与子书珩的视线隔空相撞。

子书珩没有带男装,但送别噬心不能失礼,便从无咎那讨得了一身行头。他穿了一件浅金色雪浪锦缎长袍,乌亮的三千青丝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的玉冠之中,脸仍是那张阴柔隽美的脸,眼尾也仍然缀着那颗妖异的红痣,可气质却已是截然不同。

他骨架窄,身上没有肌肉,不比寻常男子阳刚,却因天潢贵胄,从小在皇室长大,再加上天生寡淡清华的傲骨,自是丰神俊逸,飘逸宁人。

只短短一瞬,子书珩便错开段忘容的目光迅速看向别处,他大步走到众人面前,拱手施礼:“各位前辈,在下是大凉大将军王子书珩,前些日子多有隐瞒,实乃情非得已,还望体谅。”

众人还在怔愣中,李明殊率先问道:“你先告诉为师,你到底是男是女?”

她的思路似乎永远都是如此迟钝又清奇,子书珩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师父,珩儿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

李明殊仍是难以置信,“可那日你……”她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突然调转了话锋,“你居然跟我们一起泡池子!”

子书珩哭笑不得。

那一日分明是她挑衅在先,怎么又变成自己的不是了?

李明殊数落完这个宝贝徒弟,又看着那一袭胜雪的白衣:“老七,你怎么净教他一些邪门歪道?”

岑雪风毫不留情道:“自己愚蠢还嫌弃别人,三姐,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呢!”

“你!”

“哦,不对。”岑雪风打断了她,“应该这么说。”他傲然地扬着下巴,“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死八婆!”

被他当众羞辱,李明殊气急败坏,却是怎么也想不出回怼的词儿,美艳的脸蛋儿一会青一会红,夏雪安忙安慰道:“厚颜无耻的死八婆也有尊严,雪风,你不许这样讲!”

众人不禁被逗乐了,岑雪风则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唯有李明殊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无咎发现公输尺面色凝重,一直在盯着子书珩,便说:“有什么想问的,问便是。”

公输尺凝眸沉思了半晌,深吸一口气,道:“王爷只是为十二品叶人参花而来?”

子书珩点头。

公输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着了地,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在心底拿捏好了措辞,再次开口:“草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子书珩说:“但讲无妨。”

公输尺说:“车骑营可是为王爷而来?”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李明殊瞪他:“公输尺,你怎能如此放肆!”

子书珩却是面不改色:“是,车骑营的目标是本王,你前几日被萧枕安为难,便是受了本王的牵累,噬心前辈也是因本王而死,但车骑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本王离开此地,他们也不会就此作罢。”

公输尺没想到他会如此坦诚,睁大眼睛看着他,半晌,他轻叹一口气,坦言:“草民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心里憋了一口气,草民不甘心。”

子书珩垂下眼帘,语气笃定:“本王也不甘心,所以必须绝地反击。”

段忘容不着痕迹地将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收入眼底,心里五味杂陈。

公输尺默然片刻,咬了咬牙,隐隐冷冷地说:“我有办法让他们有来无回!”

岂料无咎却提出了异议:“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