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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少时气盛踏歌行【7】

“世间女子,祸害居多,为师劝你,安心练武吧。”未亡人轻启双唇,俊秀的脸上却无一丝颜色,他淡然说。

傅天萧心中不服,他问:“师父,弟子不明白,既然练武为了弘扬正义,那为何却视一条人命如草芥,此等漠然,跟魔鬼又有何区别?这个武功,不练也罢。”

说着,心中愤然,索性手一甩,走出那瀑布。

未亡人长袖一拂,一道无形功力掀空扫来,挟起傅天萧整个身子,端端推入了流水之中。

未亡人回脸一瞥,轻笑道:“本门神功,不是你想练就练,不想练就不练的,你还是专心练功吧,为师想那姑娘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如果真那般脆弱,亦不值得你对她这么牵肠挂肚。”

话罢,又回身去,专心凝视着身边石台,台上放着傅天萧的青色木棒,未亡人对这棒子,好像极是感兴趣。

傅天萧心中自便好气,想起那沐寒烟,亦是更急,那从小衣食无忧的她,如何经受得住这般折磨?

此时他愈想愈急,又要拔腿冲出瀑布,但却动弹不得,想必师父刚才推他时候已点了他穴道,将他定在此处了。

傅天萧也说不了话,因为哑穴也被点了,此刻只能在水中干着急。

师父开口了,自顾在那念道:“痴儿啊痴儿,你可知世间之爱情,将会带给你多大痛苦?”

傅天萧心中苦笑:何为爱情?我只不过对友人关心而已,干嘛这么曲解?

师父长长叹了一口气,似若想起了什么,如雪的白发顺着他那宽阔的肩膀披下,与那雪白衣服浑为一体。

十指欣长,把玩着青色木棒,有如玩一件之宝。

而那高挺的鼻峰和深遂的双目,让人心生仰慕,若十年前,这男人和傅天萧有得一拼。

定然也是帅气潇洒,翩翩美貌,人中龙凤!

何故今天孑然一身,隐居此断崖之下,终日与流水相伴,孤独终老?

未亡人许久都没改变过刚才的神态,而傅天萧也很久没有移动过一下,他闭上眼睛,耳中传来未亡人那似诗非诗似词非词的吟唱:

“春花秋月又重着,夕照映长河,倚青魔向天歌。恩仇一世空寂寞,生死恋泪独落,伊影飘渺去,江山美人且婀娜?白云散残风过,问苍生情是何物,杯酒空樽自吟唱,我心直直指,人道是管他如何?”

傅天萧睁眼之时,那未亡人已经站在石屋中间,手中舞起那青色木棒,如同那飞腾在天空的神龙惊凤。

木棒犹如有了生命在他手中,与他化为一体,他的动作剑非剑招,棍非棍法,如用生命灵魂在起舞,一身身雪白如同一朵盛开的雪花飞扬在天地间。

随着他的舞动,整个屋子飘满了他雪白的身影,他一时如有了分身之术,瞬息分成千万个他。

此刻,瀑布流水飞散而开,全部撒向那白衣飞舞的人影而去,漫天水珠如同妖魔,无孔不入飞散开来。

未亡人却只用手中那根木棒,迎那千万朵水珠击去,立刻分散出无数道人影棍影,人和棍纷纷迎上扑来的那漫天水珠,竟然不多不少。

一影对一珠,天地间立刻幻化万千变化,每击到的一滴水珠均幻化成每一朵灿烂的花朵,瞬间盛放绚丽多彩,如牡丹,如玫瑰,如百合,如海棠……

千万朵花同时盛开,在这水的世界,顿变花的海洋,花瓣飘飞,花枝零落,倾刻间飞花无数,劲风无匹,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横扫无敌。

在他真气收落之时,所有水珠尽荡归全无,最后瀑布归落,那未亡人也长身落地,身上却没有沾上一滴水痕。

傅天萧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精彩绝伦的剑招,而且是有一根木棒所使的,想想若师父手中是一把长剑,那场面当是何般的壮观?

他对他师父一时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如果自己习得这一招半式,心愿也是满足不已了。

那未亡人似乎对自己刚才所使的剑招十分惊奇,他惊喜的问傅天萧:“徒儿,你如何评价刚才为师所使的剑招?”

傅天萧身上的穴道不知如何解开了,可以说话了,他由衷赞叹到:“师父刚才那剑招甚是飘逸灵动,犹如天外飞仙一般!”

“天外飞仙?天外飞仙!真是极好的形容词啊,甚合为师心意,就叫它天外飞仙吧。”师父听了傅天萧之言,眼中竟闪出一道奇光,他兴奋地道。

师父这般说,傅天萧疑惑地问:“师父,难道这剑招以前没有名称?”

“是啊,此剑法是为师思念你师娘时所创,适才为师又想到之前的一些过往,故创了此招,但一时想不到好名,幸好徒儿你聪明,一下就想出这么一个名字,为师甚是开心。”那未亡人竟像小孩子一般眉飞色舞,边说边得意忘形起来,竟比捡到了宝还开心。

傅天萧也为自己的师父高兴,他心中暗想师父的修为已到高深莫测,一丝意念之间便能创出如此精彩的剑招,若自己能练到他的百分之一,亦可独步武林,不受任何人的欺负,看来,专心练功还是比较实在的。

忽然,他想到一个问题,脱口问道:“师父,适才听你说我有师娘,徒儿怎么未见到她老人家呢?”

“你问的问题太多了。”哪料傅天萧的问题一出口,那未亡人俊脸一寒,刚才脸上的欢喜之色瞬间被冰霜所代替。

他一声低叹,坐回石案边,复拿起那根木棒把玩,再不跟傅天萧说一句话了。

见师父这般,傅天萧明白问到了对方的禁忌了,一时满脸惭愧不敢再问。

他又想回了自己,本来安逸不惊的生活,一夜之间惊涛骇浪接踵而至,让他应接不暇,现在师妹找不到了,芍药走丢了,连那接应他们的长空,也不知道在何方,他要的打狗棒,却还在那沐寒烟的手中。

想起沐寒烟,他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暖,但同时,隐隐的疼痛却时刻相伴。

这个性情多变做法刻薄的峨嵋弟子,一句话将他气得跳崖。

可是,他却如何也恨不起她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会不时想起那婀娜身影,俏皮表情,和害怕时那小鸟依人的样子,像是无论她犯了什么错,他都有理由去原谅她一般。

傅天萧,你究竟怎么了,你是着魔了吗,竟会这般担心那个恶毒的女孩?

他闭上眼睛,却在心中默默为沐寒烟祈祷起来,祈祷她能安好,度过难关。

冰凉的水流,一波接着一波,已经不知流了多少波,傅天萧如同石雕一般站在流水下,任其冲刷,时间静静溜走,天亮天黑,星起星落,却不知道过了多少个黑夜白天,而就在这日天刚放亮之时,突然洞外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落,后面跟着一道金黄大影,两影子像流星一般坠下。

傅天萧心中陡然一震,一股大力竟推着自己不由自主的飞身而出,在那悬崖顶凌空一转,右手长臂一舒,已然正正把那两影搂进怀中,回身一挪,腾回洞来。

他飞身接到的,竟是一人一豹,不用说,他们便是沐寒烟和那豹子,傅天萧如搂两片薄叶,把瘦得已经皮包骨头的他们救回了洞中,他们适才是从瀑布顶上的半崖跌落下来的。

沐寒烟憔悴不已,虚弱无力,紧紧窝在傅天萧怀中,一双明眸死死盯着傅天萧的俊脸,不敢离开,眼中已无了悲喜之色,只有深深的依赖:“是你么?傻小子!是你么?我已经死了吧?我们这是在地府相见么?”

傅天萧目中已经有了泪花,他拿起纤指,替她抚去额头的水珠,心疼地说:“是我,是我,我们都没死,都活得好好的,你看,好好的。”

沐寒烟竟将他的手紧紧抓住,紧紧抓住,捧于胸前紧紧按住,像要按进肉里一般。

那纤细的身体,还有微暖之意,而傅天萧的手被按在那双峰之间,心中顿生酥麻之意,不免面红耳热,尴尬不已,但想要收却也收不回来,只觉手心有阵阵痛楚传来,想必是沐寒烟的指甲已掐进了他的肉中。

沐寒烟梦噫般说:“对不起,傻小子,对不起,天笑哥哥,烟儿不该那么说你,烟儿已经知道错了,你回来,不要离开烟儿好不好,不要扔下烟儿一个人,烟儿害怕。”

她说着说着,竟已晕了过去,想必是多日来心力交瘁,劳饿交加,抵抗不住倒下了,傅天萧已是心疼若死,后悔莫及,他把沐寒烟瘦小的身体搂进怀中,痛哭出声:“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扔下你一个人,我不是人啊,我害了你,老天,惩罚我吧。”

声音悠悠,竟传荡到了石谷之外,连那石头一样端坐着的白衣人,眉间也震了一下。

石床边,一条溪水缓缓流过,傅天萧端坐于溪水之中,溪岸卧着那刚刚恢复体力的豹子,床上躺着昏迷了三天三夜的沐寒烟,她身体一时凉如寒冰一时烫似烈火,这么反反复复折腾了两三天,让人好生心疼。

傅天萧的手却一直被她紧紧捂在胸前,三天三夜没有放开,犹如与她身体连成了一块般,能感应到她身上的冷暖变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