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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渡河

茅伟志听到巴图鲁率军的消息时,隐隐约约就猜到了胡人的内乱。

金宗霖虽然死了,但大王子的派系还在,巴图鲁说不定也不想亲征,但局势所迫,他必须建立战功,才能服众。

而大王子,则说不定正在等着看他狼狈逃回永安的下场。

赵将军若渡黄河北上,这场仗要赢是十拿九稳的。

然而等到赵将军赢了,接下来的局势会变成什么样?

茅伟志最怕的就是胡人一撑不住,大王子即位,同时获得北梁与高丽的支持,到了那个时候,大秦军就将陷入苦战之中。

按茅伟志的策略是先瓦解掉北梁,再解决掉胡人,如此高丽远水救不得近火,大患可去。

但以目前的局势,赵将军出不出兵都在情理之中,就算陈兵黄河,也容不得夏侯琅现在把军队带走,掉头去牵制兄长北梁王。第二天,赵将军的军报又到,照样是催促朝廷下令。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茅伟志知道若赵将军下定主意,根本不用讨朝廷的说法,马上就已经渡河了。

之所以迟迟不决,正是因为赵将军也在犹豫。

良机稍纵即逝,巴图鲁南下的日子一天天地逼近,数日后,茅伟志综合了整个政事堂的建议,以及参考了主战派,主和派双方的论证,最后作了决定——此时不宜冒险,宜按兵不发,等候巴图鲁抵达黄河南岸,两军对垒。

他写了一封长信,将北方尚存实力的三大部族之间关系详细剖析,随家书寄回,嘱咐交给赵将军。

而数日后,茅伟志在朝堂上递呈洋洋万字的奏折,当廷表述政事堂的意见。

最后得出四个字:不宜发兵。

秦承泽沉默良久,打量茅伟志,茅伟志只觉秦承泽那目光意味深长,又见群臣隐而不发,似乎都有想法。

“怎么?”茅伟志莫名其妙道。

刹那间茅伟志恍若被锤击了一般,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秦承泽以为,他与巴图鲁有私交,所以当巴图鲁率军亲征之时,茅伟志不愿让巴图鲁落败,千方百计地顾全这个胡人可汗的性命!

茅伟志先前丝毫没想到这一层上去,如今意识到了,看谁的目光都觉得气愤,简直气得全身发抖。

秦承泽道:“众卿有何话说?”

没有人说话,茅伟志叹了口气,道:“由陛下自己决断吧。”

夕阳从殿外透入,许久后,秦承泽道:“右相所言也有自己的考量,朕知道了。”

茅伟志略一点头,群臣散去。

茅伟志回到政事堂内,诸官吏仍在忙碌,纷纷抬头看着茅伟志。

唐博道:“如何?今日朝事一开就是四个时辰,吃饭了没有?”

茅伟志既渴又累,苦笑道:“没有,大伙儿开晚饭吧。”

官吏们纷纷打量茅伟志,吃饭时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茅大人。”

长桌席间微微一停,茅伟志知道所有人都有心事,便笑了笑,问道:“怎么?”

“年前你们去了永安一趟?”那年轻官吏问道。

茅伟志嗯了声,说:“街头巷尾,有什么传闻么?”

唐博见茅伟志这么开门见山,也不再拐弯抹角地说话了,索性答道:“朝中有大臣参你。”

“里通外国?”茅伟志问道。

众人都不说话,各自吃饭,茅伟志道:“还有什么?”

“延误作战良机。”唐博道,“给对方将领留余地。”

茅伟志蓦然就一肚子火,说:“我杀了金宗霖,还怀疑我和巴图鲁勾结?”

“知道的知道的……”众官吏安慰道,把茅伟志的火气压下去,唐博又道,“右相大人你杀了金宗霖,正是助了巴图鲁一臂之力。”

茅伟志出了口长气,重重朝椅背上一靠,孰料饭堂里的椅子都是条凳,没有座椅,这么一下登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整个饭堂内所有官吏同时喷饭,继而爆发了一场险些把房顶掀翻的哄笑,有人笑得被饭呛住,眼泪都出来了。

茅伟志狼狈不堪爬起来,怒吼道:“什么时候再编排我个投敌,就全了!”

“这里又没人怀疑你卖国。”唐博无奈道,“要真怀疑你卖国,还会说出来么?”

“有话不如去朝陛下说。”又有人附和道。

茅伟志心道也是,虽说官吏总是互相看不顺眼,但归根到底,政事堂还是力挺他的。这里的人都恃才傲物,但也都是读书人,最讲气节义气。

这些人既迂腐,又有原则。

没料到朝廷腥风血雨,暗流耸动之时,反而政事堂成为了他最大的靠山。

“罢了罢了。”茅伟志拉好椅子,坐下来继续吃饭,说,“这么去说一通,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众官吏点头不语,反正大家心里都知道就行了,各怀心思地吃着。

吃到一半时,外头又有军报到,这次是兵部侍郎亲自送来的。

茅伟志一看就知道是重要事,袖子把嘴一揩,拆信。

“赵昌怎么没来?”

“尚书大人到宫里去了。”

茅伟志拆开信,看到赵将军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来信已阅,今夜渡河。”

茅伟志:“……”

茅伟志陈衡利弊,洋洋洒洒地给赵将军送了一封上万字的信,让他按兵不动,驻军中原,结果得到的答复是“好的我知道了,这就打过黄河去”。

一见此信,茅伟志整个人都不好了。

“马上……”茅伟志道,“准备颁文书,调集全境物资,支援全线……”

所有人看到茅伟志那脸色,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茅伟志几口把饭扒完,吩咐备车进宫。

茅伟志在马车里神色焦虑,知道一来一回,就算是八百里地加急军报,也得跑上两天两夜,赵将军兵发河北,至少是在两天以前的事了。

现在再发号令,也已来不及。

何况就算写信,赵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不会听。

“我就知道他不会听指挥。”秦承泽眉头深锁道。

“赵将军既然作出了与朝廷截然相反的道理,这时候无论如何,都得支持他。”

茅伟志道,“他们会在大雁关下与巴图鲁碰上,整个秦岭东部,都将成为战场,接下来,要调集所有物资,尽可能地派给他最大的支援。”

秦承泽无奈吁了一口气,点头道:“知道了。”

茅伟志站了一会儿,观察秦承泽,见秦承泽虽然带着点不悦,却并未大动肝火,想也知道,秦承泽从内心是渴望赵将军能打过黄河去的。

从一开始,他和茅伟志就存在着这个分歧。

表面上他被茅伟志说服,只是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最终宁愿把注押在茅伟志身上而已。

“怎么?”秦承泽发现茅伟志在看他,说,“就算现在发诏书,也来不及了。”

“没什么。”茅伟志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秦承泽道:“你怕我在大哥回来以后,又降罪在他头上?”

“不是。”茅伟志答道。

“平时都有话说,今天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是什么意思?”秦承泽问道。

茅伟志抬眼看秦承泽,知道他心虚了。

这是君臣之间几乎不必明说的默契,平日里的好处是秦承泽不开口,茅伟志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而坏处也在这里。

秦承泽很少会直接这么问茅伟志“你生气了?”

又或者是“你到底在气什么?我又没做错”等等。

一旦变相地问出口,就流露出了他的心虚与怯场。

茅伟志彷佛化身为孙兴一般,每次的质问都充满了力度与威慑感,有时候连茅伟志自己都觉得,天底下没有人再像他这样不讨秦承泽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