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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各有难处

话说完,凌道扇便架起祥云,领着依依不舍的阮玉离开。

平安躺在石塌上沉思,揣摩师伯最后那句“以神为手,以意为笔,以气为墨,以符为天地”。

“气”之一词已经够玄奥了,现在又多出两个更加晦涩的字眼,不由直泛嘀咕,高人行事就是喜欢有头没尾,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旁人揣测一二,猜对还好,也算不枉辛劳一场,若猜错了,那对不起,只怪你天分低,资质差,尤其这练气之道,猜错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轻则事倍功半,重则经脉错乱,不得不谨慎待之。

冥思苦想一阵,还是觉得云衫雾罩,不明所以,索性不再想它,破开瀑练,纵身潭台之上,摊开经册,先练习运功之法罢。

将阮玉原路送回竹阁后,凌道扇便怀揣平安书信,向东南而去了,孽龙尸骸意义重大,越早行事越安全,至于徒儿阮玉,他一点也不担心。

这丫头虽然钟情平安,但绝非不分好歹之人,而且“留碑池”地貌奇特,非练就风术方可进出自如,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还是漏算了一点,阮玉修习过天师道的符经,内里载有“飞天”一符,以她得天独厚的功力,想要短时间内学会并非难事。

这妮子也埋了个心眼,悄悄瞒下了此事,这不,凌道扇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溜进屋中,奋笔疾书,开始练习“飞天符”,估摸着壁上悬系的那捆长绳,就算烟销灰灭,怕是也用不上了。

果不其然,不消半个时辰,阮玉便无师自通。把“飞天符”拍上,只觉身子一轻,一旋清风拦腰环抱,双脚不觉离地,浮游了几十个呼吸,才飘然落地。顿时满心欢喜,几十个呼吸,足够上下池壁了,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在壁上干瞪,也能下去陪平安解闷了。

小小烦恼轻轻解去,阮玉复画了几张飞天符备用,这折回到屋中,盘膝修习起功法来。

凌道扇同样给阮玉留下的功课,修习的正是自身的功法——《素翳紫书》,只是有别于平安的经册。考虑到她腹中缺文短墨,所以凌道扇也效仿道之真人,连夜在经册上批注了各处疑难,通文之详,精要之直白,不亚于《登真》一册,若是叫平安看到,怕会仰天嗟叹,俯首涕流,自叹弗如也。

修行无岁月,功行数个周天,阮玉悠悠睁眼,吐出一口浊息,只见屋中一片漆暗,壁上符印的元气早已殆尽。蛾首扭过,窗外繁星点点,登时惊呼一声“不好!”,匆忙起身向外奔去,刚出洞府,脑中明光一闪,又折身回去,取了两只锦盒一瓶石髓,这才离开。

一时入定,竟不知过了这么久,想来池中的平安早已饿坏了吧...

不错,平安的确是饿坏了,非但饥肠辘辘,而且饿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凌道扇说的一点都没错,修行《八方角风》,对自身的消耗的确很大。早上膳食不过是寻常的五谷杂粮,阮玉厨艺再是精道,总是烧不出精纯的灵气来,功行一周天,平安便生出饥饿之感。

举目望天,荫庇遮日,想来小玉也差不多该送“草”来了,于是暂且忍下,继续练功。

随着五谷化作的后天之气缓缓被自身消融,那饥饿之感愈加膨胀,又行了一周天,平安睁眼再看,日已西斜,不禁暗忖:“小玉怎么还不来,莫非迷路了不成?”

无奈之下,只得取用潭水充饥,却是不敢再运功,也无甚气力运功了。

待日落西山,平安已饿的爬不起身了,他能感觉到丹田中的元气正在躁动不安,按书上所解,这是神识感知到了自身的饥疲,所以以丹田之气充饥,换而言之,就是在拿元气抵膳食...

“这买卖可亏惨了,才刚练功一天,功力不增反降,上哪说理去...”平安苦笑,不敢妄动,只能四肢大张,横铺在石台上,以求减少元气耗损,同时不停祈祷着小玉快快现身。

繁星眨眼,皓月翘首,似乎在嘲笑潭中那位饿的寒肠火肚的可怜人。

终于,一道白虹从天而降,缓缓落在身旁。

放下锦盒玉瓶,摇着平安臂膀,满面忧愁道:“大哥,你怎么了?”

平安望之穿肠,有气无力地说道:“小玉啊,你可算来了,大哥真被你坑苦了...对了,灵草和石髓带了没。”

阮玉忙给他递到嘴边,一脸歉意道:“对不起啊大哥,我练功入迷了,一时不慎,耽误了时辰,你还好吧。”

她雾水蒙头,大哥是有修为在身的人,怎么才饿了一两顿,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平安一口把灵草衔入口中,别说,味道还算不错,不像寻常草蔓那般又苦又涩难以下咽,牙槽搓磨几下,灵草便化做一股暖流,和着津液涌下喉咙,躁动的元气立时平复不少。

长出一口气,坐起身来,苦笑着解释道:“你不知道,这功法霸道的厉害,修习时若是灵气不足,便会拿我的自身的元气开刀,幸好我拼力压制躁动的内息,不然呐,五脏之精是壮大了,不过能不能取用,元气还能剩下几分,就得看运道了。虽然饿的实在难捱,但总比赌运气要强。说来也好笑,这功法颇像依尔达的不死之身呢,哈哈...”

阮玉惊声,小脸煞白,她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赶忙关切道:“大哥,那你还好吧。”

跟着又小小自辩道:“我修炼时没发觉有什么异常啊,反而越练越精神。”

平安把第二株灵草也塞进嘴,一边干嚼,一边扬起手中的经册,坦然笑语,道:“你元气那么深厚,练功只会将元气淬炼的愈加精纯,哪像我,底子薄,得靠吃来弥补不足。”

阮玉抚着胸口,认真道:“原来是这样啊,大哥你放心,我明日一定不会迟到了,顺便再给你多带些灵草补补身子的。”

平安摆摆手,笑道:“不用不用,师伯说多少就多少,我们不要自作主张,他那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在,我们自作主张,万一出了岔子,那就弄巧成拙了。”

阮玉颔首,大哥听师傅的,自己听大哥的,他怎么说,那就怎么做吧。

“对了,你刚刚怎么下来的?”

她方才身披霞衣,翩若惊鸿,平安以为自己饿昏了头,出现了幻觉,待落之身旁,才确实是本尊无疑,现在一想,觉得很是惊奇。

阮玉立刻从雾袖中摸出“飞天符”,交在平安手上,细声道:“我在赵大叔赠我的符经中找到了‘飞天符’,学会之后用它助我下来的。”

平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摊掌近于眼前,符上还散发着阵阵女儿香,十分好闻,闭上双眼,凝神静气,虽只是简简单单一张符纸,可平安却感知到了内里蕴藏着庞大的元气,很精纯的元气。

暗暗摇头,低道:“不是这样。”

阮玉微怔,挠头道:“什么不是这样?”

平安睁眼,笑笑,把符篆还给阮玉,说道:“没什么,夜已深了,早些回去回去休息吧。”

阮玉恋恋不舍道:“大哥,我再陪你一会吧。”

平安笑道:“不了,一连吞下两株灵物,我感觉体内灵气鼓胀的厉害,急需运功吸纳,再说,我这里徒有四壁,也不是留宿的好地方,你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他都这么说了,阮玉也不便打搅他,只能颔首作罢,带上空盒,复作一道白虹腾空而去。

阮玉走后,平安幽然叹息,他原以为“飞天符”与天之五气有关,可在接触后才发现自己想错了,那庞大的元气自己再熟悉不过了,分明就是阮玉注入的,能御空而行也是因为元气结成阵法之故。即使阵法再过精妙,但说到底还是完全凭借的自身,跟天之五气没有丁点关系,别说御风,连借风都谈不上...

打坐运功至翌日丑时,平安这才缓缓收功,回到瀑洞中休息,待天明再作吧。

夜深人静,潭水潺潺,潭台上唯留一瓶丝毫未动的石髓,不知何时才能取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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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话说,刘昭然被送至“如宾楼”后,田崇翰没有不负平安所望,出手救下了他。

命是救下了,可相应的,麻烦也来了,这麻烦不是别人,正是刘昭然。

平安要被当众行刑一事很快也传到了田崇翰的耳中,虽然相处仅有短短一两日,但他觉得是个人才,何况两人都是同样的目的,不禁升起一股劫法场的念头。

不过转念再想,风险太大了,所以只能忍痛作罢。不过身边这个家伙可不这么想,他都好到要跟人一起玩命了,怎么会在大难临头独飞?

于是在救命之后,又封住了刘昭然的周身气脉,免得他又跑去葬送了好不容易才捡回的性命。

刘昭然同样没辜负平安的期望,不愧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好汉子,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劫狱。

可惜没能如愿,或者说连门槛都没踏出,就被田红怜一记粉拳揍翻在地,然后五花大绑,锁在了幽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