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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家园

李强在寻找下山路径的时候,偶遇斗蛇时的小狼,随后追来了个金钱豹与小狼抢食。他被迫参战,结果在跌倒的瞬间,小狼拽住猛扑的金钱豹的尾巴,致使豹子的眼睛直怼木棍被挑了出来。

金钱豹的右眼被挑在棍头上,不知是什么黏液慢慢地向下流着,拉起了常常的黏涎子。李强瘫坐在地上,看着棍头上的眼珠子,他觉得那很像电视剧里挂在城头上示众的人头。

浑身不住地高频颤抖,毛发在斜阳下抖动着金黄色的光。金钱豹颤声低吼:“呜~嗷~!”声音嘶哑痛苦,剩下的一只左眼简直要冒出火来。

不容它有愤怒的时间,小狼猛扑过去一口咬住豹子的脖颈,两只前爪紧紧勾住豹头。

羞愤的金钱豹被这不知死活的小狼咬住脖颈怒火万丈,甩头!甩颈!豹头逆时针绕了半圈,小狼就咬不住了,被豹子反扑按倒。

李强承认自己是懦夫,可是自己仍然有理智,也能判断明白眼前的局势。如果狼被干掉了,金钱豹也一定会干掉自己。反过来,如果狼胜利了,从这几天的情况看它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自己必须救狼,虽然自己害怕得全身颤抖,害怕得腿软。

“啊~~~!”李强长长的一声呐喊。呐喊在丛林中回荡,百鸟齐喑。李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喊得这么响,活了近半个世纪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喊叫过。

喊声让山林肃静,也震惊了金钱豹。它就要咬下去的豹口,停在半空扭头看着李强,独眼中一片茫然。

李强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想不到的动作——一把抓下木棍上的豹眼,猛然塞进嘴里,连咬都没咬,咕噜一下就咽了下去。

李强疯了,金钱豹也疯了。金钱豹觉得这两脚走路的人简直是逆天的存在,此一刻金钱豹心中有悲愤也有一丝恐惧,更多的是被羞辱的疯狂。

金钱豹扭转身,它已不再低吼,默默地前爪一抓,后爪一蹬,然后四肢伸展,脊柱拉平,豹嘴冲向李强的颈嗓咽喉,脖子上还挂着小狼。

李强对金钱豹的敏捷和力量的判断还是有些不足,这不足是致命的。好在豹子的脖颈上挂着小狼,速度显得有些慢了。但是只这一瞬间就到了李强的眼前,李强还来不及拔出木棍,只好用左手搪了一下。结果,被豹子的左前爪紧紧抓住,反而成了助力点。

金钱豹在李强的手臂上一按,头就到了他的脖颈。李强惊恐的一扭身,豹嘴虽然贴到了脖子,但由于方向改变却无法下嘴。脖子躲开了豹嘴,衣领却被豹子一口咬住。就在此时,李强的左手一松,豹子前爪失去了受力点,再加上小狼狠狠抱咬着豹子的脖颈,豹子一下坠了下来,重重砸在李强后背上,身体继续往下沉,竟然将李强的衣服扒了下去。同时,李强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在跪倒的一瞬间,李强的右手摸到了一块板儿砖大小的石头,他奋力一扣,连土带草被李强抓在手里。

左手缠头裹脑,正好挡开豹子左前爪,李强右手运足了力气,带着泥土、杂草,棱角鲜明的石块迅猛砸在了豹子的左脸上。

金钱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石头砸得向右侧翻到。小狼也趁机蹬起后腿站稳,但仍然没有松口。

李强再次用石头向金钱豹的脑袋砸去,豹子用前爪一搪,李强重力加速度的胳膊忽然被中途阻止,手中的石头就抓不住了,然后搞笑地掉在了豹嘴里。金钱豹一脸的懵璧。

金钱豹迅速用后腿蹬着向后蹭,然后扭身站起,后腿接着一挺,竟然站了起来。很明显,小狼的身材还没有金钱豹高,再加上金钱豹用两只前爪猛力一推狼的前脸,小狼本来就扭着的嘴巴就再也用不上力,被豹子推出老远。

金钱豹“腾腾腾”后退了好几步,它彻底蒙圈了:“这都什么诡异的战术?木棍能扎我,怎么石头也能跑到他的手里。人这种家伙,还有什么新花样啊?”

山林里:一只金钱豹,右眼珠子消失,黑洞洞的眼眶里流着血、左嘴角也流着血,脖子上被咬开了一道口子;对面,一只狼虽然被金钱豹抓咬的脱毛带血,但都是些皮外伤,并无致命之处;重要的是那个两脚直立的人,被扒下了一层皮(皮夹克),里面竟然还有一层毛(毛衣),最可怕的是他还不流血,还能直挺挺地站着,这简直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所在!死亡似乎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金钱豹不知该如何是好,它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举足无措。

李强拔起木棍。

金钱豹退后一步。

小狼呲牙低吼,噌噌窜了上去。

金钱豹迅速退后,躲闪。

小狼放声嚎叫:“嗷~呜~”。

李强也悲怆地大喊:“啊~~~”声音拉得老长老长。

金钱豹扭头向山林中逃去。

就在要消失在李强视野里的一瞬间,金钱豹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羞恼、愤懑、不甘、仇恨,还有重重的疑虑。

李强忽然觉得那就像儿时小朋友们打架失败时的眼神一样:“这事儿没完,你等着。”他一个激灵,心底陡然而生一种不详的预感——这或许是自己在这里埋下的第一颗仇恨的种子。

金钱豹走了,李强瘫软了。

小狼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站着,隔几秒就抬头看看李强。

夕阳穿越山林的缝隙,制造了一种美丽的现象叫做“霞光万道”,整个山林被晚霞染得温暖而祥和。如果不是被践踏得乱七八糟的草地上还有着几缕豹毛狼毛和点点滴滴的血痕,这秋日斜阳下的山林怎么能跟暴力、死亡与恐怖同在呢?

这一次的死里逃生,让李强对深山老林的可怕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这几天自己在山林里选择的过夜地点根本没有安全思考,能活到现在都可以说是奇迹了。李强想,自己能活下来可能真的就因为自己是一只“黔之驴”,没有见过人类的山毛野兽尚不敢靠近自己。但这不会长久,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李强向南望去,直觉告诉他已经离那片开阔地和那条河流不远了,或许这已经是山林的边缘地带了。哪怕在太阳落山前不能到达目的地,也必须找到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

“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必须出发。”李强给自己打气。

歇了一会儿,阳光照射进山林的角度越来越小了。“必须马上出发啦。”

不远处,小狼不知何时趴在了地上,身体蜷缩着,尾巴夹在胯间,头向着李强,闭着眼睛。脑袋埋在臂弯里,一副臣服且人畜无害的样子。李强觉得它怎么这么像一只乖乖狗呢。斜阳照在小狼的身上,那毛色其实很纯,鼻梁上的黑毛居然还闪着光辉。回想几天前刚刚看到小狼时的样子,应该是个蛮高贵的品种。

李强拿起身边的棍子向地上一挫,吃力地站起来。经过一场搏杀,体力消耗太大了。

就在李强提起棍子的瞬间,小狼激灵一下站起来,抖抖毛发乖乖地看着。

李强不再害怕这只小狼,反而有了一种战友般的亲近感。

“走啦,兄弟,拜拜吧。我要找一个可以建设家园的地方去啦。咱们有缘再见吧。”李强磨磨唧唧地念叨着,就好像小狼能听懂人话似的。

话一出口,李强愣了一下。他发现这是他到这个世界上以后第一次说句完整的话。泪水差一点又滚落下来,这样的语言以后还会有用吗?

小狼也吓了一跳,他惊讶地发现这个直立的叫做人的战友还能发出这样有趣的声音。

李强挥挥手向南方走去。他把皮夹克搭在肩头上,觉得自己很潇洒,也很牛。自己居然能够打跑一只金钱豹,以后回到文明世界,看谁还敢欺负我。那件皮夹克被豹子抓了一下留下了几道白印并无大碍,只是脖领处的牙印是穿透的。

斜阳照着这个骄傲的战士,身后不远处小狼若即若离地跟随着。

“咋地呀?你是想跟我混呐?还是想找机会吃了我啊?”李强发现小狼后便再次开始对它说话。“想吃了我呀?也不是件容易事,你没见我跟金钱豹战斗时的英勇状态吗?也许你是想趁着一会儿月黑风高夜再吃我?哎,吃就吃吧,反正熬夜你们狼比我们人厉害。不过,你要是选择跟我混应该更好。对,双赢。告诉你,我们人类才是世界的霸主……”李强忽然发现自己咋这么磨叨。小狼倒是没有反感,狼耳朵左动一下、右动一下,似乎在努力探索用哪只耳朵才能听懂人话。

一人一狼,走在斜阳里,越走距离越近,越和谐。

夕阳落在了山后,山林的间隙里隐约出现了旷野的开阔。“就要到了,就要到了。”树林慢慢减少,眼前一片开朗。

“哈哈,到啦!”李强跳了起来,“呜~呼~哈哈”张狂得像一个少年。“快快,lestgo!go!go!”李强疯狂向东跑去,小狼在后面紧紧跟随。它不知道李强为什么兴奋,反正李强兴奋它也跟着兴奋。

一路奔跑,不大一会儿,李强就看到了瀑布。一整天的山路其实是在山上绕了一个大环,在这片草地上直线距离并不遥远。

“到啦,到啦,我就要在这里安家。”

“你跟我一起吗?如果一起,那就应该叫咱们的家。”

“来吧,我邀请你,咱们一起。”

“对,今天太晚了,看不清啦,但也必须找个山洞,山洞知道吗?”

虽然这悬崖绵延很长的样子,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山洞啊?还想就在温泉不远处,怎么能那么凑巧。而且,天马上就要黑了,景色都已看不太清楚了,李强只好选择了一处两边岩壁凸出,中间凹进的所在,虽不是山洞,也能挡点风吧,起码左右后三面是有岩石保护安全的。

“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吧,将来我会给咱们盖个房子。嗯,城堡。哈哈。”

“咱们在这前面点篝火,现在就去拾柴火。”

这块开阔地的小平原,虽是以荒草为多,但是散落的灌木小树林也随处可见。拾柴火不是问题。

一会儿的功夫,篝火点了起来。

一人、一狼、一堆篝火、一轮明月、一条小溪、一片草原……还有远方那一座又一座绵延无边界的莽莽群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