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小说 > 次元 > 恶人墓 > 第六十八章 山雨

第六十八章 山雨

翌日清晨,自求多福客栈。

吴顷烧了手里的信笺,神色严肃。

探子来报,萧枕安的八万车骑已经准备就绪,只要宁靖侯的一声令下,它们便能将恶人墓死死围困。

八万车骑,就算是人海战术,也能将恶人墓给荡平了!

铁骑营虎符虽在王爷手里,可调兵打仗又岂是儿戏?

王爷绝不可能分散戍守边疆的兵力,否则那便是明摆着的居功自傲藐视皇权了。

还好王爷未雨绸缪,暗中分调了三千铁骑随他南下,这三千铁骑都是出生入死培养起来的心腹,分成了三十六队,在王爷入墓之前便隐匿在南溟的海域之上。

三千对八万,外加江湖十大门派的主力,王爷还真是喜欢做这种孤注一掷的事儿呢。

吴顷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北境的十八场战役,没有哪一场打得酣畅淋漓,都是在被数量庞大的敌军压制中出奇制胜,难怪人家知微阁阁主评价小王爷是“运旺时盛”了。

罢了,他吴顷的命是小王爷赏的,小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咚咚咚——

陈紫风的声音紧随敲门声传来:“小青,你在吗?”

吴顷陡然一怔,深吸一口气,舒展眉头,露出女孩子该有的婉约来。

他打开门,笑脸相迎:“在的在的,紫霞姐姐找我有什么事?”

陈紫风笑说:“我可以进去一下么?”

“当然。”吴顷侧身,引人进来。

两人在桌前坐下,陈紫风静静看着他,不发一言。

自从那一日将这人看了个遍,吴顷便不能从容自若地与之交流,每当面对着这张清秀英朗的脸,他都会无法控制地想起那一天的旖旎风光。此刻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吴顷恨不得立马找根丝带来蒙住眼睛。

吴顷低着头,略略发虚地问:“紫霞姑娘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无论是何麻烦,小顷定当两肋插刀。”

啧,这人怎么总喜欢诅咒人呢?陈紫风轻笑了声,“谁要你两肋插刀了。”

吴顷眨眨眼,弱弱地抬起头,对上那灼灼目光,又猝然低下头去。

陈紫风将他的不自在尽收眼底,微微凝起眸子:“我早就想问了,从那天撞见我沐浴开始,你头也不找我梳了,见了我也没以前热情了,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吴顷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脸颊滚烫,他沉吟半晌,支支吾吾道:“我从未见见见过女孩子洗澡……害害害臊……”

他说的是大实话,动作神态也极为真实,陈紫风讶异地怔了下,也就没再多想,淡声说:“我今日来是要与你作别的。”

意外与不舍同时涌上心头,吴顷猛地抬起头,“啊?你要走了?”

“嗯。”陈紫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逗他,“这半个月结交了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如果将来我们在檀京城相遇,你可别装作不认识我啊!”

吴顷用力点头,无比认真地道:“那是自然!如若姑娘来檀京,我定会邀请姑娘来我府上做客!”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但刚一说完,吴顷便意识到,将来真的在檀京相遇,他可就是男儿身了!

于是他刚刚豪气万丈的气场泄气一般,渐渐弱了下去,与此同时还在心底颇为遗憾地嘀咕:啊,其实檀京也没什么好的,你还是不要来了吧……

陈紫风却是睁大眼睛,受宠若惊地看他。

吴顷露出如花儿一般的假笑,魔怔了似的默念: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好,一言为定!”陈紫风爽快答应,“那不知,你是檀京哪一家的丫鬟?”

吴顷懊悔极了,只好胡乱敷衍:“就是……这个啊……我家小姐……他,他就住在檀京城最大的那一栋房子里,你你应该能找到的。”

那个珩儿原是个大户人家,陈紫风心下了然,说,“行,我记下了。”

反正她来了也找不到自己,吴顷悬着的心稳稳落地,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紫霞姑娘是哪里人啊?”

陈紫风说:“我是义宁国人。”

吴顷有点开心,大胆试探:“义宁国人应该不会去檀京吧?哈哈哈……”

“正常来说,没有通关文牒,我们义宁人是进不了檀京城的。”陈紫风露出怅然神色,“只是我家小姐嫁去了檀京,即便她不想去,也是别无选择。不过她会否带我一起去贵国,恐怕就要看你我的缘分了。”

嗨呀,怎么就这么巧呢?吴顷虽咧嘴笑着,却是欲哭无泪。

-

陈紫风在客栈大堂退房时,公输尺递给她一个白瓷瓶,正是当初她送进恶人墓的那一只。陈紫风瞳孔骤然一缩,眼底有寒意溢出,公输尺却是气定神闲地笑着:“公主殿下今日还不能离开。”

昨日早上陈紫风收到了段忘容发出的信号,她盗取人参花的任务失败,今日便要离开恶人墓,谁知公输尺又传来了相悖的消息。

“别瞪我了,打开看看,姑娘便不会这般迷糊了。”公输尺用下巴指了指她手里的瓶子。

陈紫风没再犹豫,在角落里打开瓶子,拿出羊皮纸,涂上特制的粉末,看到上面的字,一颗心蓦地沉到了谷底。

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

那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足以牵制她至此种境地?

尽管心里百般不情愿,但陈紫风仍是毫不迟疑地接受了段忘容的命令,她用内力将羊皮纸捏碎成粉末,就着风挥洒一空,而后转身对公输尺点头致意。

公输尺也点了点头。

陈紫风走出客栈,来到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下,挖出了一个长柱形的包袱,回到客栈,她将包袱递给公输尺,公输尺伸出双手去握那包袱里的东西,岂料这东西太沉,他险些没有接住。

公输尺难以将其与身形略显单薄的段忘容联系起来,不由叹道:“你们习武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不过皮糙肉厚了点,本质却没什么不一样,都长了一颗柔软的心。”陈紫风说,“此物牵扯到义宁国运,还望公输先生务必将其交于殿下手中。”

“放心吧。”公输尺肃然起誓,“枪在人在,枪丢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