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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火刑

奥雷里奥背倚着柱子,左手被反绑在柱子后,右臂却捆在头上,且被迫向正上方伸直。“我没法靠手施法,而且他们想要烧死我,我的结界不能抵御普通的火焰。”他心想,“真令人绝望。”

可他外表上却泰然自若,说道:“我喜欢这种仪式。拉达希女士,我想你应该知道,这种仪式并非没有代价吧?”

拉达希干枯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站在奥雷里奥的身前,冷冷地说道:“我知道,我愿意承担那种代价。”

奥雷里奥没有立即回话,他只是合上眼睛,嘴唇却在微微蠕动。

“虚假的使者,你现在才开始悔罪?但是已经晚了,你胆敢践踏我们的信仰,你必须死!”

奥雷里奥摇头,脸上仍带着狡猾的笑。他足足摇了十数回,待拉达希与他相距两步远,他终于不再摇头,凝视着对方,表情变得严肃,只是还微微努着嘴。

又过了数秒,拉达希举起火把,将其凑近火堆,他才再次开口:“我可从来没有宣称过,我就是大君的使者。”

“你休想狡辩。”拉达希说着蹲伏下去。

奥雷里奥低下头,密切注视着她的动作,见她将火把伸向柴捆。火焰已经燎黑了木柴,一股烟气向上飘散,处刑的烈火即将燃起。

可就在此时,那火把却骤然熄灭。

“你!”拉达希指着奥雷里奥的鼻子骂道,“你胆敢用肮脏的邪术,玷污我们神圣的火焰?”她的骂声落下,部落里的其余人,均大声痛骂着奥雷里奥。那句“我可从来没有宣称过,我就是大君的使者”,令众人觉得受了欺骗,因此现在都情绪激愤,恨不得这个可耻的骗子,被烈火烧得粉身碎骨。

“你将受到惩罚,最严厉的惩罚!”拉达希说着,从自己的红色麻衣当中,摸出两件东西。

她将那两样物件握在右手中,其他人并不能看得清楚,但奥雷里奥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知道她摸出的是何物。

旁人窃窃私语,像是各个都感到震惊。奥雷里奥则心想:“要来了吗?‘原初的圣火’。”他想着,不禁面露不屑的表情,这使得拉达希更加愤怒。

拉达希却没再继续斥责他,而是唤来另一名护火者。那个护火者也是个女人,也身穿红色的粗麻衣服。但她还很年轻,也许只有二十岁,还生有满头的黑色卷发,左手也尚未被烧毁。

拉达希与那女子蹲下身,两人右手各两物件之一,凑近一小堆干草,然后令两者相互碰撞。伴着“嗒嗒”的响声,火星四处飞溅。

奥雷里奥心想:“打火石引燃了最初的圣火,然后从最初的那堆火中提取火种,引燃了更多的火堆。所以打火石直接引起的火焰,就是原初的圣火。”他又不禁发笑。“听起来很了不起,其实……真可笑。”

他正想着,引火的干草已经燃起。拉达希和那年轻女子又惊又喜。她们知道初燃的火焰,需要小心地呵护,稍不留神就会令其熄灭。然而,这次圣火燃得如此顺利,令她们非常确信,火焰大君正护佑着她们,还有她们的族群。

拉达希转向奥雷里奥,说道:“可耻的骗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她又举起引燃的火把,向着奥雷里奥步步逼近。“看到了吗?大君让这火燃起来,意味着你罪孽深重。”

奥雷里奥又冷笑,却不再就此回话,只是催促着:“来吧,我已经站累了。”

“如你所愿!”拉达希说罢,火把已引燃一捆木柴。

那几捆木柴都十分干燥,火焰迅速在其间蔓延。拉达希无需再第二次引火,火焰就已开始上涌,眼见就将吞没奥雷里奥。

很快,火焰升起了数呎高,直冲到奥雷里奥的颈部。他仅露着颗脑袋,却仍然镇定自若,说道:“你现在收手,也许还来得及。好好考虑下场。”

“我知道是什么下场。”拉达希说着,便背过身去。

“很好,我欣赏你的觉悟。”奥雷里奥说道,“我希望你在几分钟之后,也能像现在这样坦然。”

拉达希仍背着身,并不做回应。想必在她的心中,觉得奥雷里奥已是将死之人。烈火将净化他的罪恶,令他的灵魂得到升华。

火焰迅速蔓延,所有的柴捆都熊熊燃烧,奥雷里奥的全身,都被烈火完全吞没。但这刑场上,似乎少了些什么:火焰当中没有透出呻吟,更没有哀嚎。这里一片死寂,围观的族人也并不欢呼——他们只觉得疑惑。在一片沉寂当中,只有柴堆“噼啪”作响。

拉达希凝视着旺盛的火焰,却越来越觉得怪异。她以火刑的方式处决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被火焚烧的痛苦,她也早就感受过:她的左手被烧灼时,她也忍不住大声叫喊。她从未见过,哪个人如奥雷里奥一样,在置身于烈焰当中时,能克制住自己的呼号。

她身旁较年轻的护火者,那个黑色卷发的姑娘,看到这样的情境,浑身上下竟开始颤抖。她不住地摇头,说道:“不……不可能!”她忍不住落泪,来不及伸手去擦拭,又向拉达希说道:“大师,我们……应该把火熄了。这一定有什么问题!我们……得看看。”

她正要跑开,去寻找灭火用的东西,手腕全被拉达希捉住,几乎被捏得粉碎。她痛苦地喊叫,又听见拉达希的怒斥:“你疯了吗!你竟然想要……熄灭原初的圣火?”

“我……我……”那年轻的护火者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眼泪横流。

拉达希手上一松,语气也柔和了几分,说道:“记着,那个人会某种邪术!如果我们真扑灭了圣火,就正合他的心意!”

“是。”

“没有人能承受圣火的灼烧,我的孩子。”

拉达希话音落下,火堆中却闪出一个黑色的身影。奥雷里奥从中冲出,正落在拉达希身前,挺剑指着拉达希的喉咙。他的皮肤上没有半点烧伤的迹象,衣物和毛发等也完好无损。

他冷笑着说道:“你们也许需要补习一下逻辑学。我没有宣称过,我是大君的使者,这就意味着我承认我不是?”他又将剑尖向前递了半吋,拉达希的喉头已渗出鲜血。“我曾经建议过,要你好好考虑下场。现在正是时候了!不过……我不想杀了你。”