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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荒原鼓声,人生战场(上)

一、

冬去春来,人间一岁悄然降临、改变。

黄花沟草原地处东疆之北,春天虽时令上到了。因为冬赖着不走,一直要到四、五月份才会被温暖的气候强行哄赶走。春天方才小心翼翼的入主,且来不及将冬留下的狼迹全部清理干净。

大地复苏、万象更新。大自然年复一年的如此,谁也无法阻止。红尘俗世生灵年年可以是新的,仇恨却依旧是能够保持着旧的。

一场没有任何预兆的沧海桑田,一场没有任何提示的怪兽来袭。让黄花沟草原改变了往日的容貌,当大批怪兽无声无息的退却,人们争相追杀零星遗留下的老弱怪兽时,一场图谋以久的人类之间的撕杀开始了。

天策军,兴北城与天钟城之间的争斗一直持续着。打出的冠冕堂皇的口号是五花八门:为子报仇。为民平乱。为国平叛。反抗奸邪。反抗不公。替天行道。再如何粉饰,也掩示不了争权夺利目的下的天策军内斗。只是苦了下层当兵的,为了活命必须拼命;更苦了一方百姓,天灾、人祸连绵不断。

景宁城,运粮队顶着最后一场没有气势的风雪出城了。伏济望着他们,回首对几员将领言道,“生死口,愿意去的兄弟我全带走。余下的兄弟你们自行决定去向。但是--”伏济说到此,义正辞严起来,“安西、雨师国虽然开出优厚条件,但本将军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去。天钟城虽说是叛国,真实性含糊不清。一旦去了安西,雨师国,可是真正叛国了。”

“将军所言极是,便是解甲归田,也绝不做这事。”一名将领附和道。其它几人却是默不作声。经历过生死的伏济知晓,什么大义?什么至理?在只剩下求生欲的人眼中根本就是一文不值。说他们为荣华富贵而没有信仰是不准确的。

经历生死,看透一切也是分层次的。刚刚面对过生死,会认为世间一切不过如此,都没自己活着重要;生死中过活的人,孤独与寂寞里懂了思考生死的意义所在。

景宁城中,配军变的多过军户。然而在生死问题上的考虑,不分彼此。不愿跟随伏济去生死口的全部是配军,且是新来没两年的配军。这些人孑然一身,自私的欲望占据心灵的绝大部分。面对前途未卜的明天,伏济希望景宁城中兄弟由自己决定方向、去留。没想到自己意思一传达,原本团结一致的生死弟兄,马上分成好几个派别。

几日后,伏济领着人马出城去了。偌大的景宁城一下子显得空旷了许多。一个冬季的喧闹至此算是结束了。

与此同时的天钟城内外,处处伏尸,狼烟不灭。

“你们这些叛军,快快束手就缚,否则大军攻入城中,杀你个鸡犬不留。”“城中的兄弟们,我们都是天策军。这样无聊的撕杀有意思吗?”“打胜了,你们不过落个叛军名号。被朝庭其它大军再次追杀。不如早早开城投降。”“朝庭只会法办叛军首领,兄弟们。胜负与你们何干?当官的吃肉喝酒,你们呢?”......

城下叫喊声一片,田金石领着人在城头巡视着。不时对负伤的军士嘘寒问暖。

将军府衙,田金石一回来就见得大堂上众多将官等候着。

“将军,城中粮草还够四个月的。尽快想办法才是?”“人都死的剩下一半,粮草怎么更是不够?你小子--”“你他娘的少来。城都被围着。还怎么苛扣、倒卖军粮?”“谁知道你小子又起什么花花肠子。”两名将领争吵着都拔出刀剑来。让其它人上前拉扯住,才愤愤不平的各自回到自己座位上仇视着。

“将军,派往安西、雨师等国的信使,要么根本就回不来,要么带回的消息--哎!”“这群小人之国,都他娘的不可靠。”“再派使者。事先它们可是个个对我们--”“那是之前,不过是客套。真要大难临头,谁管我们的生死。”“还他娘的说什么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信使冒死带回的话,那次不是让人火冒三丈。”

“不如开城投降算了。”“说的轻巧。下边的兵士是没什么事,我们呢?人头落地,还要诛灭九族。”“都是天策军的兄弟,把条件提出来。如果姓余的一定要追究责任,定要跟他斗个鱼死网破。”“什么他娘的兄弟?打了好几个月,你来我往的。早都红了眼。而今我们不也是想将兴北城的斩尽杀绝吗?”

“左也不成,右也不是。真后悔当初--”“就知道你他娘的是墙头草。看我不宰了你。”“姓孙的,当爷爷怕你不成。来呀!”大堂之上又出现内讧。让主座上冷眼观望一切的田金石时时显出不悦之色。

“听听将军怎么说?都莫用强。”一声怒吼后,大堂之上众人的目光都移向田金石。只见他面带微笑,威不发而外显,让个个心理都有了种难以言表的压迫感。继而将领们不再胡闹,各自收了刀剑,回归自己的座位上。

“目前,我们难,兴北城也好不到那儿去。别忘了,姓余的可是攻城方,我们是守城方。”田金石的话让将领各有所悟。带兵打仗之人,怎会不晓围城的条件。十倍兵力方可围城。兴北城与天钟城人数上相差无几。因为天时、地理等条件制约,兴北城攻城器械相对简陋,死伤应该比天钟城只多不少。只是因为一直处于守势,天钟城的士气上无法与兴北城相提并论。期间,田金石曾派军潜出城去,偷袭兴北城。几拔人马如泥牛入海般不知踪影,也是天钟城人心浮动的重大原因。

“可是兴北城怎么说也是朝庭的,不同于我们。”一个将官提出异议。“他们在城外,对钱粮征集上不受限制。何况还名正言顺。”“是呀!我们孤军作战。盟友没一个靠的住的。”几条意见,让方才安定些的人心又骚动起来。田金石也是没想到这一帮子莽夫关键时刻还真是有些急出来的智慧。

没有外援,天钟城中的将士即便愿意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也是经不起消耗的。天时、地利、人和一件件丧尽,再不想出确实可行的办法,当真是唯有等死一条路。还有个办法,田金石琢磨了许久了,只是他还不甘心。

办法非常简单,便是请自己退位让贤。并非让,而是还。天策军原本就是他们家的,只要他一接位,不仅名正言顺。所有争斗将化与无形之中,而且让四分五裂的天策军重新统一。只是如此以来,一场辛苦化为乌有。

正在众人盼望田金石指出条明路时,府外喊杀声四起。不用多说,兴北城无聊的进攻又开始了。将领无可奈何的懒洋洋的各自离去,散漫的向自己的值守的城门而去。一时间,大堂之上只留下田金石一人。

“怎么,不担心城池被攻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黄林与红莲。田金石在大座上十分享受的样子,“还以为你们从此不再回来了?是不是想看看我的惨像?”

“身居高位,感受到高处不胜寒了?”黄林冷冷问道。“高高在上的样子,颐指气使的态度,着实让人痴迷其中。你也想来坐坐。”“原本就是我的。”黄林愤怒道。

“为什么不杀了我取而代之?”“你--”黄林当即拔出宝剑,让红莲阻止了。“哈哈哈。”田金石笑的起来,声音越笑越大。直笑的声音盖过外边扑天盖地的撕杀声,直笑的黄林全身发颤,直笑的红莲感觉无比凄凉。

景宁城下,一个瘸子牵着匹瘦马,马上驼着个军鼓。

“城上的,伏济将军可在?”瘸子的叫喊声引得几个伤兵伸头观望。“这不是鼓锤吗?带着破鼓做什么?”“伏济将军他们是不是出发了?”瘸子焦急的问道。“那还用说,早几日就出发了。看你这样,莫不是也想一同去生死口送死不成。”一个年青的军士伸出兵来讥讽道。“什么?走了?这不争气的脚呀!”

瘸子懊悔不已的拍打着自己的废腿,没有让年青军士同情,反而更加轻蔑起来,“你这瘸子加瘦马,还真是绝配。慢慢走吧。或许到了生死口,能赶上给他们收尸。问题是,北隅的长毛怪不宰了你才行。哈哈。”年青军士的话引来其它伤兵的反感。“鼓锤,你都这样了,还是快些回去吧。再说,你早就离开军中。”

“没有我的鼓声,他们怎么听的懂将令?怪我,都怪我。”瘸子淘淘大哭道。那年青军士还欲取笑,只是感觉到气氛不太对,抬头见伤兵们个个挂泪。只让他感觉奇怪,明明那么的好笑,为什么要哭。

“鼓锤兄弟--”城头老伤兵只叫了声已经泣不成声。“没有我发的号令,你们怎么可以擅自出战?怎么可以?”瘸子哭喊着,之后用衣袖擦拭了眼泪。拉着那匹瘦马投北而去。

景宁城头,老伤兵们看着瘸子的背影越行越远。心中那份长久已来的归属感似乎也随之而去。天策军,是时候自己该离开了。

擂鼓声声,长缨漫漫

面对生死决好汉

杀戮并非吾辈愿

铁血只为天下安

擂鼓阵阵,长夜漫漫

无尽生死兄弟担

情谊来自天地间

热血相扶赴国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