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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一年后

龙潭市。

两个男子走在通往市郊的路上。穿着白衣的那人正无奈地看着旁边的黑衣男子。这两个人,一个淡漠,一个随意,气质完全不同,却无可否认,都很吸引别人的眼球。

白衣男子压低了声音,问:“我说你啊,真的要建立门派?”他提到了“门派”,这个在二十一世纪中,除去在网络或是电视中,非常少见的词。以他的神情和语气来看,他所说的,显然并非是网络小说中的内容。

“嗯。”穿黑衣的人答了一个字。笃定,且不容置疑,王者的气度,展露无遗。

“你要这么做我是没意见,可是,去哪里找?现在已经不是数百上千年前了,合适的少之又少。”和自己说话的人那种态度,白衣男子倒是没有生气,反倒说起了旁人听不懂的话。这一年来,他已经知道了身旁那人是什么性子,如果和他认真计较起来,非把自己气死不可。

这两人,正是焱和鹤翾。今天,距焱来到人界,刚好一年。

一年前,鹤翾去找焱打架,结果被还在重伤状态的焱一招便打败。现在,几乎焱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好在焱并不在意有人喋喋不休地跟着他,麒麟也不是会轻易地开杀戒的种族,否则,恐怕鹤翾已经变成了飞灰,或者是一堆烤肉。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接近市郊,路上的人也是越来越少。焱忽然加快了速度,虽然看起来脚步还是不紧不慢,可也不知怎的,一步落下,就出现在了十数丈开外。如果有人看到,恐怕脑中会浮现四个字——“缩地成寸”。

鹤翾一下子被甩开几丈,有些不解,随即加快速度,还不忘问上一句:“你究竟是要做什么?这里应该没有‘那个’吧?”

焱也不答,只是在经过一片方圆数十丈的空地中央时,忽然停下了脚步。顿时,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深度足有数十米。嗯,起码,如果靠人力的话,即使用挖掘机这样的大型机械作业,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挖得出来。

“这……!”鹤翾瞠目结舌。他在一旁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土壤根本不是消失了,而是填充进了坑壁以及坑底那些算得上松软的土层之中。如此一来,那些土层的密度直接上升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恐怕水都渗不下去。

焱依旧站在原处,脚下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鹤翾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走神,然而,却没有看到深坑是如何地变成了一个湖。湖面反射着阳光,除了清澈得过分的水之外,波光粼粼的模样倒是没和其他湖差到哪里去。如果此时有人乘飞机在上空经过,就可以看到一个正圆形的湖。

鹤翾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却没想到,之前匪夷所思的一幕不过是开始而已。

“不要让人类接近。”焱忽然扔给鹤翾一句话。鹤翾顿时哭笑不得,这是命令吗?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见到了他这辈子从没见过的景象。

只见焱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长刀,他毫不客气地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道。从那如泉般涌出的鲜血便可看出,下手力道不轻。人都说十指连心,焱却像是一刀划在别人手上,表情根本没有丝毫变化。缓缓闭眼,抬起不停地向下滴血的手,在虚无之中划动。初时速度极缓,颇有种滞涩之感,焱的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变,伤口中流出的鲜血渐渐变成金色,脸色愈发苍白。

鹤翾眉头紧皱,却不敢打搅焱。他看得出,焱在施展一种能力,而他并不确定,一旦打断这个过程,会不会发生什么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如此巨大的湖泊,焱一滴金色血液滴落,一抹淡金便自血液落处蔓延开来,不过一息,湖水便由清澈透明转化为淡金色泽,如同处于夕阳映照之下。

见此情景,鹤翾毫不迟疑地取出他的笛子,开始吹奏。短短几个音,湖泊周围便被笼罩上了一层淡薄的云雾,至少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是看不到这里的情景的。鹤翾并不准备停,他清楚,以现下的情况而言,这些远远不够。云雾迅速浓稠,变白。笛声突兀地变得尖锐急促,云雾外围,竟是出现了飓风环绕。不说人,就连飞虫也休想进的来。

施展“云念风杀”的同时,鹤翾留意着焱在做什么。最开始还勉强跟得上焱的动作,眼见着焱的动作越来越快,即使以鹤翾的眼力,也只能看到一道道残影留在那里。焱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也加入了动作,渐渐地,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汇聚在焱的面前——确切地说,是汇聚在焱双手之间。明明感觉得到,却说不出那是什么。一种难以名状的力量,鹤翾甚至无法清楚地断定,它究竟是有,还是无。

焱的动作维持了很长时间。在白雾中的两人,渐渐地已经对时间的流逝没有概念了。不知是过去了一个时辰,还是一个月,亦或是几年。当鹤翾的力量近乎消耗一空,极力维持的云雾也在缓缓消散的时候,情形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赤、橙、黄、绿、蓝、靛、紫、黑、白。九色的光芒倏然绽放,将焱的身形也染成了九色。有什么,出现在九色光芒交织的中心。

焱看着面前不断变换形状,如气的一团,手掌上浮现一团黑色火焰,将那“气”抽出一丝,融入其中。

成功了。将掌中火焰分出一缕融入鹤翾身体,焱稍稍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可这一直紧绷着还好,至少还能再清醒一会,此时,他却再也支撑不住。鹤翾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见到焱落向湖中,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

“……你做什么这样玩命啊。”鹤翾叹了口气,像是抱怨地说了一句,趁着白雾还没散,化成本体,迅速接住已经是昏迷状态的焱,向着森林飞去。

已经到了极限的鹤翾,并未注意到,之前被焱唤出的那团火焰虽然飘飘忽忽地跟在后面,却有几缕脱离了大部队,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