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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江彦画了半晚上的《秘密》, 直到凌晨才睡, 第二天一早他又趁着自己还是个人跑去了衣服店那边取车。

店员看到, 正好把衣服给他了。

“我们店只接待会员。”对方并不收江彦的钱, 并笑着解释,“昨天程先生已经签过单了。”

江彦没想到自己晚了一步,又问对方:“那这一身要多少钱?”

店员礼貌地摇头致歉:“很抱歉,我们的费用是不公开的。”

江彦问不出来, 猜也知道怕是不少, 他把衣服小心地放去后座, 又一想,先拐道去了商场。

商场才开门, 来往顾客不多。江彦去化妆品专柜,照着王嫣用的牌子买了一套护肤用品,出来后又往前走, 犹豫着进了一家珠宝店。

他以前也送过程以宽东西,但多是学生用的本子笔之类的小东西。手表手链这些有别的意义, 他当年心虚, 没敢买, 现在总算是光明正大了。

只不过第一次进这种店, 江彦还有些紧张。

柜姐很亲切, 从他进店后就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江彦在杂志上见过他们家的腕表,特别喜欢其中的一个系列,这会儿一问,才发现价格比自己想象的高出不少。

“这个系列有款式比较简单的吗?”江彦犹豫着问。

“有的。”柜姐笑着拿出一款, 又介绍,“这个比较简约,上面的圆月是镶嵌的珍珠母贝,寓意相思,樱花图案是镶嵌的红宝石……价格上也要好一点,只有58万。”

江彦:“……”

五十八万,高奢品牌,机芯全球限量,有几十颗红包石一百多颗小碎钻,手绘的图案精致美好,其实挺不错。但他最近才辞了工作,又没接外包,这个比预算超出一半了。

江彦戴了一下,对着手腕上不灵不灵的小东西越看越喜欢,又想买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虚荣。但他的确喜欢这个牌子的东西,也不想去别的店凑合。

心里正纠结着,就听外面似乎有人喊。

“江彦?”王天奇的绿毛已经从碧绿色变成草绿色了,这会儿穿着一身黑衣服红鞋子特别喜感。他跟老梁一块走了进来,在两步之外停下,惊奇地上下打量江彦,“好几天不见了吧。你在买什么呢?”

江彦也惊讶,忙让柜姐把腕表取下来。

“我出来买东西。正好想找你帮忙呢。”江彦忙把放在旁边的化妆品给王天奇,笑道,“这个是想送给王嫣姐姐的,但是我这两天太忙……你能不能替我带给她?”

“给我姐?”王天奇十分诧异,“你怎么想起买化妆品给他了?”

江彦只得撒谎:“我那天听人说的,这个对皮肤特别好,送女孩子的话比较实用,应该会受欢迎。”

“那肯定受欢迎啊,我姐在免税店才舍得买了两罐。”王天奇想了想,却没接,“她好像刚买了没多久。而且这个礼……是不是有点重了?”

他虽然不知道确切价格,但估算着应该得有一两万了。

江彦跟他姐又没什么交情,如果因为他的话,那就更不好意思收了。哪能相亲不成就跟人要精神补偿啊?

“彦彦,其实这样……”王天奇咳了一声,甩了下自己草绿色的刘海,正色道:“虽然你跟程以宽的这个事吧,对我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但是这个不是你的错,你知道吧?这个伤害是生活给我的,不是你给我的。”

“……”江彦愣了愣,疑惑地看着他。

王天奇叹了口气:“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请我吃个饭就好,这么破费可使不得。”

“过意不去?”江彦茫然道,“我没有啊……”

“让你收就收着,”老梁看出不对,忙在一旁拍了下王天奇,打圆场说:“女孩子护肤品不怕多,而且还可以跟朋友送来送去的。我觉得挺好的。”

他说完见王天奇没转过弯来,从后面戳下了王天奇的腰,压低声提醒:“彦彦都买了,你还叨叨什么?万一人家是为了程以宽呢?”

王天奇:“???”他愣了下,黑人问号脸去看老梁。

老梁嫌弃地撇开头。

他又去看江彦。

江彦隐约明白过来,忍不住笑道:“我只是送给姐的,没别的意思。”

“……哦。”王天奇顿了顿,有些尴尬,又说了句:“哦。”

江彦看他脸红,忍不住笑了笑。好在王天奇脸皮厚,说完就过了

“那你在干嘛,买表吗?”王天奇凑过去,看了眼大大咧咧道,“买表还是pp啊,你要买的话我认识人,有几款火的找他公价就能买到。”

江彦忙笑:“不用不用,我就看看。”

老梁瞅了眼,倒是明白过来:“彦彦是要送人吧?”

江彦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这个寓意挺好……”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俩人意见,“你们觉得学长戴这个好看吗?”

“送他啊!”王天奇这才恍然大悟,又疑惑,“那不应该送对戒吗?”

“对戒?明天就婚礼了吧?”江彦问,“那个不是仪式上戴的吗?”

“开玩笑呢你,我姐跟他形婚,俩人怎么可能换戒指。”王天奇道,“他们流程都改了,明天就是一块露个脸说句话。戒指应该会提前各自戴各自的。哎?你明天也不去参加吗?”

江彦摇了摇头:“不知道有没有空。”

他如果是人形,那肯定会尽量去参加。如果是鹅样……到时候不参加也得去参加了,而且可能还要穿衣服戴小帽子。

江彦又看了会儿对戒。他不知道程以宽的戒围,在店里瞎看了一通什么都没买,只得先开车回家。

柜姐态度倒是一直很好,最后还送了他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几张海报和产品介绍册。江彦把自己喜欢的手表和戒指那两页折起来,放在床头桌上。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皮有点沉。

这次反应时间长多了,他很自觉地躺倒床上盖好被子,本来是侧躺下的,后来一想时间长了侧躺不好,会压得胳膊酸,又平躺了过来。

再次睁眼,就麻瓜正在栏杆里窝着睡觉。

江彦看了看围栏里的情形,发现麻瓜好像不会飞出去,吃喝拉撒都在这一块地方了。他动了动翅膀,一口气飞过栏杆,随后顶开虚掩的卧室门出去看了看。

程以宽不在家。

家里也没有贴大红的喜字。

江彦虽然听程以宽说过“一切从简”,但他并没有想过这个“简”到底是什么简成什么样。按说大概流程要走的吧,程妈妈那么凶,能不要求新人去跪拜吗?

他心里疑惑,又想起了那天程妈妈和王嫣的对话。

他印象里程妈妈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虽然之前只打过照面,但跟那天凶神恶煞要杀鹅的人还是很难对上号。而且从后来的对话里,能听出程以宽已经给她说过实情了,她对王嫣也是了解的。

江彦没问过程以宽形婚的原因和细节,不过从那天的情形看来,母子俩关系似乎很紧张,估计这件事上程妈妈给的压力应该很大。就是不知道这次形婚之后,学长的压力能轻点吗?

江彦对于这种形式是能理解的。当然有人是极力反对的,就像他那个初恋。

初恋的前男友就是在热恋的时候,突然说要跟一个女孩子结婚,并解释说只是走个形式应付一下家里。谁想前后不过几天,那人领了结婚证后就改口了,说自己是双性恋,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

初恋当时意识到被骗,就去跟女方揭发这个人骗婚,结果对方并不相信,并引来一顿辱骂攻击。那对夫妻一起在朋友圈里发信息,说他是变态gay,勾引有妇之夫,后来又闹去初恋的工作单位。

初恋本来是一所中学的老师,颇受欢迎,此事一出,三天两头有家长来投诉,要求学校辞退他或者给自己的孩子转班。学校方面两头为难,最后他便自己辞职了。

江彦那时候才毕业,听到这段往事的时候初恋也早已有了新的工作,但他仍感到生气又无奈。

初恋倒是很平静,对他道:“你到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蛮难得的。不像我,在学生时期就觉得自己是特殊群体,觉得孤单,急于去寻求同类,结果入了所谓的圈子,看到了这么渣滓。婚姻的压力其实很多人都会遇到,大龄未婚的青年,无论男女,面对的是同样的逼迫和不理解。这跟性向无关。所以拿着家里压力为理由去结婚的基佬,不过是无能又自私的loser而已。”

江彦想了想,问他:“那有真的形婚吗?两边各过各的?”

“也有,但很少。”初恋道,“这起码得两方人品也都过得去,但人品是最难考量的东西。哪一方反悔,事情都会更麻烦。我的意见就是千万不要去做,出柜这种事,就是你跟父母权威的对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关键时刻不硬气,以后肯定要熊一辈子。”

江彦没想过跟父母拼个你死我活的场景是什么样,但是光想想就觉得太可怕了。

程以宽经历过吗?江彦忍不住想,在刚出柜的时候,程以宽经历了什么呢?

他在外面转了好几圈,无事可做,又回卧室,拖出了电子书打算学习。刚戳开屏幕,就听外面的防盗门响。

程以宽开门,把外套围巾一块放在沙发上,又推开门看了看麻瓜,手里还拿着手机:“我现在回来了,麻瓜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没有问题。你可以现在过来。”

江彦偏着耳朵听了听,忽然反应了过来,是王嫣!

他明天要去当花童的!王嫣提前来带鹅子了。

果然,那边传来了王嫣的声音。

“那我十分钟以后到。”她笑了笑,“我想死瓜瓜了,那这样,明天我们就直接酒店门口碰头了?”

“好的。”程以宽道,“你的发言稿想好了吗?”

“没呢,对我爸妈我没什么要说的。”王嫣哈哈哈笑了起来,“他们这次出手大方,虽然有一大半是冲着你妈,但我也很满意了。对了,江彦今天送了我一套化妆品,我是不是太占你们家便宜了……”

程以宽愣了下,等挂了电话,才忍不住嘟囔了句:“哼,都没送过我东西。”

江彦一直跟在程以宽旁边偷听他打电话,这会儿见他突然臭脸,忽然就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送礼物也要吃醋啊?

他偏着脸看看,忽然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今天被王嫣带走的话,自己以后变成鹅就见不得程以宽了。

江彦:“……”

这个好像有点严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嫣应该很快就要到了,江彦赶紧偷偷跑回卧室,把电子书藏了回去。他低头的时候嘴巴不小心戳到自己的羽毛,脑子里突然灵机一动,冒出了一个很好的想法。

江彦转过头,张开翅膀看了看,选了最漂亮的一根羽毛。那是一根飞羽,又粗又壮,特别好看。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如果礼物送这个的话,那可是非常有诚意了。

江彦下定决心,嘴巴咬住那根飞羽,使劲一拔!

毛没拔下来,他差点疼哭,太疼了,好像长在肉里的,比拔人的腿毛和头发疼多了。江彦嘶了好一会儿,缓了缓,又来了一下,还是拔不动。

江彦:“……”

他泪汪汪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大胸毛。

程以宽准备下楼去接人的时候,就见麻瓜嘴巴里咬着一根细小的绒毛,跟个鹅老爷似的从卧室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程以宽忍不住嫌弃道:“你个呆鹅,要是把毛吃嘴里可没有化毛膏喂你。”他想折回身给这鹅揪掉,又见手机催的急,只得先下去。

江彦没搭理,等他出了门,才一路小跑着去了书房。

他咬着绒毛跳上书椅,小心翼翼地把绒毛放一边,选了个好看的新本子出来,用嘴巴揪着放在了桌子上,又掀开几页。

绒毛差点被带起的微风吹到地上,江彦吓了一跳,眼疾嘴快地给接住了。

他把绒毛轻轻放在了本子中间,往书缝里怼了怼,这才慢慢地把另一半给合了过来。

才跳下椅子,就听外面有人说话。

王嫣跟朋友一块走了进来,朋友去提着麻瓜的行李箱,王嫣则一口气把鹅子抱了起来。

“瓜瓜,有没有想麻麻啊?”王嫣把脸埋鹅背上好一顿亲,又抬起头,笑着问,“我怎么觉得麻瓜又沉了呢?”

“那估计是增重了,”程以宽道,“口味儿一会儿一变,今天只吃青菜,明天就要吃面包吃火腿,从厨房偷东西就好几回。”

“真的吗?”王嫣惊讶道,“怪不得那天阿姨跟我说它去抢面包吃呢。”

江彦鹅脸一热,假装听不懂。

王嫣却开心地笑了笑:“没事,我鹅子爱吃,明天就给你单独买点。哦明天不行,明天要少吃点了。”

她说完忙跟程以宽告别,一路抱着江彦去了车上,也没放航空箱里。

江彦正诧异,就见王嫣从后座接过一个小袋子。

“当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王嫣兴奋地拿出了一件小婚纱给他看,还抖了抖,“我们瓜的定制婚纱礼服,全球仅此一件。还有胸花和小礼帽哦,都在麻麻这。”

江彦:“……”为什么不是小礼服呢?他明明是男鹅子。

朋友在后面笑:“这小衣服做的是真漂亮。”

“那是,”王嫣骄傲道,“明天,我鹅子一定是这世界上最靓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