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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解谜

人生就是个谜。

解谜的人却不是自己。

天真迷惑了,有慕容燕帮她解。可是慕容燕呢?又有谁来帮她解?她该埋怨上天的不公,该恨自己的迟疑,或希望装在心头的那个男人不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没有人可以找到一把刺破时空回到过去的剑,也没有人可以预知自己的未来会出现什么,大部分人都只能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才开始后悔,慕容燕也许就是其中一个。她明知道只要放下心里的一切,便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疼痛,但是她做不到。

就好象她已经站在了日月的界线,再往前步便会化成烈炎释放出自己的热力,她却已经走不过去了——

慕容燕只剩下了一轮孤寂冷清的苍月。

世人皆言: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真要轮到自己去面对的时候,就真的能站在外面看里面的自己?至少,慕容燕就做不到。她可以冷静地安抚迷乱的天真,但她看不到自己的谜底。

她更不会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哪怕她是多么希望他所做的一切是假象。

慕容燕的心结,已经死死纠在一团,剪不断,理还乱。但是天真不同,天真只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所以她所遇到的也只是件极其简单的事。也许天真难以接受,但这样的结果对天真来说却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慕容燕第一次认可除了他以外的男人,虽然慕容燕也只看见过小高一次,但是小高是对的。

“小高是为了你好,天真。”慕容燕静静地看着不知所措的少女,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月起,风残。

黑色仿若天外一剑,划破了无私的苍天,世人便获得了浓烈而危险的欲望。这一剑,是必然的,也是势不可挡的。

小高就像独自飘在夜色里的魂魄,紧靠在墙边,悄无声息。

只是任凭夜市再如白昼般人流似水,任凭卖糖葫芦卖甜点卖杂七杂八的小贩吆喝声再响亮,任凭小高多像魂魄,他也始终不是魂魄——

只要小高一天没死,就一定会有人找上他。

现在这个人就像要命的死神般站在了小高的去路上。那是一个戴着白色鬼叉面具的人,手拿一把闪烁着寒芒的弯刀,冰冷刺骨的杀意如潮水般袭向小高。那个如死神般的人一字一句地问着:“你可是小高?”

那个人问完这句话的时候,身子突然僵住,就像一条不停在狂吠的狗猛然间被人用什么死死塞住狗嘴。小高此时就站在死神跟前一步之遥——

而死神的背部已经多了一把血淋淋的剑身!

死神的血!小高的剑!

小高冷冷地看着那个人眼里的不敢置信,一字一句地开口:“我就是小高。”

你不杀别人,别人便会杀你。

杀人者人恒杀之——

小高知道,李勇也知道。

但是李勇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现在跟在身边的女人。他的剑放在客房的桌上,人坐在床沿,背靠着床柱,脸色消沉。

杀,不是。被杀,也不是。

离开?让一个弱女子成为狼口中的兔肉?这比杀了她更让人觉得可悲!

李勇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忽然明白那个叫小蝉的女人为什么宁愿跟着他而不杀了他了,因为这比杀了他更让他觉得可怕。至少他死了便不会有这么多的想法折磨着他。

女人现在在隔壁的房间。

她是不是在想着如何在折磨他后夺走他的命?

李勇当然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了。

他只知道他可以在她出手之前先出手——

因为他的手里有一把专门杀人的剑。

先出手的人,更容易控制自己的生死。

小高不是个喜欢被掌控的人,所以他在死神向他招手的时候已经选择了出手。所以这个如死神般的人就在他手里成了一条死狗,一条随着小高抽回剑便带着满脸不甘直挺挺趟在地上的死狗。

尸体倒地的闷响重重撞击在小高的心底。

不远处卖糖葫芦的人停止了吆喝声,脸色惨白着夺路而去,自始自终都没有望这里一眼。他也不敢望这里一眼——

因为原本趟在地上的应该是他!

他手里的糖葫芦有一部分是锋利尖锐的飞刀!

这些飞刀足以在小高走至跟前时夺走小高的命!

可如今他已经知道真正死的人很可能会是他!所以他只有走!

小高缓缓收回剑,没有再望地上的死人一眼。夜市里的人大都不会注意这些阴暗的角落,而注意这些的人也已离开,所以这里只会成为明天官府手里的又一桩永无结果的命案。当然,这些是不属于重新融入夜色的小高的。

因为属于他的,只有杀戮。

天真就是杀戮的死敌。

所以天真不适合江湖,不适合当小高的朋友。

但是天真不懂,她也不会懂。也许在她潜意识里,根本就不存在过江湖这个地方,她只知道有朋友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快乐。

然而这种快乐可以造就她,也可以毁了她。

“天真最讨厌你们了!!”少女的哭泣声像是一根针般刺进慕容燕的心,刺疼的感觉在让慕容燕神色微变之际,少女却已经夺门而出,被夜幕吞噬。

慕容燕的手微微抬了抬,随即垂下,恢复恒古不变的漠然,目光转而移向窗外高高挂起的冷月,如逝千年的落寞。

他呢?他现在又在哪里?

他还好么。

月在哪里都会有,只是看的人不同。

秦分是坐在小木屋门外的椅子上看的。静静地抬头望着,似乎正想着什么想得入神,以致于连身后站着一个人都不知道。也许秦风已经知道了,但是他也知道站在身后的人永远都不会伤害他,因为那个人只会是他挚爱一生的女人。

女人轻轻地把披风裹在身上,柔声道:“相公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神。”

秦风轻声叹道:“在想一个人。”女人脸色微微变了变,淡淡地问着:“是不是又在想你那唯一的好朋友?”

秦风道:“是,我在想小剑。”

女人冷声道:“你想他做什么?”

秦风道:“我在想,他现在在哪里?还有,正在做什么?”

女人搭在秦风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难道相公就不会想我吗?”

秦风温和笑笑道:“为什么要想你?你人都在这里,而且我也不允许你离开我半步。”

女人娇躯颤抖着,如落叶般萧瑟着把身子贴在秦风的背上,清冷的夜风拂过柔顺的发丝,再无声息,只有从不远处树林里隐约传来虫子的低鸣声——

秦风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雅淑。”

女人似被惊醒般,抬了抬头。

秦风伸出手,指着高高的那轮苍月:“月亮很美。”

女人娇柔笑着,仿若春水化开。

名望?权利?

世人追求的这些对他来说还比不上他手里提的这坛酒。

西湖的景色很美,不会因为被墨色的夜空覆盖而失去它本该拥有的骄傲。湖面的画舫沉浮着,从里面飘出清幽的琴音,断断续续着,却不失该有的空灵和万般思绪——

也许弹琴的人也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正如小剑大口大口喝酒然后静静仰躺在树上的感觉一样。

西湖畔走夜路的人不少,灯火自然也不缺。

但小剑选的是离西湖较远的树林,因为这里很安静,没有人会来打扰他的思绪,他想着什么也没有人会知道——

虽然小剑现在只是想着该怎么喝酒。

只有喝了酒,他才可以醉。

世人都不可以醉,但是他可以。

因为世人皆醉的时候,他必须保持清醒,而且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所以他现在要灌醉自己,只有醉了,他才有快乐的资格。

慕容燕也醉了,但是她不快乐。

她现在只能一个人呆在房里,面对着梳妆台,静静看着手心上那只叶织的蝴蝶——

期望有一天它可以飞起。

小剑对着嘴灌酒,酒水哗啦啦洒落把他的衣服湿透。

于是小剑终于喝醉——

就在飘逸的琴声急转而上的时候。

手里提着的酒坛随着下坠的趋势砸在了地上。没有了一切。

小剑成为了最快乐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