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古一思索着这两个字，没有回答。
第八识也没有催促。
不知过了多久，古一微微颔首又摇了摇头道：
“记不清了，不过我现在坐在这里，也就谈不上什么绝望了。”
“和放屁一样！”
第八识闻言嗤笑，旋即收敛了所有表情，与之前一般，漠然寂静。
古一对第八识的话不以为意，只是静坐，挥手撤去茶水，找了本书自顾自的翻阅。
缕缕熏香自铜香炉鸟鸟升腾飘散，偶尔书页翻动的声响。
第八识的念头瞬起瞬灭，在‘死亡’面前隐藏自身的存在可没有那么容易，之前那副迷恋死亡的样子也不是装的。
死亡是万事万物的归宿，宇宙也有终结的一天，所以没有什么能够抗拒死亡，哪怕本能和理智无比抗拒。
第八识在‘死亡’降临时，凭借着生存、延续的本能，转化出克里人的至高智慧才骗过了死亡，虽然回到克里母星接触到至高智慧本体之后，就恢复了过来，但也让第八识体会到了创世神的强大。
在古一观测到的未来中，集齐六颗宇宙原石，如同万能的许愿机，一个响指让宇宙一半生命消散，又一个响指复生···
原本第八识认为只要集齐原石，然后打个响指，把宇宙都炼了超脱人类，他也能真正独立出去，一切都很顺利，原石收集过半，直到他见到了‘死亡’。
在真正面对创世神时，第八识才发现创世神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
用宇宙其他生灵增强人类这种事情，想必死亡是乐意看到的，但其他四位创世神就未必了。
而且平行宇宙不计其数，每一个宇宙都有五大创世神，据说任何单独的宇宙都无法承接五大创世神的全部力量，因此每个宇宙的创世神都是‘分身’。
好消息是只要有平行宇宙存在，五大创世神就永远只能发挥出单体宇宙内的力量。坏消息是，很可能有凌驾于五大创世神之上的存在，诸如全知全能···
有什么不可能呢？
人类这么弱小的族群都有可能孵化出集体意志的自我人格，死亡、永恒、无限这些规则都有人格具现，死亡甚至有着更多权柄的追求。
那么整个宇宙的集合体为什么不会为了延续更久，或者进化，从而具现类似的东西呢？
要知道，宇宙是有尽头的，会毁灭的，五大创世神之一，唯一具有实体，上一个宇宙的遗腹子‘吞星’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八识没有选择自欺欺人，所以绝望是来的如此勐烈，以至于让他感受到了‘窒息’。
人类有句话：逃避可耻但有用。这句话在第八识这里是行不通的。
他想要脱离人类，就要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人类生存和种族延续的欲望，这是一个无止境的目标，但满足程度越高，他脱离的成功率越高。
所以他不仅要掠夺魔神们的力量，不仅要献祭全宇宙各类生灵以升华人类，甚至连其他星球，乃至地球和人类之外宇宙的全部都要作为人类超脱的养分。
路只有一条，第八识无处可退，只要他还有一天抱着人类超脱、自我独立的想法，只要把这个想法化为实际行动，就一定会与创世神们对立。
“老娘以前到底在搞什么啊···”
第八识忽然开口打破了大殿中的沉闷静谧的气氛，拖拉着音调，不待古一有什么反应，双手从额头捋起刘海，一头长发整整齐齐的梳至脑后，露出带着几分癫狂的笑容。
真是的，虽然人类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但那只是幸运而已，宇宙中其实危机四伏，到处是比人类强大的文明和生物，还有创世神这种如同游戏中GM的存在，人类想要生存和延续，可比普通人在大风天走钢丝还要困难、危险啊。
所以说，老娘以前特码的都在搞什么玩意？开公司？布局人类社会？等待未来的可能性？
那种悠哉悠哉的状态···所以说也不能怪她，全特码赖人类，这不就是人类的‘恶’之一吗？
第八识随意的把锅全部甩给自己的载体，目光明亮的盯着古一，脆声道：
“那些小魔神的住址找到多少？”
“还差两个。”
古一不假思索的回答。
所谓的小魔神指的自然是一直以来给第八识放贷魔力的小魔神们。
近几年来小魔神能够放贷魔力达到上限，无法提供更多魔力，收取的利息却愈发的高昂。
第八识不想让小魔神们继续占便宜，而且这些年来得益于魔力的频繁借贷，小魔神们都有不小的长进，于第八识而言也该出栏吃肉了，于是让古一顺着魔力的气息寻找那些小魔神的位置。
只不过从前第八识一直在等着‘未来’成为‘现在’，所以不想让人类早早突破，一直没动手。
第八识满意的道：
“人类也该跨过那一步了！”
“好。”
古一站起身，操控魔力打开一扇空间通道，通道的另一边传出阴冷幽森的气息，以及腐朽的味道。
第八识同样如此，不过她面对的维度碎片里传来的血腥味和混乱扭曲的气息，令人作呕，第八识面不改色的赤足踏入那污秽之地，看着面目狰狞的小魔神，笑容妩媚动人，红唇轻启。
“魔神先生，可以拜托你为了我的自由，去死一死吗？”
“死！”
魔神惊愕的神色顷刻间化作愤怒，狂暴的出手，在维度里掀起血涛骸浪，整个维度都动了起来，随着维度主人杀意绞杀狂傲无礼的闯入者。
“老娘如此的动人，你特码注意一下态度啊，崽种！”
第八识却比魔神更加愤怒，躁动的能量宣泄而出，硬生生将血涛骸浪压了回去，让大海平静的像一面镜子，在魔神惊悚的目光中挥出白嫩的小拳头。
啪！
一声脆响，魔神炸成了碎片，但很快又在维度的帮助下再次凝聚、恢复。
魔神们的麻烦之处就在这里，他们不论大小都融合着一块维度，维度不灭则不死，不过这种不死在绝对实力差距下，反而是种折磨，生不如死。
魔神很懂事，在复活的第一瞬间大吼道：
“我愿意做你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