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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丢了

李强想跑,可腿瘫软得站不起来。他想喊救命或者“好汉饶命”,却发现自己失声了,连哭都哭不出来……

李强恐怖极了,浑身颤抖,肌肉无力,凉气顺着尾椎骨直冲头顶,他的心瞬间撕扯成了一团败絮,缠绕着惊恐、疑问、委屈、痛苦,七荤八素俱全……

对面的人举起足有三尺长、一尺宽、近五寸厚的花岗岩条石,劈头盖脸的向他脑袋砸来……

没人捆缚他的手脚,可是他无力反抗、无力逃跑、无力呼喊、甚至无力哭泣和求饶,因为他太害怕了。他恨不得自己能在恐惧中昏厥,或宁可变成一只会装死的臭虫。

李强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来临的?这是为什么?不知道对方是谁?甚至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楚。

“老~天~爷~啊~~~”,当条石重重地砸在李强脑袋上的时候,他能做的只是在心里发出这一句无声的颤栗的哀嚎。

“咣当”,条石砸在他头上,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就是那种突然的,一下子的掼倒。他的头砸在柏油路面上,还来回弹了三下,有点像动画片里的样子,很衰。

李强的头有点疼,他想伸手揉揉,可是他感觉不到手的存在。

“我死了吗?如果死了,我是不是该七窍流血?”李强心里痛苦地想着。

大条石从空中加速度而下,再一次重重地砸在李强的脑袋上……

李强想,我是不是已经脑壳粉碎,脑浆流了满地,还算儒雅的脸砸成相片还会好看吗?不,黏糊糊的一地肉泥肯定很恶心。

两下、三下……

“还不死?再不死恐怕就没有天理了吧?”李强心里有点纳闷。

“难道还没死?死了应该不会有思考吧?如果没死,那我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

“反抗?还击?怒骂?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到。起码,我应该看看他是谁啊?虽然这些已然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李强想,反正也活不成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呢?还有什么可以怕的呢?想干啥就干啥有何不可?

李强觉得眼前很红很红,他想那大概是眼睛里出来的血吧。模模糊糊透过红色,他又感觉到那大大的条石再一次从空中极速降落下来,条石后面还有那张看不清楚的恐怖的脸。

“反正都死了。”李强竟然一下子挥起了手臂,全身的肌肉顷刻复苏,就如诸神归位一般舒展灵活。他使劲儿挑了挑眉毛以便打开眼皮。

阳光瞬间扑进了瞳孔,金秋的夕阳照了个满眼绯红,脸上暖暖的,温和而舒服。

梦醒了。

李强揉了揉太阳穴,没怎么缓解脑袋的胀痛。隔壁房间,朋友们酒酣耳热的吆喝声清晰地传入了耳朵。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靠,这帮玩意儿,喝了5个多小时了。”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看看自己白皙而略有浮肿的脸,心想:“两瓶啤酒就把我喝成这德行,确实孬货一个啊。”伸伸懒腰,舒展一下筋骨,抓起皮夹克穿在身上。他觉得自己应该出去走走,沐浴一下十月金秋东北树林中那带着水库湿气的夕阳。

龙丹山庄就是一户农家乐,吃住一体。坐落在科尔沁沙漠南麓用于防风固沙的三北防护林带中,依托一个规模不大的水库,也算得上有山有水有树林儿啦。

推开门,晚霞裹挟着寒风直接拍在了脸上。李强一个寒颤,心里骂道:“狗屁温暖的夕阳,你玩儿我。”

在东北,秋末冬初的昼夜温差可以达到0℃。中午你穿一件夹克衫,晚上就必须穿上棉衣。李强和朋友们出来玩,老婆强令穿上了毛衣棉裤和皮夹克。他欣慰地挺了挺身,拉开院门,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酒桌上酣战的朋友们,潇洒地转身向水库边上的林间小径走去。

夕阳下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林间小路曲径通幽。要是自己能在这样的地方有一幢房子,周末带着老婆来沐浴一下沙湖林海的空气该有多爽。李强一声叹息,可惜自己没有那实力啊。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国企老文员,年近五十岁的他,给儿子在省城交了房子的首付后,经济上就可以叫裸奔啦。一辈子老实本分、胆小懦弱,除了那点儿死工资还真没捞过什么外快,连做梦都没牛X过一回。

掏出打火机,点上一颗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朋友们吆三喝五六的酒令声越来越远,湖光折射着晚霞的斑斓,林中不知名鸟儿的欢唱……李强觉得这才是此行的意义,跑这么远不是为了解决肚子问题的。

可是,肚子疼的问题是必须解决的。立刻!马上!

没有什么肚子疼是一泡“翔”解决不了的,如果一泡”翔”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泡。

李强迅速钻进了林子里。

找到一块还算平坦的地方,用脚踩倒了一小片已经泛黄的荒草。褪下裤子,李强腹肌一用力……

预料中的舒爽并没有出现。

李强再用力。上帝、老天、mygod、姑奶奶……揉肚子、腹肌用力、再揉肚子、再用力……李强重复着,肚子的疼痛和一次又一次的用力让他头上有些见汗。

他用最大肺活量深深地把烟屁吸到尽头儿,然后狠狠在眼前的地上按灭。憋住这一口长气……用力!憋住!用力!

李强的大脑有些缺氧,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金星银星在晚霞的余晖上跳跃,就要晕厥了,像刚刚梦里的一样。

一阵眩晕,天地颠来倒去,

啊~哦~

久违的舒爽终于来啦!

接下来,便是一泻千里,爽得不能再爽了。李强又点上一颗烟,吸上一口,这种上下通畅的感觉完全是一种高级享受吗。夕阳已经落幕,余晖也黯淡了许多。李强觉得刚刚只是一小会儿而已,可是腿却有些酸麻了,而且林子里的温度好像也下降得蛮快,竟然有点冻屁股。

远远近近的树木枝干和叶片一面明亮一面灰暗,鸟鸣声高低错落,乔灌草叶高低参差,树干空隙间,还有那两只明亮的大眼睛……

什么?眼睛!

是的,眼睛,但肯定不是人的。看那高度,那间距。或许,对,应该是——一条狗吧?

难道这狗是二郎神派来吃翔的吗?李强记得他小的时候,小朋友们在野外屙翔,经常会碰到土狗闻味儿而至,静候小孩子屙毕,便急不可待地……(此处由于太恶心,省略0字)当然,也有胆大的不等小朋友屙毕便冲上来……可如今甭说是城里那些名贵的狗狗,就是乡下的流浪狗恐怕也对这翔物没什么兴趣了吧。管它呢。

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李强,李强也盯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后面的脸和身体被荒草和灌木遮掩着,不管李强怎么变换角度也看不大清。只有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气宇轩昂,霸气十足,甚至可以叫——凶光毕露。对,就是凶光。李强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他迅速处理完毕向水库边上的小径寻去。

他想,那双眼睛后面无论是什么狗,哪怕是狼,到了水库边上,有了房屋、灯光和人迹,也就没什么可怕的啦。

李强向水库边上走了十几步远,他觉得该到林间小径了,可是没有看到小径,也没有看到水面。“也许,还需要再走几步吧。”他想,多几步、少几步不是问题,问题是他总是觉得那双眼睛一直若隐若现。

不必管它,或许那是一只流浪狗,想跟着人的踪迹回到人类聚居的地方。难道狗需要跟着人吗?

李强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向前走着。又走了大概0步左右,他发现这并不是他来时的样子。

难道走错了方向?

走错了也无所谓,大不了回到屙翔的地方,判断一下方位重新走起。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林子,无论向哪个方向,走个二十分钟半个小时总能看到房屋或小路的。

李强向后转,迎着渐行渐暗的余晖向着“翔”走去。他还是第一次迎着余晖在林中漫步呢。

走了大约40几步,按照步数计算,他应该回到了“翔”处。可是,“翔”呢?难道这么快就被那双眼睛给“消灭”了?不,李强总觉得那双眼睛一直在跟随着自己。还有,那一小片被踩倒了的荒草呢?烟头呢?脚印呢?

李强是个老实胆小的人,他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好像要有异动。于是,李强又点了一颗烟,对着落日的方向深吸了几口。他想,从水库边上的林间小径向屙“翔”的地点前进的时候,是面朝着夕阳的方向的,大概走了十二或者十三四步吧。那刚刚走的方向是正确的,为什么没有走到水库边上呢?最大的可能就是走偏了,以至于十几步二十几步也没有看到水库。但其实不断走下去,无论方向偏了多少,总归是会回到水库边上的。

不管“翔”了,背对夕阳方向,开步走。10步、0步、0步、40步、50步、80步、100步。李强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异动加强。

150步,李强觉得自己脊梁骨上似乎有毛孔在扩张。

00步,扩张的毛孔有一些气体向外排出。

50步,李强确定毛孔里排除的是寒气。自己害怕了!

余晖完全变成了暮色。

李强不再数步数,接着向前走。

暮色黯淡了下去,视线初显模糊。

李强的害怕提升了N个等级。他觉得自己该给朋友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在林子里走蒙了。他知道那样很丢人,会让朋友们笑话他好几年,可是他真的害怕了,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找不到路了。他需要朋友们喊几嗓子,好让他循声而去。

他掏手机,不在这个衣袋里,裤袋里也没有。李强闭上眼睛,他想起来刚刚出来前,掏手机看时间,然后丢在了沙发上。

“我靠!”李强的肾上腺素仿佛都要从脊背上扩张的毛孔里冲出来似的。他的害怕瞬间上升到了恐怖的级别。

“有人吗?有人吗?”他不假思索大声喊了起来。

“来人哪!来人哪!”他向各个方向大喊。

“啊~~~啊~~~”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他向前走,不知道终点,只觉得这样走下去就会走出林子。

他向前走,暮色散尽。

他还是向前走,没有理由。

他向前走,第六感官开始启动,冥冥中那双凶光毕露的眼睛总是飘忽在身前身后……

他腿发酸、脚疼痛,他奓着胆子停下脚步,揉了揉腿、放松一下脚。他拿出香烟点燃。仅剩的一点暮色中他惊诧地发现,身边这些大树根本就不是三北防护林人工种植的那些整齐划一的树木,而是参差不齐、品种各异、参天高大的原始森林。

空气瞬间凝固了,温度比自由落体下滑得还快。李强觉得好冷、好恐怖。他想哭,可哭不出来。

“妈的!他妈的!!真他妈的!!!一泡‘翔’我把自己屙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