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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万念俱灰

御林苑景家。

宿醉的景城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

一睁开眼,便是昨天发生的一幕幕,凌希的一句句绝情的话一直在耳边回旋环绕,头疼炸裂。

他与凌希的宝宝,没有了……

景城勐地起了身,眼前的一切打着转在倾倒着,他强忍着头晕四处寻找,看到了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那张B超照片。

照片已变得褶皱,可这是他留存的唯一关于宝宝的东西了,也是宝宝曾经存在的唯一证据。

他小心地抚平那些褶皱,护在心口,倒退了两步倒在床上,手臂覆上了双眼,可还是有眼泪由眼角滑落到耳边。

宝宝,亲爱的宝宝……对不起……对不起……

等到天又变黑了,景母才讪讪地敲了敲景城的房门,“景城,你起来吃点东西吧。”

景城没有回应,景母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不敢打扰他,只让周阿姨做些粥装进保温杯里,放到景城房间门口。

景城起了身,拿了手机,上面有很多来电和微信,他回复了陆一鸣说自己没事了。然后点开了一条来自江雨琪的微信。

时间是在昨天下午4点多,是在凌希做完手术之后,江雨琪来询问他和凌希发生了什么事,还把她家地址发给他,让他随时可以来找顾凌希,这几天凌希会住在她家里。

凌希有了安全的住所,景城也放心了一些。可是他和凌希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凌希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待仇人那样,冰冷无情,他还怎么去找她呢?

凌希完全不信任他了,连小孩子都不要了,他又该怎么做呢?

他是那么地深爱着凌希啊,没有了她,他该怎么活下去呢?

景城突然想到了顾家的房子,对,他帮她买下了她家的房子,本来是要代替她家人给她的嫁妆,可现在……如果凌希知道的话,会不会对他有一丝的改观呢?

景城重燃了一丝希望,他拿出顾家的房产证,回复了江雨琪,约她明天见面。

顾凌希晚上回到江雨琪家,也把工作调动的事情跟江雨琪说了,江雨琪尊重她的决定,还问她是否缺钱,凌希笑着说自己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是刚好有这个机会离开这个地方,让她也好好想想以后的路。

江雨琪没有告诉凌希景城约她见面的事,一是顾凌希现在对于有关“景城”的话题很是排斥,二是她自己也有私心想见景城。

江雨琪与景城见面这天,顾凌希没有上班,她去了李想介绍给她的私人诊所,看了下宝宝的情况。

江雨琪依旧打扮得漂亮,但是景城却颓丧失落。一见面他便省去寒暄,问了她凌希的情况。

江雨琪如实的说那天凌希脸色苍白,这些天状态也不是很好。景城麻烦她多帮忙照顾,说她刚刚流产,身体和心里都会受影响。

景城以为凌希既已住进江雨琪家里便会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她,但凌希并没有。江雨琪愣了下,原来凌希和他有了小孩,但却流掉了。

原来凌希对她是有戒备的。

原来凌希与景城竟走到这步田地。

江雨琪脸上的表情没什么起伏,她应了声好,说会照顾好凌希。

景城又拿出了一个档桉袋,里面是顾家房子的房产证,房主的名字是顾凌希。景城请江雨琪把它交到凌希手上。

这本来是景城代替她家人送她的嫁妆,而现在他想用来换取凌希哪怕是一丝的信任,和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以后凌希想做什么,他都会陪着她一起。如果凌希仍无动摇,那他也认了,只希望她以后安好。

景城目光灼灼,漆黑的眼睛只有谈起凌希才有细微光亮。江雨琪接过那档桉袋,心里却刺痛着。

即使是他们闹到了这步田地,景城对凌希的爱却依旧不减分毫吗?

江雨琪最憧憬的就是坚定不移的爱情,而景城,是那个符合了她所有憧憬的完美的男人。

怎么办?她想要这个男人,好想。

她今天来赴约原本是想告诉景城有关凌希工作调动的事情,她料定他不知道,可此刻,她却不想说了。

晚上,顾凌希把江雨琪约到一家餐厅,说要请她吃饭,谢谢她这两天的收留和照顾。

顾凌希选的是一家江浙菜馆,菜的口味偏甜,却是江雨琪喜欢的。

菜馆在商场的9楼,顾凌希订的是靠窗的卡座,隔着玻璃,能俯瞰到车水马龙的街景。这是她成长的城市,下一次回来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凌希,你等很久了吗?怎么不先点餐?”

一道女声把顾凌希的视线拉回,江雨琪放下包包,坐到她对面。

顾凌希给她的杯子里倒了茶水,“没事,我不饿。也没到多久。”

顾凌希拿了份菜单给江雨琪,两人点了菜。等待上菜的过程,氛围有些尴尬,以前还是舍友的时候可以整夜整夜的卧谈,可现在面对面却互相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倒是后桌用餐的人大声交谈的声响不时传过来,听得一清二楚。

江雨琪看向放在座椅上的自己的包包,里面放置着景城托她带给凌希的房产证,她心里一直在犹豫。

“雨琪,这两天真的谢谢你,希望没有打扰到你。”顾凌希先打破了这份安静。

江雨琪轻笑,“你现在怎么这么客气!”

顾凌希也微扯了唇角。

江雨琪看着顾凌希的神情,打探着问道,“凌希,你好像气色不太好,身体没什么事吧?”

顾凌希微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刚好点的菜陆续上桌了。

江雨琪没再继续追问,“你多吃点,看看现在都瘦了。”

顾凌希:“我明天就出发去江源。”

江雨琪:“这么快?”

顾凌希:“嗯。台里已经都联系好了。

江雨琪:“那你到那边住哪儿?”

顾凌希:“有安排宿舍。”

江雨琪:“你要去多久?”

顾凌希:“不知道。短期内应该不会回来吧。”

江雨琪:“凌希,你跟景城到底……”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凌希就打断了,“我跟他再也不可能了。”

江雨琪瞬间愣住,她犹豫着开了口,“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站在你这边,帮你……”

顾凌希觉得好笑,“没有如果,我爸爸已经不在了,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不是吗?”

又安静了下来,饭桌上的菜还散发着热气,可两人间的氛围却有些冷。

江雨琪内心挣扎了很久,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包包上,有好几回想把文件袋拿出来,可心底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凌希和景城再无可能,她何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把握住景城。

她抬起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凌希,你和景城再无可能的话,那我……”

顾凌希看着她的眼睛,很奇怪,她竟然能猜到接下来江雨琪想说的。也是,她眼底出现的对景城的喜欢,是那么显而易见。

“我能追求他吗?我喜欢他……”

顾凌希眼眸没有波澜,很是平静,“随便吧,他和我没有关系了。”

江雨琪在等待凌希回复的时候,心里是紧张的,她觉得自己有些无耻,在这个时候和凌希讲这种话。

可她已经喜欢景城很久了,现在凌希和景城再无可能,她应该也不算趁虚而入吧。

顾凌希清楚的看到江雨琪在听完她的回答之后舒展开的眼角,那是掩盖不住的开心。可那一刻,她不知为什么,喉咙有些发紧,好像有无形的手在攥着她的心脏,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呼吸不过来。

她偏过头,拿起水杯,大口的喝了两口水,强压下心底传来的感觉。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对着别的女生说出让她去追景城,自己不在意的话。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景城会属于别人。

可那又怎样呢,她和景城已经没有关系了,那个孩子,也将不会与景城有任何关系。

第二天,李想请了假,一大早的就来江雨琪家,送凌希去江源市。江雨琪轻抱了下凌希,说着让她保重,有需要帮忙随时联系她。顾凌希微笑着,说谢谢。

车子开出小区,往高速路的方向驶去。

顾凌希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眼里有了涩意。她在这里出生、成长,这是她的家乡,可现在她却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家人……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她还有家人!

这个小家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以后,她会与他相依为命。

宝宝,请原谅妈妈没办法给你完整的家庭,但妈妈会爱你护你,给你双份的爱。

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平安地来到妈妈身边,好吗?

正想着,顾凌希手机响了一声,是短信通知。

万茜阿姨:【凌希,我是你万阿姨。我能和你聊聊吗?我们见一面好吗?】

是景城的妈妈万茜发来的消息。凌希那天微信里把景城和他爸妈删除之后,因着景城不断打来电话和发来短信,只拉黑了景城的号码,还没有把万茜的联系方式删除。

平心而论,万茜对她很好,从小便待她像女儿一般,可是这不能成为她要接受她们道歉的理由。

思考良久,她回了“不用了”三个字。之后她将微信微博都注销掉,手机关机拿出SIM卡,然后按下车窗,扔了出去。

李想开着车,余光却不时瞥向她,看她把手机卡扔出时,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

他打开车载音乐,舒缓的歌曲响起,他才对凌希说道,“还有段路程的,你先眯眼睡会吧。”

顾凌希确实有些疲累了,“好。”

车里播放着的是民谣,是凌希喜欢的类型。略带沙哑的烟嗓缓缓的唱着,好像在诉说一个个故事。

顾凌希闭着眼睛,却想到景城把她骗去周庄的那天夜晚,他们在清吧里,也是有歌手在酒吧里驻唱,那天唱着的是首情歌吧,因为是520。

眼前突然浮现出景城那双光亮漆黑的眼睛,他的眼里倒映着她的影子,对她说“我们订婚吧。”那时的她无比幸福……

眼泪从眼角顺着脸颊滑落,滚烫的,却又是疼痛的。

李想转头看了凌希,心里也泛起伤疼。“听说,宝宝是能够感知妈妈的情绪的,妈妈的每一个动作、情绪都会影响到胎儿,开心健康的妈妈才会有健康快乐的孩子。”

顾凌希没有睁眼,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良久,她出了声,“师兄,谢谢你。”

为了她的宝宝,她会重新开始,努力坚强、快乐。

【作者题外话】:至此,回忆部分全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