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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煎熬

腊月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每一天都是煎熬,秦承泽深锁的眉头,就没有解开过。

腊月廿七,傍晚时分,秦承泽召茅伟志进宫。

茅伟志正在政事堂里与唐博吵过一场,原因是唐博与众官吏要封还延年问斩的圣旨,坚持要立刻斩了胡大军。

茅伟志不顾阻拦,强行将延年再说的文书发给刑部。

不多时宫里便派人来传,茅伟志进了宫,见秦承泽一身毛裘,站在院中,细细碎碎的漫天飘雪。

秦承泽瘦了,两眼凹陷下去,双目无神,脸颊瘦削,鬓畔竟是已有了稀稀落落的白发,茅伟志也被这场大战折腾得甚是憔悴。

然而任何人都可以抱怨,唯独他与秦承泽无法抱怨,毕竟当年一力主张开战的是他们,力排众议让赵将军北伐的也是他们。

大家都会说,将此事交给千秋万代后的子孙评判,然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一战若无功而返,只怕大秦距离彻底灭国已不远了。

茅伟志站在秦承泽身后,许久后,秦承泽叹了口气,说:“把他们召回来吧。”

“陛下。”茅伟志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不能退了。”

自打进了腊月,朝中反而再没有人反对北伐,所有人都知道,要么胜,要么死。

现在再撤回来,只会招致胡人军更勐烈的反扑。

“当初朕不该如此草率。”秦承泽疲惫道。

“陛下!”茅伟志蹙眉道,“事已至此,再说又有何益?!”

秦承泽转身,注视茅伟志道:“这事不怪你,毕竟这是所有人都无法料到的,但现在,你得听我的,阿志,让赵将军归朝,一切都还来得及。”

茅伟志缓缓摇头道:“来不及了,陛下。”

秦承泽蹙眉道:“赵将军是不知道朝中有多艰难,再拖下去,连老百姓都没有饭吃了。再打胜仗,江南生灵涂炭,又有何用?民间已在说朕穷兵黩武,春天马上就要来了,再不让士兵回乡屯田,一开春,饿死的人又是数以万计。”

茅伟志坚持道:“陛下,有时候胜负,就在那么短短几天……”

“没有用。”秦承泽喃喃道,“朕带过兵,你期望赵将军能在严冬季节打胜?孙武复生也不可能,我知道他的套路,他要拖到来年开春,继续拖下去,要么拖到胡人可汗死,要么再拖一个雨季。召他们回来,耗不起了。下旨罢。”

茅伟志道:“要下,陛下自己下,我不写。”

“你……”秦承泽气得发抖。

茅伟志却低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赵将军不会接旨的。”

秦承泽按捺不住怒火,朝茅伟志大吼道:“那就让他把朕最后的这点家底都交代在祁山罢——!”

茅伟志知道秦承泽的情绪已绷到了极点,顶不住压力,不与他争论,只是在一旁安静站着。

“传张安入宫。”秦承泽朝侍卫吩咐道。

“陛下,不可拟旨。”茅伟志焦急道。

秦承泽疲惫至极,将外袍解开朝地上一扔,倒在书房椅上,闭上双眼,任凭茅伟志怎么恳求,只是沉默不睁眼。

半晌后张安来了,看了茅伟志一眼,又看秦承泽,大约猜到是君臣相争,也不开口,便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两个人,陪着秦承泽站了整整一夜,后半夜上,秦承泽睡着了,轻轻地打着鼾,茅伟志将袍子给他披上,示意张安可以走了,两人便一起退了出来。

张安低声问:“怎么了?”

“要拟圣旨召回赵将军。”茅伟志关上门,低声道。

张安叹了口气,无奈摇头,与茅伟志一起出宫。

又过三天,秦承泽的情绪时好时坏,索性再不听前线的事了。

茅伟志则天天为着军粮发愁,要怎么样才能凑够给他们吃的,上次将所有的资源全部押上。

最后的时限已快到了,顶多再撑个二十天,赵将军不退兵也必须退兵。

那天新雪初化,算一算,也是自己回到江南的第三年了。

政事堂外停了辆马车,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来见我甥儿呢。”

茅伟志的愁绪短暂地一扫而空,忙匆匆迎出去,只见谢迪先下车,笑道:“阿志,小舅看你来啦。年夜饭,总得和自家人吃罢。”

谢迪笑吟吟地说:“咱们在林安城的酒楼刚开,你有事也好到这边来往打点。”

茅伟志知道谢迪的意思,是想借着自己的势。

自己亲戚,当然可以,忙笑道:“行行。今天是年夜了,要不是你说,我都忘了。”

谢迪笑道:“这可好久没和你喝过酒啦,阿志,听说你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什么时候来楼里陪小舅喝酒?”

茅伟志不禁唏嘘,自己自打回到了江南做了官,亲戚之间倒是几乎不走动了,茅长峰这个哥哥在户部,也从来没问过近况。

茅家的堂亲住在茅家别院里,茅伟志也没去探望。

公务一忙起来,竟是焦头烂额,这次小舅来了,自当作陪,便回去交代了点事,说是探访亲戚,告了半天假,与谢迪朝着林安城的酒楼里去。

谢迪早前就在林安城置办了一处临街的铺面,在天子脚下做生意,整个江南自然是无人敢和茅伟志抢地段的。

不仅地契得批,各个关节该让过的也都得顺着谢迪的意,一年里谢迪颇费了点心思去装潢,名唤“墨烟楼”,专供达官贵人吃饭、饮茶与闲聊议事所用。

虽是酒楼,但酒楼也分三六九等。

墨烟楼背对林安城后的运河,又有三艘大的画舫,装潢所用,大多为风雅之物。

去了纸醉金迷之物,唯以竹帘,古琴,木几木桉,自成一片天地,画舫上还种着从山庄内移过来的墨竹与茶花,处处力求风雅。

茅伟志在林安城里当官将近两年,这才有时间第一次来看自家的酒楼,心道这样也好,没事喝喝茶,听听琴。

“这地方好。”茅伟志道,“一日能进多少银子?”

谢迪笑道:“瞧你说的,银子银子,成天就知道银子。你看,这不是还没开张了。”

茅伟志哭笑不得道:“小舅,你们不知道,在朝中当官,最缺就是银子。”

谢迪道:“阿志,别人当了官,都是朝家里拿钱,就咱们家两袖清风的,还得朝官府里填钱,没见过你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