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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埃克雷西亚

三月二十二日清晨,奥雷里奥等一行人搭乘的船,经过十天的漫长航行,终于驶入埃克雷西亚附近的海域。当天中午,船驶入帕尔斯洛克港。

埃克雷西亚是大陆南端的岛国,因利帕里亚大陆第二高点埃克雷斯山得名。帕尔斯洛克是该国最大的城市,也是政治中心所在。该国名义上的首脑是首席女祭司,但实际上的权利却由世俗的领主把持。

帕尔斯洛克的历史悠久。它始建于两千多年以前大帝国时代。尽管它几经浩劫,也露出衰退的迹象,却仍有许多帝国的痕迹残留着。站在城中的任意一处开阔地,向西南方仰望,都可以远远地望见,坐落于埃克雷斯山北麓的大圣堂。那里是首席祭司和其他高级祭司的住所,以及与神沟通、交流的场所。

船刚在码头停稳不久,歌洛莉娅就搬着自己的行李,轻巧地跑下舷梯。她脚踏到实地,面带微笑地回头望着奥雷里奥,说道:“那几天只是段小插曲,我们还是安全地抵达了,不是吗?你研究的那些东西,什么简易罗盘、简易六分仪,全都没用上。”

奥雷里奥肩膀一耸,说道:“谁也没有真正的先见之明,敢保证事情会进展顺利。所以不要说出这么后验性的话。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如果结果足够恶劣,我们也应该设法提防。”

“我明白。只是看你整天愁眉不展的,我有点……担心。”歌洛莉娅应道,“走吧!我们找个地方住下,这船预定明天才出发,对吧?我得好好洗个澡,这么多天,身上都快发臭了。这里是个大城市……我想再带着米拉去看看。你怎么打算?”

“我还有更正经的事要做。”奥雷里奥说着,从腰包里摸出形似怀表的追踪装置。“我要去拜访某位工匠,没时间陪你们闲逛。而且我也建议,你们最好躲在旅馆里。那些人追踪米拉的原理尚未解明,我们最好低调行事。”

“我明白,不过……不亲自照看米拉,你也不会放心,对吧?”

“不错。我并非不信任你们,只是……”

“那么既然这样,我们就带上她一起,我们一起去见那位工匠,顺便买几件衣服。”歌洛莉娅笑着提议。

奥雷里奥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没想到你话中还另有深意,给我挖了个陷阱。我怎么会被你算计的?”

“谁让你对我毫无防备!”歌洛莉娅笑得更加灿烂,“看来你有点反感我们同行啊?”

“我没这意思。”奥雷里奥答道,“你们愿意跟来就来吧。提前警告你,去见那位工匠这件事,可能非常枯燥无聊,你最好保证能耐得住性子。”

之后,一行人找了间旅馆安顿下来。接着,奥雷里奥、歌洛莉娅与米拉三人离开旅店,来到帕尔斯洛克的街道上。

这里街道上的行人,明显地多于莫吉亚。奥雷里奥每走几步,就回头张望一次。每次,他向后扫上几眼,记下身后行人的样貌,在与上次回顾所见的比较。他只怕又被人尾随,并且生怕自己会给老师的旧友引来横祸。他在街上走着,不时低声念道:“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

“尾巴。”奥雷里奥答道。他回话的时候,表情仍然凝重。

歌洛莉娅心想:“他还真够认真的,眉毛都快挤到一起了!我要逗一逗他。”她放开牵着米拉的右手,轻轻地在米拉肩上一拍,米拉便转过身,面朝着奥雷里奥,喊道:“爸爸!”

奥雷里奥当即僵住。他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望了眼米拉,又凝视着歌洛莉娅,问道:“她刚喊了什么?”

“‘爸爸’啊。你没听到?”歌洛莉娅用力板着脸,想掩藏起自己的笑意,但她嘴角还是忍不住翘起,带动半边的面颊抽动着。

“她原本会这么叫?”

“小孩会叫‘妈妈’,也会叫‘爸爸’,好像没什么不对吧?”歌洛莉娅强行解释道,“我听我母亲说,我就是先学会叫‘爸爸’的。”

“是吗?”奥雷里奥冷眼望着她,接着在米拉的肩上拍了拍,米拉当即又叫了一声,内容仍是“爸爸”,并伸手指着他。

“见鬼,怎么和我想象得不一样?”他小声自语。

“你怎么想象的?”歌洛莉娅说着,笑意越来越难以压抑了。她干脆遮住嘴巴。

“总之,这肯定有问题。”奥雷里奥做出判断的同时,仍皱紧了眉头沉思着。

歌洛莉娅笑道:“没有问题的,怎么会有问题!”她内心觉得十分得意,为开这个小玩笑,她布局了好几天。之前在船上时,奥雷里奥专注于制作简易的航海用具时,她牵着米拉站在旁边,一再地教导她。

“总之,你不要拿小孩当玩笑的工具。”奥雷里奥说道,“我不喜欢这样。至少,她把我认作父亲这件事……你自己就不觉得怪异吗?”

“我……”歌洛莉娅一时语塞,脸也羞得通红。

“行了,我们到了。”奥雷里奥说着,向右前方一指。歌洛莉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那里的招牌上画有各式的钟表,另外书写着一个名字:托马索。“就是这家。”

三人一并走到钟表铺门前,轻轻地推开木门,门上系的铃铛,就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们还未跨入店铺里,其中就飘出个年轻的声音:“很抱歉,客人。今天的安排已经满了。”

奥雷里奥走入店内,只见柜台上、柜台后的架子里,以及几个角落处,摆满了各式的钟表,从鸡蛋般大小的怀表,到近一人高的落地钟,都不一而足。

在柜台的背后,一个深棕色头发的人,正埋头工作着。他手边一只工具箱敞开,里面排列着修理钟表所需的工具。除了毛刷和镊子之外,奥雷里奥无法准确地道出余下工具的名字。

钟表匠扬起头,疑惑地望着奥雷里奥。他很年轻,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

“我想同店主托马索先生见一面。”奥雷里奥说道,“我是图里奥?德?列托的学生。”

那钟表匠微微一笑,摘下佩在右眼上的放大镜,说道:“我就是托马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